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這就把我賣了?”妖母面無表情的看著嘉年,臉色像是一塊寒冰。
嘉年強詞奪理道:“我問過你的意見,你沒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
妖母恨不得撲上去咬嘉年兩口。
“我才剛醒過來!”
嘉年理直氣壯的說道:“那么下次在談論重要問題的時候,記得不要睡覺。”
妖母一拳砸向嘉年面門。
嘉年不閃不避,準備硬接下她這一拳。
像這樣背著妖母,把她老底揭了個干凈,嘉年心里還是有點過意不去。
被她打一拳解氣,還在可接受范圍內。
妖母的拳頭沒有落在嘉年臉上,而是落在了薛質真的掌心。
妖母瞇眼冷聲道:“跟你沒關系!滾開!”
薛質真同樣沒有好臉色。
“少跟我逞威風,這里是中原,不是虎伏山,更不是一千年前!”
妖母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漂亮又危險的笑容來。
“一千年過去,中原修士的道術沒高多少,膽識卻大了起來,很好,很好!”
薛質真冷笑道:“可惜你空有歲數,卻無見識,今日之中原,早已不是當你肆意妄為的樣子,就算你是那萬蠱之母,也休想再次作惡!”
“哈,口氣不小,不知你說大話之前,有沒有與之相配的道法。”妖母眼眸深處泛起絢麗的光。
薛質真道:“我的道法,你不是都已見過。”
她寒聲道:“想繼續,我隨時奉陪。”
二人手掌相接處光焰扭曲,道道罡氣吹拂起她們的發絲。
眼見這兩人又有要掐起來的意思,嘉年連忙勸架。
“兩位女俠一路奔波辛勞,不如擇日再戰?”
兩女冷哼一聲,甩開手,各自扭過頭去。
雖然二人的關系降至冰點,但好歹沒有再次動手的征兆。
嘉年松了口氣。
他感覺自己像是夾在兩只受傷的母老虎中間,小心翼翼的不要讓她們再次廝殺起來。
薛質真問道:“千禧洞的圣女是升境妖母的宿主,上一任的圣女是雨娥?”
嘉年點頭道:“沒錯。”
薛質真眼神中流露出一絲冷峻。
“看來遲平云說的都是真的了。他果然跟雨娥有私情。”
“這……”嘉年無法否認。
這個時候再替徐有慶辯駁,就是真把薛質真當傻子了。
薛質真道:“云師在哪兒,叫她出來,我有話要問她。”
妖母冷笑道:“你算老幾?”
薛質真冷冷的看著她。
嘉年道:“能讓云師先出來一趟嗎?”
妖母大怒。
“你說話到底算不算數!答應好要保護我,結果把我打昏不說,還趁我昏迷的時候,把我的秘密都給抖摟了出去,你們這群中原人,都是這般出爾反爾,兩面三刀的家伙!我就不該信你們!”
嘉年道:“事已至此,我沒辦法再替你掩藏下去。”
慶哥被抓,薛質真不遠萬里殺到跟前尋人。
嘉年幾人密謀行動,本來就已經夠對不起薛質真,再欺騙下去,他良心難安。
況且這件事,從慶哥被抓的那一刻起,繼續隱瞞已不再有意義。
妖母坐在竹椅上,抱著肩膀,賭氣郁悶的背對向他。
嘉年無奈的看向薛質真。
薛質真沒有說話,神色冷漠。
嘉年撓頭。
薛姐姐不信他,妖母不理他。
自己究竟是因為什么,才會落得這種兩面不是人的地步?
慶哥,你整出的這些破事兒啊!
推來推去,還是該怪在徐有慶頭上。
嘉年無奈懇求道:“云師姑娘,能聽見的話,請出來見一面,算我求你了。我保證會護你周全。”
“呵,你的保證?”妖母不屑冷笑。
好吧,自己這話是沒有什么說服力。
嘉年搓動手指,準備嘗試另一個方法。
妖母身軀忽然一震,她手指抵住太陽穴,眉頭微蹙,心神沉入識海。
妖母的識海呈現出瑰麗的絳紫色,像是夕陽西下的天空,黑夜與白晝的交替。
在那片氤氳絳紫當中,有一位靈魂通透的少女站在那里。
她對妖母說道:“把身體還我。”
妖母冷冷吐出三個字。
“憑什么?”
她現在才是這具軀體的主人。
云師道:“現在的局面已經超出了你的掌控,再這樣下去,你我的處境會變得更糟糕。”
妖母譏誚道:“你有本事扭轉這個局面?別忘了,之前是誰一直躲在這里哭。”
云師沉默了下,說道:“先前是我太過軟弱,才把問題丟給了你。不過現在,我必須要去見他們。”
她對妖母說道:“你太貪婪,什么都不想付出,又想得到一切。自以為可以操縱他人人心達成目的,可連自身所處的狀況都沒能看清楚。嘉年開始不信任你了,不對,他從一開始就沒相信過你。”
妖母陰著臉冷笑道:“你又懂什么!”
云師輕柔笑道:“如果換做是我,他那一劍,絕對不會砍下來。”
嘉年見妖母沉默片刻,隨后身上流露出的氣象發生了變化。
她轉過身,眼瞳的顏色不再深邃,而是一種如同澄凈夜空般的色彩。
少女眨眼輕笑:“小哥哥,想我了嗎?”
薛質真遲疑地看著她。
“……云師妹妹?”
云師唇角彎彎,露出一抹略微有些苦澀的微笑。
“薛姐姐,多日不見,你憔悴了不少。抱歉,給你添了不少麻煩。”
薛質真沉默了下,語氣略微緩和。
“解釋一下,徐有慶跟你姐姐的關系,還有你來到中原的真實目的。”
云師抿了抿嘴唇,開口回答道:“徐有慶曾與我姐姐雨娥相戀,姐姐她把妖母的另一半給了他,但他拋棄了我姐姐。我來到中原,是想為姐姐討一個公道,不過還有一點,也是姐姐的希望。她希望我能離開虎伏山,投奔徐有慶,永遠不用再回去。”
妖母的存在對于虎伏山來說至高無上,能夠成為妖母的宿主,在虎伏山修士眼中是無可比擬的榮耀。
但成為妖母,也就意味著失去自我。
宿主會在妖母完全成熟的那一刻被取代,從此以后,再無那個人。
徐有慶不忍雨娥落得那樣的下場,脫離了自身宿命的雨娥又何嘗不為自己親妹妹的命運擔憂。
所以她給了云師一個離開虎伏山的理由。
去外面吧,那里有更為寬廣的天地,永遠也不要回來。
為了別人的野心燃燒自身,從來都不應該是我們的宿命。
但對抗自身命運的道路,又豈能一帆風順。
她們終究還是在相互糾纏的道路上,再次跌入泥潭。
云師說道:“徐有慶被抓,非我本意,亦并非妖母本意。只是他不得不去罷了。”
“為何?”薛質真問道。
云師咬了咬嘴唇。
“因為姐姐被他們帶到了中原。”
嘉年嘆息。
這就是當日妖母告訴徐有慶的消息。
雨娥曾是妖母的宿主,體內蘊含妖母的大道碎片,對另一個妖母來說是大補之物。
把她掌握在手中,不怕云師與徐有慶兩個人,不會自投羅網。
可謂是一舉兩得。
薛質真問道:“被帶到中原是什么意思,是遭人逼迫?”
云師說道:“失去妖母的圣女,是虎伏山的罪人。姐姐本應被處以極刑。但因為我又成為了妖母宿主,改為終身監禁。姐姐坦然接受了自己的結局,一生都不打算離開禁地一步。”
“但她還是被帶了出來,是為了你跟有慶。”薛質真說道。
云師眼中流露出痛苦之色。
“是的,我們總是給姐姐添麻煩。”
“這是個陷阱!”薛質真看向她,眼含怒火,“他一開始就知道!”
他,是指徐有慶。
嘉年輕聲道:“慶哥很聰明。”
徐有慶知道這是對方引他上鉤的手段,可他還是去了。
義無反顧。
薛質真肩頭顫抖,猛然收劍轉身。
這位西南山上的天之嬌女,背影落魄的讓人心疼。
他們大婚不久,徐有慶就為了另一個女人棄她而去。
這對她來說,無疑是一種背叛。
“薛姐姐!”嘉年喊道。
“你也知情,是不是!”薛質真轉過臉,眸中含淚。
女人的憔悴,悲憤,使嘉年涌到嘴邊的話,無法吐出半句。
嘉年張了張口,仔細組織著語言。
“倘若換成是薛姐姐,慶哥也會做出相同的選擇。雨娥的處境完全是因為慶哥,所以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放棄救她。他就是這樣一個人,我想薛姐姐應該很清楚。”
薛質真凄然道:“我當然清楚……”
說完這句話,她便離開了茅屋,頭也不回的御劍遠去。
云師心中滿是歉意與悔意。
可能她一開始就不該來到中原。
如果她從未出現在嘉年他們面前,事情是不是也不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
她覺得自己應該去面對自己的命運。
但在這之前,她還有件事要做。
她說道:“我要去救回姐姐。”
嘉年道:“我跟你一起。”
云師堅定的搖了搖頭,目光溫柔,流露出幸福滿足。
“這次,我一個人去就好,我不能再連累更多的人。”
她輕輕抬起手掌,略帶猶豫的,觸碰嘉年的面龐。
“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如果你我能夠認識的早些,也許……”
嘉年抓住她的手腕,輕輕按下。
“慶哥還在他們手里。”
云師一怔,眼角流露出一絲失落。
“是這樣啊。”
嘉年道:“就是這樣。我的太陽金焰是他們的克星,我跟你去,更有把握。”
云師道:“我不能阻攔你?”
嘉年道:“你攔不住我。”
云師笑道:“立場對調了呢。”
當初在山洞中,他們也有過一場類似的問答。
不一樣的是,嘉年比那時的她更加堅定無畏。
云師笑道:“又要受你照顧一段時間了,同行者。”
嘉年也露出一絲微笑。
“好說,同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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