燃燒的陸超然倒在地上,他的慘叫轉眼間被火焰淹沒。
虛空一蕩,嘉年從光陰長河中顯出身形,抬手拍了拍另一個傷痕累累的自己。
“總是麻煩你,辛苦了。”
真血法身說道:“別說沒用的,來點實際的。”
嘉年道:“我盡量保證,這次能把你培育到與我同境。”
法身嘆道:“希望如此吧。”
看來連嘉年自己都不相信這話。
嘉年凝神看著法身上的紅絮物質,問道:“能收起來嗎?”
法身道:“很難。不建議你收入體內。”
嘉年道:“那便算了。”
他指尖亮起一點太陽金焰,將那些紅絮燒掉。
紅絮燃燒,冒出刺鼻濃煙。
隱約間還響起了像是蟲群蠕動的悉索聲。
嘉年道:“感覺像是蟲子。是蠱吧。”
他看了眼被三昧真火灼燒,不再動彈的陸超然。
還不知道這家伙叫什么。
“估計問了也是白問。”
他在猶豫,要不要去救一下云師。
這些人本來就是沖著她來的,自己再救她,豈不是引火燒身?
再說,沒有她跟著自己也好,自己不用把麻煩帶去祈涼山了。
好,不管她。
嘉年下定決心。
可我都明擺著不想摻和他們之間的事兒了,他們卻還是打算殺我滅口。要是我放棄可云師,沒了幫手,豈不是雙拳難敵四手。
況且大丈夫做事光明磊落,若真如云師所說,慶哥本來就欠人家一個說法。
我要是就這么走了,豈不是陷慶哥于不仁不義嗎?
我不能這么做!
嘉年還是喜歡跟自己鬧別扭。
找理由不讓自己多管閑事,然后又會用更多的理由推翻之前的結論。
他抽出法劍蓮花,走向陸超然。
先結果了他的性命,再去找云師。
……
……
云師說道:“就陸超然一個人去截殺?”
午涯道:“一個還不夠嗎?”
陸超然是金丹境巔峰的修士,殺一個絳府,還不是手到擒來。
云師嘆了口氣,幽幽說道:“如果只有他一個人,我想你們現在可以去為他收尸了。”
“圣女何出此言?”老六——子庚瞇起一雙狹長眸子問道。
他身材修長,細腰窄肩,面龐清秀如同女子一樣。
但他卻是一個實實在在的爺們。
云師說道:“那人是名符箓修士,可以繪制中品法符。”
“一名金丹境的符箓修士有多強,你們應該比我清楚。除了同境的劍修,沒有其他修士會是其對手。”
她想盡量把嘉年描述的厲害一些,好讓這些人把注意從她身上移開片刻,這樣便有機會脫困。
幾人眼神微變,午涯說道:“那也無妨。”
云師黛美一挑:“你們不在乎他的死活?”
“少主不會有事。”午涯說道。
子庚笑道:“圣女大人眼中只有自己的姐姐,和那個叫徐有慶的男人,對自己的未婚夫,還是太不上心了。”
“您大概不知道,少主為了吸引您的注意,怎樣努力過。”
老五笑道:“如今的少主已不可同日而語!”
……
……
咚!咚!咚!
心跳如同戰鼓般響起。
燃燒的火人瞬間消失,原地留下一個深達三尺的大坑。
嘉年瞳孔驟然緊縮,立即橫劍于前。
下一刻,法劍向下凹陷,他整個人倒滑出去十余丈才堪堪停下。
四周響起疾風吹拂似的破空聲,嘉年的目光勉強能跟上那道疾馳的身影。
只有通過對三昧真火的感應,他才能確認到陸超然的存在。
人影在地上一躍,踩得大地凹陷,如箭矢般朝他射來。
嘉年腳腕微旋,同樣以極快的速度迎了上去。
雙方眨眼間交換數十招,嘉年后背撞倒三棵大樹,氣血翻涌。
他抬起眼眸,眼神陰沉的望向對面那人。
火焰如曬干的泥土自陸超然身上剝落,露出了他現在的樣子。
半透明的鎧甲覆蓋住陸超然身體的每一寸角落,毒蛇似的怪異法劍造型變得更加夸張,像是一桿荊棘制成的鐮刀。
本命神通:怪力亂神!
“小小絳府居然可以逼我使用本命神通,你足以自傲!”陸超然的聲音自面甲下傳出來。
嘉年道:“嘿。你還是第一個差點死在我手上才使用本命神通的人,也可以驕傲一下。”
陸超然握了下拳頭,陰森道:“這本是我打算留給徐有慶的見面禮,不曾想,居然要先用到你這小螻蟻身上。”
嘉年道:“趁活著的時候,有什么手段就趕緊用,不然等一會兒死了,就只能在黃泉路上顯擺了。”
他袖中飄出數十道符箓,亮起各色光華,隨著他一指,從四面八方射向陸超然。
符箓化為雷電、刀劍、大河、火焰,一齊席卷而去。
“請笑納。”
“哼!”
陸超然手腕一抖,奇異兵刃化為九頭巨蟒,盤踞大地,張開九張血盆大口,吞下一道道符箓。
怪仙降魔法!
陸超然舍了兵器腳掌重重一踏大地,眨眼間欺身而上,一只只大如碗口一樣的拳頭似雨點般落下。
拳未至,罡風卻已經把大地撕裂,周圍的一切都被罡氣卷成了齏粉。
力仙開山法!
嘉年撒出一道道符箓,疊成一座座城墻,將二人隔開。
陸超然冷冷一笑。
雙拳各自浮現出晦澀復雜的銘文,城墻如同薄薄的紙張被他輕易撕碎。
亂仙破術法!
嘉年眉頭微蹙,長劍遞出,便是一掛劍氣長虹直奔陸超然。
陸超然身形縹緲,竟是不閃不避,徑直穿過了嘉年的劍氣,毫發無傷的來到他面前。
然后身形扭轉,一拳自下往上,把嘉年揍飛。
神仙無拘法!
陸超然心念微動,眨眼又出現在嘉年上方,雙拳如錘,重重砸下。
嘉年陷入地殼近百丈。
渾濁的氣流自龜裂的地面被擠壓出去,大地灰蒙蒙一片。
震蕩傳出數十里。
……
……
午涯收回目光,微笑道:“結束了。”
云師神色陰沉,周身靈氣如火焰般暴動起來。
午涯等人臉色凝重。
子庚說道:“不過是殺了個無關緊要的人,圣女何必大動肝火?”
她雙手掐訣,蛛網似上亮起如水光般的光輝。
他暗中傳聲道:“圣女體內的那東西好像要蘇醒了,我們必須立刻制住她,不然就來不及了。”
午涯道:“老七,把息蠱拿來。”
只有洞主交給他們的息蠱,才能暫時壓制住圣女體內的那只未醒神物。
老七摘下背后的撥浪鼓,砸破鼓面,從里面取出一只黑色的小蟲子。
那東西長不過一寸,通體漆黑,外形像是一只蟬蛻。
息蠱乃是千禧洞培育的三百六十種靈蠱之一。
中蠱者的肉身和元神,都陷入沉睡。
即便是蹈虛境修士都不能例外。
而解蠱之法,只有千禧洞主有。
十怪之中也只有老七——木金石的靈蠱壇,能帶著這東西。
木金石拿著息蠱靠近,笑嘻嘻的說:“小云師,得罪了。”
云師抬起頭,冷冷地看著他。
“你敢!”
上位者的威嚴似寒風吹響山谷。
木金石的身體不由得僵硬下來,不敢再動。
不僅是他,其他三人都感覺到體內的本命靈蠱像是朝見君主一般爬伏在各自竅穴的靈府地面。
這種反應直接映射到了他們身上。
老六子庚噗通跪了下去,接著是老七木金石,然后是老五候申集。
捆縛住云師的蛛絲融化,她輕輕飄落在地。
嘴唇與眼眸的顏色愈發鮮艷,額頭上浮現出精美又復雜的圖騰,慢慢蔓延到身體各處。
老大午涯雙膝微曲,身體慢慢蹲下,可他又猛然挺直脊背,站了起來,然后迅速封鎖本命靈蠱與自己心神之間的聯系,揮起手杖砸向云師。
二人身影交錯,午涯但覺涼風清飏,云師已從他身邊走過。
午涯微微張開嘴,眼神一凜,就要回身再戰。
手杖滑落,兩道鮮血自他眼前飆起。
午涯跪倒在地,痛的五官都皺在了一起。
可他硬是咬著牙,一聲不吭,眼神中既有恐懼,又有驚喜與狂熱。
是那個,絕對是那個!
升境妖母!
她醒了,進度比洞主推算的更快!
蚩神保佑!
眼看四人中最強的午涯居然如此輕易的就被重創,子庚等人更是連反抗的勇氣都沒有了。
他們低著頭趴伏在地,等待著厄運降臨。
輕靈的腳步在子庚面前停下。
子庚身體顫抖。
即是恐懼,又是激動。
他忍不住仰起臉,望向陽光下的那張面孔。
何等美麗,何等威嚴!
這便是我等的母親!
“母親喲,我愿獻出微不足道的血肉,平息您的怒火,愿您的慈愛能夠再度降臨,庇護您的子孫族人。”
云師無情的雙眸倒映出子庚虔誠的姿態。
她對子庚抬起手,張開手掌。
道道紫煙從子庚身上升起,被云師吸入掌中。
他能夠感覺到體內靈蠱發出的哀鳴,還有愉悅!
凡人將大地視為母親,大地生養萬物,萬物最終又會回歸大地。
多么的慈愛,多么的無情。
這不正如妖母一樣嗎?
“做得好子庚!我會記住你,族人們會記住你!你的名字將刻在千禧洞萬靈碑上,生生世世,永垂不朽!”午涯對子庚說道。
另外二人,即是慶幸又是嫉妒的看著子庚。
一道腳步聲靠近,有人問道:“嗯?我來的不是時候?”
云師聽到背后響起的嗓音,停下了動作。
她轉過頭,冰冷的眼眸中浮現出少年的身影。
他拎著一條虛弱的焦糊人體站在那里,疑惑的看著她。
“云師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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