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三天兩夜的時間，王游帶著一家子便來到了泊陽城。
之前一直都聽說泊陽城在這次南疆扣押貨物和商人的事件中損失慘重，而戚元良也多次向自己描述過了泊陽城的情況。
可當真正看到的時候王游還是難以相信！
明明半年多前還是南境最繁華的城市，怎么現在變成這種樣子。
隨著馬車走進城中……
兩旁無所事事的居民被吸引，一部分人呆呆的看向馬車與王游四目相對。
那眼神中早已經沒有了精氣。
“這半年來泊陽城都是這種狀況么？”王游詢問跟隨在兩旁的鐵衛軍士兵。
與南疆戰斗之后，特別是確定了三江五郡的歸屬后王游便決定將一部分士兵長期駐扎在奕都，這事也得到了戚僉事的應允，所以自己身邊才有士兵調遣。
而鐵衛軍大部分人的老家來自于泊陽附近……
因此駐軍在駐地三個月左右的時間后可以申請與泊陽守軍輪換。
王游便是帶著這一次輪換的士兵來到泊陽城，沒想到這里已經變成了這般模樣。
看著周圍面黃肌瘦的百姓。
無所事事，
也就代表他們沒有事情可做？
“是的，大人。上次因為商人資金和貨品被扣押的關系，導致泊陽城很多民眾根本拿不到錢……家里種地的人還好，若是沒有田地，那這段時間里都是靠著官府的救濟過生活，沒有事情做，只能每天睡在街邊。”
王游聽著士兵的解釋。
倒有點經濟大蕭條的感覺……
因為沒了工作和收入，所以這些人只能這樣。
“那他們吃什么？”
這時候很少說話的夏菊也開口詢問。
畢竟上次夏菊是跟著一塊過來的，見過了泊陽城里面的繁華，這一下對比太大還真讓人感慨萬千。
“幾乎每周官府和泊陽城里面的豪門都會輪番的在固定地點布施，那時候可以吃飽一點，若是平日里的話就只能到江邊捉魚去了……據說這江邊都已經看不到收獲的漁網了，到處饑民們在捕撈。”
泊陽城的先天優勢其中一個就是靠近水域。
自然條件好，想大片餓死人也不容易。
可畢竟這么多饑民呢！
再則……
富貴人家想要吃好的魚，你還得拿出來賣。
總之，一旦涉及到金錢交易就肯定有人會挨餓！
“那官府也不給他們發銀兩？”夏菊繼續問。
算是把春梅和武夢秋兩人心中想要問的問題都說出口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夏菊姐！”那士兵低聲說。
自從上次三江水戰的時候一眾士兵可是見過眼前這位‘女俠’的厲害，那身手了得，一般人根本料招架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在奕都的駐軍中，春梅與夏菊的口碑相當了得！
武夢秋聽了士兵的講述后，又想起離開奕都時數萬百姓江邊相送的場景。
當年是奕都仰望泊陽城，
可如今的泊陽城百姓過得還不如小小的奕都呢！
“相公，你現在是南疆最高指揮了，你能想想辦法么？”武夢秋詢問。
而王游也只能搖頭。
“難……”
看著武夢秋疑惑的眼神，甚至連外面的春梅和夏菊都稍微靠近了一點。
“其實泊陽城交通便利，即便城內沒有了生活物品，只要有錢同樣可以去北方購買……大周朝雖然面臨兩地的戰事，可還沒有到全民皆兵的地步，那就說明還有人在做生產。”
老實說王游從這次鐵衛軍軍餉能夠大量支援，以及朝廷物資能夠急速調撥也看得出，大周朝還是有底蘊的。
至少他能夠承受短時間內的戰爭，甚至咬咬牙能夠抗住長達數十年的戰爭！
這種國力是南疆沒法比擬的。
南疆只想著能夠在戰爭中取得一城一池而已，但沒考慮過長期的國力對比。
即便自己在戰場上敗了，奕都淪陷，全軍不得不退守泊陽城。
可同樣能夠跟南疆熬上幾年……
若對方扛不住了，那最后還得撤退！
所以在國力上大周朝是真正的強國！
但強國并不意味著要顧及所有的人……尤其是資源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中的情況下。
“這些百姓大概率是沒了工作，家里沒了開支，再加上無田無地生活沒了來源，所以才這樣……其實若泊陽城所有世家豪門能夠慷慨解難這事情是可以度過去的。”
只要富人們肯把錢分出來，給與他們工作，或者購買糧食物資等等來充填泊陽城的市場。
那用不了多久百姓依然可以恢復往日的生活！
經濟嘛，
就是要有流動和需求才能運轉起來。
可讓富人掏錢這種事情別說是現在了……就算是在自己那個年代也做不到。
一個豪門的確可以養活上千上萬的人。
可他們為什么要拿出家底來？
這才是關鍵！
在這種窮人沒收入，只能看富人臉色，獻媚和吹捧就更嚴重……心里的私欲反而更大，越發享受這種高高在上的感覺。
所以更加不可能去救濟所有人。
“而官府只能勸說所有人出錢，并不能真的抄家，世家豪門背后也有官宦子弟，錯節盤根，你不可能毫無借口就把一個家族給抄家了！這樣只會引起反抗。”
在政治者的眼中看來，世家豪門的反抗比百姓來得更嚴重！
因為他們更有思想，而且有本錢……
一旦反抗就不是烏合之眾。
可以犒賞三軍，也可以挑撥離間。
里應外合再加上各種思想與謀略！
這是朝廷最不敢挑起的矛盾……無論在什么時代都一樣。
無論你在書中看過多少百姓大過天的言論，但往往真正能夠推翻統治的起義背后，都有各大勢力的介入。
甚至于想要坐穩這個江山就不得不考慮與他們的關系！
因此泊陽府只能勸說他們一起加入布施，但不能直接搶錢來分給民眾……
平分。
永遠是最下策！
“其實要感謝現在執掌泊陽府的人是戚世叔，因為他背后代表的是軍隊，所以給那些大世家的壓力也很大，要不然他們還不一定肯拿出這么淺呢！”
“那是不是沒有辦法咯？”武夢秋問。
如今的武夢秋很相信王游的判斷……
雖然有些話跟自己從小聽起來的根本不一樣，甚至于完全不是主流意識。
但他說的很多挺有道理。
“也不是……咱們不是拿下了三江五郡么，隨著兩地通商，這里的百姓也會慢慢恢復過來。”
馬車經過某處小巷子。
眼尖的能看到角落處已經倒下的饑民。
這世間的爭斗，往往害苦的是最底層的人……
“我們去見見戚世叔吧。”
“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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