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一）占據地利你奈我何
馮翊孫家的部曲私兵在韋綸戰鼓的催促之下，加快了前進的步伐。可燕軍對此仍然無動于衷，任憑馮翊孫家的部曲私兵舉著櫓盾加速向他們的鹿角拒馬逼近。
就在韋綸以為馮翊孫家的部曲私兵很快就會和燕軍攪在一起，殺個你死我活的時候，馮翊孫家的部曲私兵卻在距離燕軍的鹿角拒馬還有二十步左右的時候忽然慢了下來。
韋綸最開始以為是舉著櫓盾的士兵們累了，所以暫時緩一緩，然后再一鼓作氣地沖向燕軍。可是他在遠處觀看最前面舉著櫓盾防備燕軍羽箭和長矛的士兵，并沒有停止前進的腳步。
那些馮翊孫家的士兵一直在努力的前進，可是腳下的道路是一段比較長的上坡路。加上不知道是原本如此還是燕軍故意為之，這段上坡路上全都是綠豆大小的粗砂粒。
頭幾步還不覺得如何，可一旦開始打滑，腳下就再難站得穩當。再加上打頭的士兵們手中都拿著高大厚重的用來防御對面燕軍可能射來的羽箭和刺來的長矛的櫓盾，走起這段上坡路來就更加的困難。
嘗試了幾次，即使勉強前進了幾步，一旦打滑就又退回來了。不但自己跌得人仰馬翻，還連帶地把左右和后面的陣型都沖得亂七八糟。
沒辦法，只好最前面的士兵先排好陣勢，站穩腳步。讓緊跟在他們身后的同伴把他們腳下的斜坡挖出能讓他們繼續站穩的腳踩著的小土坑，然后他們再繼續前進。
這樣一來，雖然他們還能勉強前進，可是速度就不得不慢了下來，而且原本可以相互配合的陣型也變得奇奇怪怪、松松垮垮。
就在馮翊孫家的部曲私兵費盡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就要靠近燕軍的鹿角拒馬，只要搬開鹿角拒馬就能夠與鹿角拒馬后面的燕軍士兵展開短兵相接的時候，鹿角拒馬后面的燕軍士兵向馮翊孫家的部曲私兵們扔出了大量的滾木。
還帶著春天剛剛冒出不久的新鮮嫩葉的粗大樹干，散發著樹木本身特有的植物味道，從那一段上坡路上順勢而下。撞倒了最前面的櫓盾手，又一路向下滾進了馮翊孫家部曲私兵的陣列當中。
這一下，原本還以為燕軍沒有辦法而氣勢如虹的馮翊孫家的部曲私兵們，頓時就亂了陣腳。要不是燕軍士兵并沒有打開鹿角拒馬趁勢沖殺下來，馮翊孫家的這些部曲私兵恐怕就沒有幾個能夠活下來了。
可即使這樣，被從坡頂順勢滾下的滾木砸傷的士兵還是有數百人之多。他們躺在地上不斷發出哀嚎，不僅大大地降低了秦軍的士氣，還阻擋住了秦軍繼續前進的腳步。
沒辦法，韋綸只好下令撤回馮翊孫家的部曲私兵，派出其他世家的部曲私兵頂上。
有了馮翊孫家的探路，已經證明了燕軍沒有了往日可以用來壓制他們的不計其數的羽箭，只能依靠近身肉搏的短兵相接來與他們交戰。要不是有那一段不容易站穩腳跟的上坡路，馮翊孫家就能夠與燕軍士兵交上手了。
現在馮翊孫家因為吃了點虧，退出了爭搶這個首功的行列。這輕而易舉就能到手的功勞，可不能便宜了別人。
剛才馮翊孫家進攻的那一段道路是上坡路，不代表其他的地方也是上坡路，不可能燕軍的整條防線都是上坡路。只要找到突破口，搬開鹿角拒馬，殺進燕軍的防線去，憑借自己這邊人數上的優勢，就能一舉擊潰燕軍。如此一來，這救駕之功就到手了。
以京兆杜家為首的幾個世家大族，還沒等韋綸同意他們頂替馮翊孫家，他們的部曲私兵就已經大踏步地向著燕軍的防御陣線沖了過去。
韋綸的臉上剛剛現出一絲怒意，以京兆杜家為首的幾個世家大族派出來的親兵就快馬跑到了韋綸的馬前。一個個身手矯健地翻身下馬，單膝跪倒在韋綸的馬前，高聲地說著自己家首領為了防備燕軍趁機突襲，沒有等待韋綸的軍令就搶先出兵，事后任憑韋綸懲罰。
韋綸此時心里就算想要把這幾個不聽從他軍令的人千刀萬剮了，也不可能冒著影響大軍行動的危險，只能事后再說。可如果他們這次違抗軍令取得了勝利，韋綸又能拿他們怎么樣？
所以韋綸只能把這種恨意埋在心里，等待著報復的機會。而對關中的這些世家大族們爭功諉過、不聽軍令的行為，韋綸也是厭惡到了極點。
以京兆杜家為首的幾個世家大族的部曲私兵們手中拿著長矛，大步流星地就向著燕軍的鹿角拒馬狂奔而去，仿佛搶食的餓狼，怕晚了自己就搶不到了。
沒有了沉重的櫓盾礙事，他們行動起來迅速了很多，卻也因為過快的速度跑亂了陣形。幾個世家大族的部曲私兵之間也沒有相互配合的意思，都是各自為戰，尋找著燕軍的突破口，好爭一爭這“先登之功”。
可讓這幾個世家大族的部曲私兵們感到奇怪的是，在燕軍的鹿角拒馬前面，都是上坡路。如果平時小心的慢慢走還沒什么，越是著急地想要快速上去，這段上坡路上面的粗砂粒就越是滑得厲害，根本站不住腳。
想要通過這段上坡路，只能和剛才的馮翊孫家一樣，先把這段上坡路給修成可以站穩腳的樣子。可鹿角拒馬后面的燕軍士兵怎么可能給他們這樣的機會和時間呢？
無數的滾木從鹿角拒馬后面向他們砸來，就算沒有砸中他們，順勢在斜坡上滾落之后，還是會滾到他們當中。一時之間，幾個世家大族的部曲私兵又是人仰馬翻。
原本想著搶功的他們，如今落得和馮翊孫家一樣的下場。
韋綸雖然心里恨這些在這種時候還打著小算盤、耍著小心思的世家大族們，但他還是能夠分得清敵我的，知道這個時候他只能支持這些世家大族，取得勝利才是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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