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日的精神沖擊,鎮國公夫人還是在一早等葉琬瑤回來后病倒了。
葉琬瑤帶著錦兒過來時,院子里恍若無人居住,地上一群雪后覓食的麻雀嘰嘰喳喳叫著,見到葉琬瑤過來也不飛走,只跳到花壇里的花木上躲著。
香秀端著一碗小米從屋里走出來,見到她露出笑容。“少夫人來了。”
香秀姑姑。”葉琬瑤親切喊她。“我來看看母親。”
“夫人喝了藥這會睡著了,國公爺與您父親被請進宮了。”
“勞累香秀姑姑了。”葉琬瑤福身一禮,自己作為鎮國公府的兒媳,婆母身體有恙,自己第一時間沒來侍疾,多少都是失禮,規矩不足。
“少夫人,折煞奴婢了。”香秀側過身子不敢受這一禮,這些事本就是自己分內之事,應該做的,再說自己侍候夫人那么多年,感情深厚,于情于理都合情合理。
他們小兒女的事自己這上輩人幫不到,也只能幫幫自己能做到的。
這邊說著,門外二夫人帶著三個兒媳被小丫鬟領進來。
“琬瑤。”二夫人才進門見到人,忍不住喊她。
葉琬瑤轉身一瞧看清來人,連忙上前迎接。“二嬸,大嫂,二嫂,三嫂,你們都來了。”
“哎,傻孩子,眼睛都哭腫了。”二夫人拉著她的手一陣憐惜,心疼不已。
這便是當年她死活不愿意自家夫君答應他兄長的原因,雖說男兒志在天下,可有些志不要也罷。
沒得拿命掙了高官厚祿,名爵加身,卻苦了枕邊人淚水洗面,日夜難安,終日惶惶。
葉琬瑤勉強一笑,心里說不出地難受。
見她臉色不好,二夫人又安慰道:“你也別擔心那么多,成英那孩子做事一向有分寸。”
葉琬瑤點點頭:“是。”
“你母親呢?”
“吃了藥,睡著了。”
二夫人輕嘆一聲,“那我們先別去打擾了,等你母親醒了再說。”
“那二嬸與嫂嫂們先到我們院子里休息一會吧,雪天路滑又冷,別來回奔波了,而且我阿娘也在,現在離午時不遠了,我讓人準備午膳。”
二夫人等人沒想在此用午飯,人家府里事情正多,氣氛正低,可她們府邸確實離鎮國公府有些遠,一路過來,馬蹄都滑折了,車轅都差點折跑,換了馬歷經千辛萬苦才來到鎮國公府,趕上了這不尷不尬的時間。
二夫人帶著兒媳厚著臉面留下,跟著葉琬瑤先去了他們院子。
到了葉琬瑤院里,少不了與葉母一番寒暄。
錦屏上了新茶,立在一旁等著吩咐。
兩位長輩慢慢說著話,葉琬瑤吩咐錦畫去跟大廚房說一聲再加些菜肴。轉回頭來,宋穎雪與三位嫂夫人低低說著話,有一瞬間,葉琬瑤覺得這情景好似顏逸受傷的那段時間,眾人前來探望,只是當初那人在床上躺著未醒,而今這般是醒著卻已出征。
葉琬瑤恍惚著,容菡從暗處走出來上前輕手輕腳推了她一下,她才如夢初醒。
一抬眼二夫人與幾個兒媳正目瞪口呆看著背著一把寬刀又走進暗處的容菡。
是的,容菡的武器是一把寬刀,刀面足有五指寬,葉琬瑤才一見時也驚了一番,實在想不通她一姑娘家家怎么會用大刀做武器,可再一看她相貌又覺得也沒什么好吃驚的,只能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是自己見識少了。
二夫人她們來這一會,一直以為屋子里就這些人,未曾想過還有其他人,加之容菡一身黑衣站在暗處,外邊天色又不好,她站在那不言不語,不搖不動,這才忽略了。
此時乍見屋里突然多出來一個人,二夫人她們實屬震驚不小。
葉琬瑤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笑。指著容菡說:“容菡,顏逸留下的人。”
二夫人恍然大悟。“成英想的真周到。”
午飯時葉琬瑤將鎮國公夫人喚醒,得知二夫人帶著幾個兒媳過來探望,鎮國公夫人撐著昏昏的腦子起床,被香秀與葉琬瑤攙扶著從臥室走出來。
為照顧鎮國公夫人身體,葉琬瑤讓人把飯菜擺到了鎮國公夫人他們院里的小飯堂里。
二夫人見她出來,面色擔憂,喊了聲:“大嫂。”心底卻不禁唏噓,這人啊是越活越脆弱,越老越難歷經事情。
幾位少夫人也連忙上前見禮,心里直道:真真沒想到四弟一場出征竟將家里歡聲笑語帶走一半。
鎮國公夫人精神氣很弱,經歷了許多事后兩鬢白發橫生,身體狀態更是一落千丈,一天比一天差。
慰問幾句,二夫人急忙把話題轉移,以免鎮國公夫人與葉琬瑤傷心。
午飯后大家起身告辭,葉琬瑤將人送到門外,應了宋穎雪明日邀請,回了自己院子,才到院里又想起顏逸說的后院紅梅,轉身又出了院子去到后院。
身后容菡背著大刀寸步不離。錦兒跟在一側,看到她的大刀就全身發怵,腦子里總會不經意的想這么寬大的一把刀,一刀下去,入骨三分,人得多疼啊,想著不由加快腳步離容菡遠一點。
容菡瞧她加快的腳步,若有所悟,歪頭瞧了瞧自己身后露出的刀柄,靜默無語。
冬日的后院不似往日繁華,沒了昔日的爭奇斗艷,蕭條盡顯,一片孤零零,只有小溫泉那兒有幾片綠意。
荷塘中也沒了亭亭玉立,千姿百態地紅花、綠盤,此時蕭梗殘葉,稀疏零落,整個荷塘被冰雪覆蓋,一眼望去有一股腦風燭殘年,弱不禁風的感覺。
梅樹上小花苞才半骨朵兒大,撐著一樹雪,偶爾隨風晃動一下枝條,掉落一枝雪,葉琬瑤眼中失望,要等它開還得月余時間。
而小亭中也沒了那人半分身影,茶壺茶碗也早已不在,仔細想想好像自從兩人成親后,顏逸就很少來這里。因為擔心葉琬瑤怕冷,更多的時間是陪著葉琬瑤在屋里小榻上看書,她繡東西。
依欄而坐,面前殘荷似綠,仿若又回到了那一日顏逸為她剝蓮子的時候。
葉琬瑤突然問道:“容菡,你什么時候跟著將軍的?”
“五年前。”
“你跟著他們做什么的?”
“暗作,刺殺,偶爾以色誘人……”
錦兒驚道:“你這……還以色誘人?!”聲音一出不會被誤認為男人嗎?
“嫂夫人,看我這樣可以嗎?”細致溫柔的聲線,帶著一點微冷,媚眼流轉,幾分蝕骨柔情,只是搭著她這一身裝扮,讓人怎么看怎么覺得危險。
葉琬瑤與錦兒震驚地無與倫比,驚嘆這人怎么這么厲害,聲音居然可以變化,而且竟能相差如此之大,不看臉真不知這聲音是出自一人之口,好會兒兩人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這聲音?”
“這是我本音。”容菡說著又變回稍微粗聲的音線,“剛才是易音。”
葉琬瑤懂了似的點頭,又問:“你當初是與將軍一起回來的嗎?為什么一直沒見過你?”
容菡搖頭:“不是,我半月前收到將軍的飛鴿傳書,從西北快馬加鞭才回來。”
聽容菡如此說,葉琬瑤神色微怔,原來他早就想到這一點,早就默默無聞做足了準備。容菡以為葉琬瑤誤會了什么又道:“我們與將軍不會過于頻繁聯系,而且不論男女,將軍不喜歡身邊有多人跟著,平常出門只帶黃副將,遠行帶的人就近安置,身邊也沒有多余的姑娘圍繞。”
這姑娘……在擔心自己誤會她們將軍嗎?解釋那么多,葉琬瑤哭笑不得,想想顏逸的性格,很符合:“看得出來。”
“所以少夫人可以安心,不用擔心將軍會變心什么的……而且一般女人將軍看不上眼。”
葉琬瑤正因她前半句話感動,結果她后半句讓葉琬瑤欲哭無淚,所以顏逸若是遇見比自己還好看的人,說不定會看上眼,自己還是有危機感?
錦兒捂著臉,急道:“容菡,你這是安慰少夫人嗎?”
怎么不是安慰少夫人,自己這不是在夸少夫人漂亮嗎?容菡面無表情,滿眼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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