如此一來，他們父子皆活不了。
皇帝危害了！
乾皇心胸再大，也不會放任一個皇帝流落民間。
太子則不同，威脅小許多，就算有朝一日被發現，朱由崧下場也是與朱慈烺一樣，沒有生命危險。
見朱由崧跪地嚎哭，弘光帝大聲呵斥道：“你想死嗎？再不走，待會高啟潛來了，你想悄無聲息離開，也不可能了。”
“你離開之后，朕會讓人假扮太子，短時間不會被發現，為你拖延時間。”
“速速離去！！”
“兒臣遵命！”朱由崧不再猶豫，重重說道：“父皇多保重！”
彰德去往南陽的官道上，延綿長達三十里的軍隊正在前行。
只見這只軍隊腰包掛滿錢糧，路上百姓嚎哭不斷，遠處村莊隱隱傳來打砸聲。
足見軍紀多么敗壞。
田見秀憂心忡忡走到劉宗敏身邊說道：“汝侯，這樣肆意劫掠村莊，禍害百姓，會引來朝廷不滿吧？”
“朝廷？”劉宗敏板著臉，吐了口水說道：“俺派兵支援朝廷，幫他們守城，連錢糧都不給足。”
“朝廷不給，就別怪老子搶！俺不能讓下面兄弟餓死吧？”
“就是！”劉芳亮說道：“俺們苦哈哈走了幾百里，去南陽幫忙，順手搶點東西怎么了？”
“要俺說，朝廷不僅不能怪罪，還要感謝老子！”
“哈哈哈，說得好！”劉宗敏滿意大笑。
田見秀臉色怪異，你禍害百姓，欺男霸女，朝廷還感謝你？
田見秀與劉芳亮皆是李自成麾下大將，劉芳亮封磁侯，地位絲毫不遜色田見秀澤侯。
故幾人談話，非常隨意。
田見秀繼續說道：“汝侯，咱們這樣慢吞吞的，怕是南明滅亡了，恐怕都趕不到南陽。”
“走那么快干嘛？急著趕過去送死嗎？”劉宗敏不滿道：“咱們和朝廷雖然現在是盟友，但不過是迫于乾賊壓力，聯合起來的。”
“歸根結底，咱們和朝廷是敵人！”
“待擊退乾賊，說不定還要和朝廷打仗。”
“這樣看來，讓朝廷多死點人，也是好事。”
劉宗敏沒和大乾交過手，對敵人強大，沒有具體概念。
在他看來，大乾強大，多半是明軍廢物，被其他人吹出來的。
乾軍再強，也有個度，不會比順軍強多少。
因此，南陽有著百萬大軍，擋住乾軍輕而易舉！
劉芳亮附和道：“汝侯說得沒錯，去得太早，搞不好朝廷故意讓咱們送死。”
“兄弟們的命寶貴著呢，可不能被那些官員害死。”
“沒錯！”劉宗敏看了田見秀一眼，說道：“澤侯，俺是不可能走快的，你若是擔心戰事，可獨自率兵前去。”
劉宗敏走這么慢，除了不想被洪承疇派去送死，也在防李自成。
此次派軍支援，多是劉宗敏、劉芳亮等人麾下老卒，李自成手中軍隊卻沒多少。
搞不好就是李自成故意派他們送死！
不得不防！
蒼山，戰場前線。
孫傳庭接到命令，當即率大軍出發，很快抵達蒼山。
剛到前線，孫傳庭就命令安營扎寨，同時把軍中大炮，全部擺出來，準備給明軍好好喝一壺。
說實話，孫傳庭活了這么多年，還沒見到這么多大炮，打這么富裕的仗。
大炮碾壓，炮火足夠，轟他娘的就是了！
炮兵旅長鄧天泰走來進來，大聲匯報道：“孫將軍，炮火準備就緒，何時開炮？”
鄧天泰乃大乾軍老人了，尤其對炮火參數，十分熟悉，孟昭業把他派到孫傳庭手中，屬于特別照顧了。
“不急。”孫傳庭淡淡道：“今夜士卒已勞累，不宜進攻，待士兵養精蓄銳，明日再開炮。”
“是，將軍！”鄧天泰領命，卻沒離去，反而問道：“將軍，炮火主力轟炸何處？”
“左邊高杰大營！”孫傳庭吩咐道。
見鄧天泰不解，孫傳庭解釋道：“蒼山敵軍，分為三股勢力，分別為新軍、劉澤清軍隊、高杰軍隊。”
“其中又以高杰最是不滿，身有二心，我軍炮火若猛攻高杰大營，會讓其不滿激發到極致，提前崩潰。”
鄧天泰恍然，激動道：“將軍所言極是，若高杰大營發生潰敗，會讓蒼山士氣低到極致。”
“如此一來，攻破蒼山，易如反掌！”
孫傳庭頷首點頭。
另一邊，高杰坐著軍營，拿著書信，面露得意。
他已收到韃子回信，愿意接受投靠，明天就找機會撤離。
至于撤離之后，蒼山防線守不住怎么辦？
呵呵！
老子都要逃往遼東了，還管南明死活？
親衛進來匯報道：“報告總兵大人，劉總兵來了。”
“他來干啥？”高杰神情疑惑，撤退之前，需要穩住明軍，不能被人發現意圖。
劉澤清還是要見見。
少頃，高杰把劉澤清迎了進來，笑道：“大戰在即，劉總兵不在軍營安排戰事，來此所為何事？”
“本侯剛得到消息，攻打蒼山將領乃孫傳庭。”劉澤清毫不客氣坐在首位，大大咧咧道：“此次前來，是與高總兵商議戰事。”
“哦，劉總兵有何計策？”高杰眼角一跳，面無表情道。
“吳三桂不日到來。”劉澤清直言道：“首輔大人，準備把關寧軍放在高總兵后面，幫助高總兵抵抗賊軍，你看如何？”
不如何！
高杰心中怒極，這明是幫忙，實在是監視！
可惜此時不能翻臉，高杰哪怕再生氣，也只能含怒答應下來。
高杰強笑道：“敢問侯爺，吳三桂何時到？”
“三日后！”劉澤清淡淡道。
三日？
老子讓你蒼山守不住！
看你如何監視老子！
“哈哈哈，三日后，恭候吳總兵到來！”高杰笑道。
“善！”
劉澤清滿意點頭，說實話，派吳三桂前來，確實有監視意味。
高杰前科太多了，任誰把他放在蒼山這等關鍵位置上，也不會放心。
好在高杰沒有異動，劉澤清松了口氣，回去稟告。
翌日，清晨。
蒼山打仗開始了！
只見連綿不斷的蒼山，炮火連天，猶如無數火龍咆哮，在高杰營寨炸裂。
如雨般炮彈不斷落在營寨中，炮彈炸開，無數明軍士兵倒地，不斷有人哀嚎，流血慘死。
自三更以后，大乾軍突然發動夜襲，無與倫比的強大攻勢，直接把蒼山明軍炸懵了，明軍視為固若金湯的蒼山防守，宛若薄紙，脆弱無比，隨時可能被攻破。
“轟轟轟！”
一陣又一陣炮轟，令人頭皮炸裂，蒼山明軍只覺耳邊嗡嗡作響，震天動地聲音連說話都聽不清，抬眼望去，漫山遍野，盡是火海！
太強大了！
蒼山明軍已最大可能想象乾軍火力，沒想到還是低估了！
明軍哪怕躲在地壕里，依然有無數人被炸死，更有許多山林，被炮彈引燃，熊熊燃燒，熾烈高溫，令人分不清東西南北，只有無盡折磨！
血腥戰場，惡劣戰事，讓蒼山明軍惶恐不安，目光驚恐。
每一次炮轟都有士兵被炸死，尸橫遍野，慘不忍睹。
高杰身穿盔甲，神情悲痛，面無血色，大聲吼道：“我去他娘的！該死的賊軍，為何要攻打高營？有本事去打劉澤清，打新軍啊！”
“欺人太甚！”
“開炮！給老子轟！老子要讓賊軍血債血償！！”
“總兵大人！”高營參將扯著脖子喊道：“敵軍炮火太猛烈了！兄弟們根本擋不住，不如先避其鋒芒！”
“待敵人炮火停下，再發動進攻！”
“停個屁！”高杰憤怒咆哮道：“老子咽不下這口氣！給我打！”
“炮火轟！”
“轟轟轟！”
參將無奈，只能命令士兵開炮，高杰反擊，令乾軍出現一些傷亡。
不過孫傳庭對此，無動于衷，只要能打下蒼山，一切皆是值得的。
“開炮！”
“全力轟炸高杰部隊！”
炮聲再次響起，參將慘死在高杰面前，其親兵死傷無數。
“總兵大人，讓兄弟們躲避吧！要不然兄弟們就死光了！！”
“乾軍炮火太兇猛了！！”
“該死！”
高杰滿臉怨恨，咬牙切齒道：“老子都要逃離蒼山戰場，投奔韃子了，乾軍為何猛攻我軍不放？”
“老子不甘心啊！”
“傳令下去，注意躲避！”
鄧天泰望著戰場，來到孫傳庭面前，說道：“將軍，炸了這么久，高杰還沒潰敗，怎么辦？”
“快了！”孫傳庭淡淡道：“最多一刻鐘，蒼山左邊防線就會發生潰敗。”
鄧天泰愕然，此刻高軍沒有潰敗跡象啊，將軍為何如此自信？
見狀，孫傳庭沒解釋，他乃明朝文官出身，對明軍將士性子，太清楚不過了。
說白了，就是不肯吃虧！
有便宜就占，見到麻煩就躲！
孫傳庭雖然不知道高杰損失了多少士兵，但這么強大火力，損失一定不小。
若高杰忠于大明，自然不會計較，可他這種軍頭，把軍隊看得比生死還重，會為了南明把手中軍隊達進去？
不可能！
想來高杰必然不滿。
不滿會干什么呢？
孫傳庭臉露期待！
高杰很郁悶，很生氣，很憤怒！！
仗開打沒一個時辰，就損失一萬士兵，關鍵劉澤清部隊和新軍，沒有分毫傷亡。
高杰冤枉啊！
完全就是為朝廷背黑鍋，高杰自然不愿意！
高杰沖身邊副總兵問道：“老田，敵軍可有打上來趨勢？”
“沒有！”田副總兵擦掉臉上血污，回道：“說來也是奇怪，乾軍只是炮轟，并無沖上來奪取陣地動作。”
“呵！”
高杰搖頭苦笑道：“難怪！乾軍中有高人啊！”
“人家猜到了俺的打算，難怪只打我們，是想讓我們潰退，從而拿下蒼山。”
“總兵大人，我們該怎么辦？”田副總兵問道。
“撤退！”高杰咬牙道：“本官以給后金去信，投靠韃子！”
“今日之事，老子記住了！以后有機會向乾軍報仇！”
田副總兵驚訝道：“投靠韃子？”
“不然呢？”高杰問道：“莫非你想陪著朝廷送死？”
“不不不！”田副總兵急忙道：“俺愿意投靠韃子，可是韃子距離咱們萬里之遙，如何過得去？”
“哼！”高杰冷哼道：“中原大戰，亂成一團。”
“朝廷應付乾軍尚且自顧不暇，哪有機會找我們麻煩？”
“只要逃出這樣，靠著手中大軍，到達遼東，沒有問題。”
田副總兵緩緩點頭，他沒問缺少錢糧怎么辦。
對他們這些軍匪，沒有錢糧就去搶！
多大點事！
商議好后，高杰急忙命令軍隊撤退，朝濟南方向逃去。
高杰逃跑，戰場這么大動作，自然瞞不住任何人。
鄧天泰拿著千里鏡，滿臉驚喜，大呼道：“將軍！高杰潰逃啊！”
“好！”孫傳庭大喜，急忙道：“離開派人去占領高地，同時攻打劉澤清和新軍。”
先前炮火猛攻高杰軍隊，劉澤清和新軍也沒閑著，一直在炮轟乾軍，給大乾軍造成不小傷亡。
孫傳庭和鄧天泰心里皆憋著火，此刻能保護回去，自然不會猶豫。
鄧天泰殺氣騰騰道：“該死的明軍，剛才炸得很開心啊！老子現在要你們好看！”
“來人，開炮！”
“炸死那些狗日的！”
“是，將軍！”
劉軍大營。
“什么？你說高杰臨陣脫逃，左邊營寨被乾軍占據了？”
劉澤清聽到消息，瞬間呆滯，滿臉不可置信問道。
“將軍，屬下所言句句屬實，絕無任何欺瞞！”報信士兵跪地，言辭懇切道。
“完了！”
劉澤清聽到這話，里面癱坐在地上，目光呆滯道：“蒼山防線守不住了！”
乾軍猛攻高杰營帳，卻對自己和新軍不管不顧，劉澤清就感到不對勁。
于是，劉澤清離開命令進攻乾軍，可惜敵人距離太遠，給敵人傷害不夠。
沒想到高杰竟然臨陣脫逃，讓蒼山防線出現大窟窿，以劉澤清眼光，自然看得出來，蒼山守不住了。
“該死的高賊！誤我大事，真該千刀萬剮！”
“有朝一日把他捉住，老子要拔了他的皮！”
“將軍，別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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