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小野一聽說翠花嫂子要生了,立即松開爸爸的胳膊,撒丫子朝二哥跑過去:
“是嗎,我二嫂要生了,太好了,我終于趕上了!”
俞小野激動的一路狂奔,居然跑的比二哥還快,眨眼間超過了二哥,徑直朝家跑去。
“小野,你等等我!”
兄妹倆前后腳朝家跑。
到家時,他們家里外已經圍了幾個附近鄰居家的嫂子大娘,場部醫務室的接生員也背著藥箱不急不緩地過來了。
大家伙看見俞小野回來,都好奇地詢問:
“小野,聽說你跟周場長在京城結婚了,真的假的?”
“真的!”
“哎呀小野,你命可真好,居然嫁了周場長,人家周場長可是萬里挑一的人才。”
“這哪是萬里挑一,那是十萬里挑一!”
“可不是嗎,人周場長可是一點缺點都沒有——”
俞小野在一堆人的議論中沖進了二哥的屋子,進到里間,發現翠花正側身躺在炕上,手扶著大到驚人的肚子,臉上的表情很痛苦。
徐英坐在旁邊,一邊給翠花說著什么一邊幫翠花按摩后背。
聽到有人進屋,徐英抬頭,一眼看見闖進屋里的是閨女,徐英還以為自己眼花。
但俞小野沖到炕上,興奮又焦急地問:
“二嫂真要生了嗎?”
徐英答非所問地說:
“哎喲我小姑奶奶,你可回來了你,小周呢,他跟你一塊回來了沒?”
“回來了,在后面——二嫂,二嫂你怎么樣?”
翠花的疼是一陣一陣的,疼的時候不想說話,等不疼時睜開眼,看著俞小野,無力地扯出了一絲笑意:
“小野你回來了。”
俞小野激動地握住翠花的手:
“二嫂,你加把勁啊,早點把我小侄子生出來,我在京城就在想,要是能趕上我小侄子出生就好了,沒想到真讓我趕上了。”
翠花說:
“估計就是等你來了才出生。”
俞小野看了看翠花大的像氣球似的肚子,不知道是不是側躺著的緣故,感覺比她走的時候又大了不少,大的有點夸張了:
“媽,二嫂是不是雙胞胎,肚子怎么那么大?”
“找人看過了,說不是雙胞胎,可能就是孩子個頭大,估計是隨爹了。”
徐英后面有句擔心的話沒有說出口,孩子太大,怕是不太好生。
估計也是因為翠花到這之后,伙食比從前在老家好了很多,所以這半年多以來是噌噌的胖。
算了下時間,翠花應該是剛結婚就懷了孕,從懷孕之后,體重一路飆升,從前估計也就七十多斤,現在差不多一百五了,直接翻了一倍。
大人胖成這樣,估計孩子也不會小。
母子倆這個情形,徐英多少有些擔心。
接生員和俞二野一起進來了。
俞二野一進來慌張到聲音都在顫抖:
“翠花,翠花怎么樣了?”
俞二野跑到炕邊低頭去看翠花,恰好看到翠花又開始陣痛,皺緊眉頭強忍疼痛,俞二野看的腿肚子發緊。
徐英訓斥俞二野:
“老二,翠花從早上開始肚子就不舒服,你怎么也不說一聲?”
“我,我哪知道是要生了,我還當是鬧肚子呢。”
“你說你個缺心眼兒的玩意兒!”
接生員穿著白大褂,放下醫藥箱,催促道:
“好了,無關人員出去吧,我替產婦做檢查。”
“你倆都出去。”
俞二野、俞小野兄妹倆被趕到屋外。
這時候周自衡和俞家輝也都到了。
院子里看熱鬧的人看見俞家輝渾身是泥,本來想笑的,可是看見后面走來的周場長身上也沾著泥,就都不敢笑了。
大家在外面焦急的等待著,全都沒心思干別的了,俞家輝也忘了生周自衡的氣。
還是鄰居提醒,讓俞二野燒鍋熱水,等孩子出生時給孩子洗身體用,俞二野這才慌慌張張地抱了木頭絆子到灶房燒熱水。
隔壁有個老大娘趴在窗戶上朝里看,看見翠花躺在炕上生孩子,連忙朝里面喊:
“可別讓老二媳婦躺炕上生孩子,回頭弄臟了炕,快挪地上躺著,到灶膛里鏟點草灰放屁股下面墊著就行。”
俞家輝本來就焦躁,聽到那老娘們兒多管閑事又火了:
“你別擱那瞎嚷嚷,我們愛在哪生在哪生,要你管!”
“我是怕你弄臟了炕和炕席。”
“就是把炕壓塌了又怎樣,不是你家的炕,咸吃蘿卜淡操心!”
那老大娘終于癟了癟嘴不說話了。
俞小野又偷摸地進了屋,一進去,看見翠花仰面躺在炕上,脫了褲子,分開腿,挺著個巨大的肚子讓接生員檢查。
俞小野第一次看見生孩子的場面,這有些恐怖的情景把俞小野嚇的不輕,但她還是大著膽子靠過去。
徐英又把她往外攆:
“小野,你出去吧,回頭看了有心理陰影。”
俞小野大著膽子說:
“媽,沒事,我不怕。”
俞小野在旁邊陪著翠花,不斷給翠花加油打氣。
接生員檢查完,很淡定地說:
“開了二指,照她這速度,應該快了。”
俞小野不懂開了二指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這個快了到底是多久,她對生孩子一無所知,課本上學到的生理知識也根本派不上用場,反正就是兩眼一抹黑,只能焦躁地陪著。
慢慢的,翠花的反應越來越大,疼的時候咬著枕頭直哼哼。
徐英、俞小野母女倆看的心都揪到了一起,恨不能替翠花分擔一點痛苦,但那個接生員就跟沒事人似的,坐在炕上不停找俞小野嘮嗑,詢問俞小野和周場長在京城結婚辦喜酒的事。
俞小野根本沒心思回答,徐英也被問煩了,干脆把俞小野攆走了。
俞小野又出了屋子,來到外面,這時候來湊熱鬧的鄰居也走的差不多了,只剩幾個還趴在他們家籬笆墻外朝里張望,看的不是翠花生孩子,看的是周自衡和俞小野兩個人。
周自衡已經從車上拿了套干凈的衣服換上,把弄臟的衣服洗完晾在繩子上。
俞家輝仍然穿著那一身沾滿泥漿的衣服,跟俞二野父子倆人在門口走來走去。
全家人除了周自衡,沒有一個能坐的住。
大概又過了一個小時,天快黑了,終于從屋里傳出翠花喊叫的聲音。
嚇的俞二野、俞小野兄妹倆兩腿發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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