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破命緣 > 第83章 胡女
  一頓飯后,再從客棧出來外邊已經開始起了宵禁。

  宵禁后的安城街上更是清冷的只剩北風吹。

  安城因為地屬西北的緣故,冬季氣候比較干燥,又寒冷,所以一到冬季就宵禁的早,平時宵禁后街上還是偶爾能看到三五成群游玩的人,但是現在因為正值特殊時期,宵禁后街上就空無一人,顯得非常非常冷清。

  安城的房子為了保暖多數以木頭與厚土為主,上覆黑瓦,高高翹起的飛檐能為屋子里采集更多的陽光,使得屋子里更暖和一些。

  此時道路兩旁高高地屋檐角上,稀稀疏疏亮著幾盞微黃的燈籠,隨著風吹起搖搖晃晃,或轉著圈圈。

  剛才,才吃過飯顏逸腦袋又有些昏昏沉沉起來,他人從外城來時熱燒都沒退下,又吹了一路冷風,這會兒熱燒又發作起來,還有點來勢洶洶的氣勢。

  上官瑾就催促他趕緊去醫館喝藥。

  顏逸帶著黃云跟秦墨等四個護衛朝著來時路上的藥堂趕去,留了一半人給上官瑾。

  可能幾人覺得路程不是很遠,也沒牽馬,就這么在忽明忽暗的大街上一溜排開走著,搖晃的燈光將幾人的身影一會兒拉長,一會兒縮短。

  幾人一路緊走慢趕的出了一身汗才看到掛著大燈籠的藥堂,到了藥堂門口不遠處,借著昏黃的燈光,影影綽綽看見藥小二在努力轟趕著什么人。

  “走走走!!你個胡人,沒錢來拿什么藥!”

  女子無力哀求的哭聲在寂靜的夜色里顯得格外刺耳。

  顏逸帶著幾人走近了一瞧,看清地上跪著的是一個十五六歲的胡人女子,一身舊破不堪的毛皮大衣裹著弱小的身材,正哭的楚楚可憐。

  幾人借著燈光從側面能清晰的看清那女子有幾分異域姿色,而且包裹在厚重毛皮大衣下的身材也隱隱約約能看出幾分玲瓏有致,不明白這胡人女子怎么敢一人在這月黑風高的夜晚出來求藥,家中無男子了嗎?

  她雙手緊緊抓著藥小二衣擺,說著熟練地關內話,苦苦哀求請藥小二先給她抓些藥救家中母親,她說家中母親已經病入膏肓,再不用藥就無藥可救了,還說銀子她會很快還上的。

  藥小二厭煩地正想再攆人,一抬頭看到一側站在半明半暗處的顏逸等人,立刻笑的臉似朵花,殷勤的喊道:“公子您來了!”

  那地上跪著的女子隨著藥小二的話也轉過臉看向顏逸等人。顏逸見這女子雖然臉色有些蠟黃,面容干巴,但是燈光下那一雙沾滿淚水的眼睛格外靈動吸引人。

  他不動聲色收回目光頷首,問藥小二:“藥熬好了沒有?”

  藥小二連連點頭說:“好了,好了,剛倒出來。”說完藥小二就把人熱情地請進藥堂里,對于身后在地上跪著的女子不再理會。

  跟著藥小二進了內堂,最后走過去的秦墨臨進去時又深深朝后看了一眼地上的那女子,顏逸不說話,其余幾人自然也是不會多管閑事。

  顏逸自是也不會去多管閑事,不是說他沒有憐憫心,放任一個弱女子在黑燈瞎火的環境下跪著苦苦哀求,只是面對陌生女子顏逸一直都是保持著距離。

  如果說對方是個老弱婦孺,顏逸說不得會親自上前攙扶起來關心詢問,但對方是個正值芳齡的姑娘,又在深更半夜還是摸不清底細的胡人女子,他也只能敬而遠之。

  藥堂里除了藥小二還有下午給顏逸坐診的大夫。

  那大夫是個中年人,帶著一副黑乎乎的儒巾帽,倒像個鄉間教書先生,要不是這大夫對藥理這么清楚,顏逸都要以為他是哪個學堂的教書先生出來湊數的。

  大夫到是個穩重人,見到顏逸進來,不慌不忙地放下手里的醫書,從案后走出來,到了顏逸身前客氣一禮,請了顏逸到案前坐下,又給顏逸仔細切了脈象,才讓藥小二去后院把藥端來。

  下午來時,幾人已經把藥堂打量過一遍,跟所有藥堂一樣,除了藥案,柜臺,跟一排排整齊排好的藥柜再沒有其他東西。

  借著等藥的機會,顏逸就跟藥堂的大夫閑聊幾句,話問道城里百姓對待胡人的態度時,藥堂的大夫嘆聲說:“自然是惱怒,厭惡,人人嫌之。”

  顏逸道:“戰爭誰都不想有,他們也是無辜之人,又在城里生活多年,為何還不能接受他們?”

  藥堂大夫搖頭無奈的說:“這不是人之常情嘛,平常百姓大字不識一個,誰能想到家國情懷,睜開眼為的就是活著,想的不過是一日三餐有物飽腹而已,哪會考慮那么多。

  又因種族不同,信仰不同,本就不能聚之一起,時而又因他族之擾、侵略,誰還愿意容納一個不是自己種族還總是擾亂、打擾自己生活的外族人。

  而且關內漢人居多,胡人與匈奴人各占少數,每逢戰亂,首先挑起戰爭的便是他們外族人,漢人自然就對他們不友好,甚至是歧視了。”

  顏逸沉默,這一切都是實態,要想種族之間沒有歧視,能友好相處,還是得停止戰爭,只有沒有戰爭才能和平相處。

  他想到剛才門外的那胡人女子,夜半三更,又是獨身一人跪在那苦苦求藥,定是因為被這實態逼破無奈才不得不夜半三更的獨自一人出來求藥。

  顏逸可憐的不是那胡人女子,他可憐的是在這種生活狀態下被逼無奈的人,總有許多人因為戰爭而被他人拋棄。

  藥堂前廳與后院可能沒有多遠,沒一會藥小二就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苦藥湯子過來了,他把碗放在了顏逸面前的桌上。顏逸實在是惡心這個味道,見藥碗里的藥不再冒熱煙,于是以破釜沉舟的心態端起來,憋著一口氣幾口就給喝了下去,咽下最后一口,一松氣他差點又給吐了出來。

  藥堂大夫與藥小二驚險的看著他,顏逸捂著臉等那股惡心勁過了才緩緩起身,撇去兩人目光,在其他人強忍笑意之下起身離開。

  門外那胡女還在地上跪著,垂著頭,可能是感覺到眼前有人來了,突然抬起頭,一臉希翼,等看清是顏逸等人,臉上的希翼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不見。

  顏逸帶著人側身避過,突然披風的下擺被人捉住,顏逸被迫停下腳步,緩緩垂頭看向她。

  那胡人女子一直低著頭,只是抓著顏逸衣擺的手指越來越緊,顏逸掙了掙衣服沒有掙開,那胡人女子的手指越發抓的緊致。

  顏逸朝遠處看了看,一陣寒風吹起,卷著地上的塵土,不遠處還隱隱傳來城中巡邏隊整齊劃一的腳步聲。

  顏逸聲音淡淡的朝她說。“姑娘,請松開在下的衣服。”

  那胡人女子聽了不僅沒松,還像被鼓舞了很大的勇氣,她慢慢抬起頭看向顏逸,一副弱小可憐無助的樣子,眼里的神色是害怕、緊張還帶著一點堅強。

  她咬著嘴唇的貝齒松開,聲音細弱:“奴,求公子幫幫忙。”她拽著顏逸的衣擺好似生怕顏逸拒絕又急忙說:“奴求公子幫幫忙,公子的大恩大德,奴愿做牛馬報答。”

  顏逸又不是單純小兒,這做牛做馬會做到什么程度就不得而知了,他沒有沾染爛桃花的習慣,他對葉琬瑤說過,他會努力的,包括對葉琬瑤的忠誠。

  他皺了皺眉,故暴露一副不耐煩紈绔子弟模樣,果斷拒絕:“本公子沒有好生之德,也不需要姑娘做牛做馬,姑娘快點松開本公子的衣服,本公子這會生病正難受。

  姑娘要是再拽著本公子衣服,說不得一會急了,本公子會讓護衛親自掰開姑娘手指。

  他們都是粗人,也不懂什么叫憐香惜玉,姑娘長得這么好看,到時要是掰斷姑娘手指可就阿彌陀佛了。”

  那胡人女子以為自己聽錯了,眼前這玉樹臨風,儀表堂堂,溫文爾雅的人怎么會沒有好生之德呢?!

  她錯神一怔,顏逸趁機使勁扯出自己衣擺,趁著巡邏隊過來時大搖大擺帶著人走了。

  那胡人女子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失落落的看著空無一物的手掌。

  忽然兩顆小小的銀子落入她掌心中,她驚喜地抬頭看去,也只看到落于最后匆匆趕上隊伍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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