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噠噠最終停在了郊外的一處院子外面。
蘇長樂抬手打開車窗,看著外面這座陌生的宅子。這宅子蘇長樂從來沒有來過一次,是她眾多地契中的一個,若不是這次能用得上,蘇長樂興許也不會有什么機會能想到這個地方。
聽阿珠說這里面是以前一個員外的宅子,因為員外家全部離開了金陵,這才將地產全部處理掉,這宅子里面也只剩下一位管家還有兩個嬤嬤,他們年老又無家可歸,所以蘇長樂便將這宅子交給他們打理。
他們也不知道這宅子的主人就是蘇長樂,他們只以為這主人是都城中有權有勢之人,剩下的他們也不會多問。
盧靜言也看見了外面的宅子。
這地方雖然沒有郡主府那般氣派,但也絕不是落魄的荒蕪之地,門匾上干干凈凈的,一看就是有人在這里打理。
蘇長樂一回頭便看到了盧靜言的眼神,她安慰道:“你不用怕,這里一直都有人住的,阿珠已經給他們打過招呼了,你進去之后里面的人便會好生伺候你。”
盧靜言點點頭,卻一言不發。
蘇長樂以為她是舍不得都城中的熱鬧繁華:“你在這里先養養身子,等之后事情都結束了之后,本郡主肯定會將你接回來的。如今你的身份……”
蘇長樂沒有把話說得太明白,但盧靜言卻清楚,自上次她們被刺殺之后,她便被人盯上了。
蘇長樂看到了盧靜言臉上的緊張。
她悄悄的貼在盧靜言的耳邊道:“你不用怕,本郡主已經讓人將這府中圍住了,沒有人能夠來傷害你,之前在郡主府一直保護你的武婢,本郡主也給你帶來了,此番過來你就當游山玩水散心好了。”
盧靜言聽著蘇長樂說完,從座位上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她道:“郡主大恩大德,臣女永世難忘,若日后郡主有什么地方能用得上臣女的,臣女萬死不辭。”
蘇長樂之前本就與她沒有任何交情,她不知道蘇長樂到底在打什么主意,但若是那日沒有蘇長樂,她或許早就已經凍死在了街上。
就算能僥幸活下來,她也不可能再見到自己的母親。
更不可能在被刺殺之后,還能安然無恙的坐在這里。
這里面的一樁樁一件件事,都是這個傳滿了全都城驕縱無禮心狠的小郡主做的。她不是那些個道貌岸然的世家公子,將郡主的賞識視如蛇蝎。
她只知道,安平郡主蘇長樂是真真正正的救過她的人!
盧靜言的臉上圍著面紗,但一雙眼睛在看蘇長樂的時候,卻真誠無比。
蘇長樂將人扶起來,她沒有說什么,只給周一杭使了個眼色。
“這些事情日后再說,本郡主不便下車,你自己進去吧。”
“是。”盧靜言提著裙子下了馬車,一直躲在暗處的武婢跟在了盧靜言的身后,跟著她進了別院。
蘇長樂素手撐著車窗,看著盧靜言上前敲開了別院的門。
來開門的是一位老伯,待盧靜言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之后,那老伯趕緊將人迎了進去,而后將大門緊閉。
“吱呀”一聲,待門合上,蘇長樂才將車窗也關上。
“走吧。”蘇長樂輕輕吩咐道。
周一杭輕輕敲了下車旁,外面的車夫聽到了聲音,趕車的鞭子往馬上抽了一下。
馬車掉頭過后往城中行駛,原本一片寂靜的四周漸漸的開始有了人聲。
蘇長樂靠在馬車旁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周一杭這一路都悄悄看著蘇長樂,但并沒有說話。
馬車從郡主府出發,如今依舊往郡主府回。
待馬車停在了郡主府的側門,蘇長樂才對著周一杭道:“日后若是可以,還勞煩周大人偶爾能去幫本郡主看看盧靜言。”
周一杭點頭:“郡主放心,下官定當盡心。”
“哥哥那邊……”蘇長樂自言自語道,“應該是找不到人了。”
她忽然輕笑了一聲:“哥哥總是不讓本郡主摻和在這些事情之中,可他不知道,就算本郡主不知道這些事情,不參與這些事情,本郡主也跑步了啦。”
她幽幽的嘆了口氣:“這金陵城中的人,誰都跑不了。”
周一杭不知道蘇長樂為何回忽然說到這些,他只勸道:“郡主放心,郡主讓下官探查的事情,下官一定盡心。”
“那便多謝周大人了。”蘇長樂道謝,她提起裙擺下車,“時間也不早了,本郡主便先回去了。”
周一杭沒辦法再攔,他看著蘇長樂又從早上出來的那個側門又回了去。
他的眼神這才離開。
從之前蘇長樂上了馬車之后,周一杭的視線便一直都在她的身上。
在馬車中,蘇長樂對盧靜言說的話,讓他直接夢回到很多年前。
那個時候的蘇長樂比現在要小很多,那么明媚的小姑娘隨手將他救了起來,而后對他遮擋了風雨,還為他指出了路。
他能理解盧靜言,也明白盧靜言之后想要做些什么。
但好像,只能僅此而已。
“走吧。”周一杭垂眸,對著外面的車夫道。
樸素的馬車駛離郡主府,他并沒有看到一直站在暗處的宋實正將這一幕看得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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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長樂一回到郡主府,阿珠便匆匆的迎了過來。
今早她送蘇長樂出府之后,便一直在這側門附近等著蘇長樂,剛剛掃灑書房的侍女來報,說江慎如今在書房之中。
阿珠雖然著急,但自己的身份也不能直接過去趕人,只好期待著蘇長樂能快些回來。
蘇長樂看著阿珠一臉焦急的表情,問道:“怎么了?”
“郡馬今日去書房找你,沒找到人之后便自行到了書房之中,到現在還沒有出來。”
“什么!”蘇長樂神色一斂,她快步的往書房的方向去,腳邊的裙擺隨著她的腳步肆意飛揚。
江慎從來都沒有找過自己,更多的時候,他都是安安靜靜的待在自己的書房中看書,往日都是蘇長樂去找他。
所以她也沒有向府中頒什么禁令。
蘇長樂雖然腳下急,可總覺得江慎不會動她的什么東西,畢竟那些都與他沒有關系!
阿珠跟在蘇長樂的后面,一路小跑著。
蘇長樂提著裙擺一路帶風的奔到了書房前,看著書房的門并沒有開著,她向旁邊看去,那個灑掃的侍女搖了搖頭。
江慎沒有出來,他現在還在書房之中。
蘇長樂心中一急,便小跑到了書房的門前,她大力的打開門,任由天光向房中肆意傾灑。
上午的光強烈又刺眼,春日的光更是如此。
江慎就正坐在了書房一開門便能看見的矮榻上,旁邊的小桌上擺著一杯他給自己倒的茶,他正端坐在了矮榻上,手上拿著一本書。
隨著門被推開,一束光照在了江慎的臉上。
江慎的眼睛被強光照射,他下意識地瞇上了眼睛。面前的人逆光而來,他只能看見來人一身白色衣裙被那光染上了刺眼的色。
他就算看不清,也知道推門而來的人是誰。
安平郡主,蘇長樂。
蘇長樂推開門便看見江慎端坐在那處,他好像只是來這里拿著一本書在等她,僅此而已。
她的口中還帶著略微的喘息,額頭上因為匆忙而來的薄汗也并沒有來得及擦。
她急喘的氣息清楚的傳到了江慎的耳中。
看著江慎并沒有發現什么,蘇長樂在暗處略微的松了口氣,她回身將書房的門關山。
刺眼的光瞬間被攔在了書房外面,但明媚的光亮卻透過紙窗映到了書房之中。再轉過身來,蘇長樂的臉上已經掛著和往常一樣嬌俏的笑。
她走到江慎的旁邊,看著江慎手上的書:“你怎么在這里等著本郡主呀?”
江慎掃了一眼蘇長樂的臉頰,正好一滴細密的汗水順著蘇長樂的臉頰淌了下來。
“嘀”的一聲,砸在了案桌之上。
汗珠瞬間四分五裂飛濺,蘇長樂卻好像沒看見一樣,只抬手給自己拿了個杯子倒上了溫茶。
她一口喝下,又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之后,并不喝,只在手中端著。
江慎看著蘇長樂的動作,他這才將手中的書合上,對蘇長樂道:“那日來書房剛好看到了郡主這里有我想看的書,于是今天便過來找找看。”
“這樣啊!”蘇長樂微微踮腳使力,往江慎的手上看,“是這本嘛?”
“不是,這是隨手拿的,那本書并沒有找到。”
“這樣啊……”蘇長樂小聲道。
“不過,”江慎忽然壓低了聲音,“我倒是發現了郡主的另外一點小秘密。”
小秘密這三個字輕飄飄的,但蘇長樂的背后卻一涼。
她掩飾的喝了口茶,問道:“什么呀!本郡主哪有什么小秘密!你不要瞎胡說哦。”
江慎聽著蘇長樂這么說,忽然輕笑了一下。
他微微彎身,手向一個墊子下面伸去。
蘇長樂端著杯子的手緊繃著,她的眼睛死死地盯著江慎的手,心跳的飛快,馬上就要從她的心口蹦出來。
她的視線隨著江慎的手指而移動。
江慎像是刻意緩慢著動作,吊足了蘇長樂的胃口和心。
蘇長樂剛剛穩下來的氣息又隨著江慎的動作而起伏,直到——
江慎從那墊子下面慢慢抽出了一本書。
書封上《天宮書》三個字明晃晃的在那里,蘇長樂緊張的閉了閉眼,再睜開的時候,江慎正好轉過頭看看蘇長樂。
“這是?”蘇長樂問道。
“這難道不是郡主的小秘密嘛?”江慎輕輕的笑著,他將書放到了案桌上,自己傾身貼近了蘇長樂。
“郡主不僅自己偷偷的在看這本書,還將書藏起來,是怕我看到了笑話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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