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反常的燕軍
扶風韋家的未來家主韋紡居中坐鎮，韋綸率領馮翊孫家的部曲私兵前去進攻燕軍在中條山下布置好的防御壁壘。
馮翊孫家之前主動與燕國的第二路大軍主將太傅大司徒皇甫真聯系，牽頭帶領關中的各個世家大族投靠燕軍，妄圖取代扶風韋家成為關中世家大族的領袖。為此還和羌人首領姚萇結成了姻親。
后來扶風韋家憑借一己之力打敗了燕國的第二路大軍，皇甫真慕容評倉猝敗逃。要不是正好碰上了由北海王慕容納率領的第三路十五萬大軍，皇甫真和慕容評都有可能成為階下囚，關中大局由此而定。
扶風韋家借由此戰，再次向關中的世家大族們證明了他們韋家是關中不可動搖的第一家族。而在之后的推舉苻融為新的關中之主的行為來看，扶風韋家并沒有獨挑大旗，稱王稱霸的打算。
這就讓苻融不得不更加倚重和信任扶風韋家，將來如果苻融坐穩了關中之主的位置，扶風韋家的地位肯定也是扶搖直上。
相比于扶風韋家，馮翊孫家向燕國的投機算是徹底失敗。之所以他家沒有被清算，可以說是韋家寬宏大量，也可以是韋家就是要留著他家來警告其他和關中世家大族們。有他家這個失敗的榜樣在，其他的世家大族再想有什么異心，可要好好想想再做決定。
還有就是，他們馮翊孫家無意之間結成的那個姻親，羌人首領姚萇起到了一定的作用。苻融打算拿貧困無依的姚萇敲打關中的各個世家大族，罕見地封這個外族首領與苻氏宗室同一級別的巨鹿公爵位。為此自然不能再重懲姚萇的姻親，就算要算賬，也是以后再說。
姚萇此時陪伴在苻融身邊，一起被燕軍圍困在中條山中，生死不明。馮翊孫家就算是為自己的家族著想，也絕對不能讓這個苻融跟前的紅人出了什么意外。就算出了意外，也只能是為了拯救苻融。那樣苻融再想要對他們馮翊孫家動手，也會念及姚萇對他的救命之恩而手下留情。
這是馮翊孫家此時的打算，他家與其他的關中世家大族有所不同，因為此前犯過錯誤，他們急需用行動證明自己的忠心。
而韋綸之所以拉上馮翊孫家打前陣，卻不只是馮翊孫家想的那樣。韋家能夠成為關中世家的領袖，自然有他們家高人一等的眼光和出人意料的思考方式。
在韋紡和韋綸來看，此時苻融被困在中條山中生死不明。他們所面臨的局面與當初大秦天王苻堅已死，他家率領關中的世家大族們全殲慕容評，卻又撞上皇甫真的第二路大軍之時，何其相似？
如果此時馮翊孫家再像當初那樣生出了異心，暗中聯合其他的世家大族投靠燕軍。那此時群龍無首的秦軍，人心惶惶，真正能夠下定決定與燕軍對抗到底的只有他們韋家與苻融的那幾萬人馬。
就算是北海公、鎮北大將軍苻重與唐公、安北將軍苻洛的人馬，都可能暫時持觀望態度，以等待局勢明朗之后再決定自己如何行動。更何況一向反復無常、此次燕軍攻秦的禍首，晉公苻柳和魏公苻廋兩兄弟了？
他們韋家此時也是一不小心就要面臨眾叛親離、四面楚歌的局面。所以他們才要拉上最有可能壞事的馮翊孫家。就算孫家沒有異心，讓他們給其他的關中世家大族們做個榜樣，證明一下，也能夠穩定一下那些關中世家大族們此時躁動的心。
原本想要與緊緊跟隨而來的秦軍決一死戰，保護皇甫真能夠率領大軍回到燕國的慕容評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現在這種對他極為有利的局面。
之前秦軍人數是他的三倍多，不需要和他正面作戰，只需要把他們的四萬多人包圍住，他們就插翅難飛。
想要逃出生天，就要冒著生命危險去硬沖秦軍的營寨和戰陣。
可是現在不同了，有中條山密林深處的苻融作為誘餌，就可以讓秦軍主動來攻打他早就準備好的戰陣。
這對他來說，是求之不得的情況。秦軍對他布置好的防守陣線發起強攻，就要準備付出極大的傷亡代價，僵持住，沒準自己能創造機會對秦軍來個反殺。
看著對面打著扶風韋家旗號和馮翊孫家旗號的軍隊，士兵們舉著高大的櫓盾，慢慢地向著他早就布置好的鹿角拒馬靠近，慕容評的嘴角不禁向上挑了一挑。
韋綸指揮著馮翊孫家的部曲私兵打前陣，目的是想要試探一下燕軍的防御如何。如果燕軍的防御很強，折損的也只是馮翊孫家的部曲私兵；如果燕軍的防御一般，韋綸也不介意把這開戰的首功讓給馮翊孫家，讓他們給一直搖擺不定的關中世家大族們做個榜樣。
燕軍的反抗有些出乎韋綸的意料。他們并沒有像以前一樣用一波波的箭雨來阻止進攻，而是躲藏在鹿角拒馬后面，靜靜地看著馮翊孫家的部曲私兵舉著高大的櫓盾一點點地向他們的陣線靠近。
難道是燕軍缺少羽箭？燕軍反常的行為讓韋綸不得不多想。之前姚萇說他偷襲燕軍大營的時候，放火燒毀了很多燕軍的物資，難道其中就有大量的羽箭？如果是那樣，那可就太好了。
羽箭制作起來不容易，少量還能夠加急趕制出來，可是供數萬大軍使用的羽箭，可不是短時間能夠制造出來的。不說人手夠不夠用，僅僅是材料都不一定能夠準備齊全了。
真是天助我也！
想到這里，韋綸不禁喜上眉梢。羽箭，是軍隊當中必不可少的遠距離進攻武器。如果沒有羽箭，那燕軍能夠選擇的交戰方式就只有近身的短兵相接。
要是打這種肉搏戰，人數是燕軍三倍以上的秦軍這邊，光憑消耗也能把燕軍消耗到不剩下一兵一卒。
令旗一揮，鼓點一變，韋綸催促舉著櫓盾的馮翊孫家的部曲私兵們加快前進的腳步。他需要去驗證一下自己的推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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