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六）故計重施
孫赫一行人雖然沒有進秦軍大營，卻也沒走遠。他們在距離秦軍大營兩里的地方休息，等待鄧羌。韋綸還給他們送來了酒肉。
在秦軍這邊，孫赫孫千秋他們反而比在燕軍那邊還要安全。
戌時中的時候，鄧羌滿身酒氣地從秦軍大營出來找到了他們。看來征虜將軍石越的熱情款待，并沒有能夠留住鄧羌。
有一直燃燒的篝火指路，也不愁鄧羌找不到他們。
鄧羌簡單說他和石越只是喝酒敘舊。石越現在也很是迷茫，秦國復國看似可能，但石越覺得希望渺茫，此時他也不知道接下來要怎么辦。
苻融下落不明，他手下又沒有可用之人。石越想請鄧羌來主持大局，鄧羌卻沒有一口答應下來。不是鄧羌不想，而是鄧羌以什么理由主持大局需要先確定。
名分這個東西，有時候不重要，有時候卻很重要。如果鄧羌主持大局的前提是幫助秦國復國。那么就要扶植一位苻姓的人來做新的國主，不是苻融也有其他。鄧羌最多只是周公。
可如果鄧羌主持大局之后帶著秦軍投降夏國，那鄧羌就會被所有的秦軍視為叛賊。這對鄧羌來說，有本質上的區別。他寧可在戰場上與這些秦軍作為敵人殺個你死我活，也不愿意如此犧牲自己的名節。
鄧羌暫時也沒有勸說石越來投靠孫赫孫千秋，時機還未成熟，交淺言深是比較忌諱的，所以也只是說了句比較模糊的“良禽擇木而棲”。
不過石越透露的一個消息讓鄧羌沒選擇繼續留在秦軍大營里過夜，而是連夜來找孫赫孫千秋。
北海公苻重和唐公苻洛早就奉陽平郡公苻融的命令，各自率領五千騎兵去對慕容評的大軍前堵后追了。可是慕容評并沒有說過他見到過這兩個人的隊伍。
難道這兩個人失蹤了？就算他們失蹤了，那一萬騎兵又怎么可能失蹤？
這個消息讓孫赫孫千秋驚出了一身冷汗。一萬騎兵，可以做出很多事。
而且這么多天他們二人都沒有露面，甚至中條山密林大火，苻融失蹤他們都沒有出現，這很不正常啊！
鄭城鄭大梁也沒有碰到過他們兩個的隊伍。包括孫赫孫千秋來回奔走，也沒有發現他們二人的蹤跡，那他們兩個去了哪里呢？
晉公苻柳和魏公苻廋被石越安排為秦軍從蒲阪等地籌集糧草，原本他們二人留在蒲阪的人馬也被征調了出來。但這些人此時意志消沉，無心打仗，所以只能讓他們做后勤工作。
大秦苻氏的其他宗室都留在自己的駐地沒有動靜，這本身就比較詭異，難道是苻重和苻洛兄弟倆又打起了什么鬼主意？
孫赫孫千秋略一思考，就大概猜出來了苻重苻洛這兩兄弟躲在了哪里。
這兩個自以為聰明的人干的都是無可救藥的蠢事。貪婪又無腦，心黑又手狠。既然他們自尋死路，那孫赫孫千秋也不介意推他們一把。
在鄧羌離開兩天之后，大秦征虜將軍石越發現原本在中條山麓嚴防死守的燕軍撤退了。
這是怎么回事？之前燕軍那么嚴防死守這條防線，不讓秦軍從這里進入中條山，就是想要對陽平郡公苻融下手，現在他們撤退了，難道是陽平郡公已經落到了他們手中？
石越不希望苻融落到燕軍手中，那對他們來說是難以承受的結果。為了找到燕軍撤退的原因，石越命令自己手下的斥候去捉燕軍的活口，想要從燕軍士兵那里得到他想要知道的答案。
在撬開幾個燕軍士兵的口之后，石越終于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苻融已經到了苻重和苻洛的軍中。
苻融沒有落入燕軍手中，本應該是個好消息。可石越在終于確認了這個消息的時候，心里卻高興不起來。
苻重被苻融派出去堵截慕容評的大軍，苻洛是緊隨其后被派出去騷擾燕軍的。可他們兩個自從離開大軍之后就沒了消息，正常的每日軍報都沒有傳回來一次。
他們倆湊到了一起，這本身就不應該。要不是苻融那么快就出了事，他們兩個不可能被遺忘這么久。
他石越把守大本營，離不開。韋綸率領關中世家大族的部曲私兵與慕容評交戰了那么多場，中條山麓的大火都燒紅了半邊天，苻重苻洛兩兄弟竟然無動于衷，連頭都沒有露。
這和鄧羌口中所說的長安城被圍攻火燒兩月有余，大秦天王苻堅自焚殉國的時候，苻重苻洛兩兄弟的做法何其相似。難道他們兩個又想故計重施？
如今陽平郡公苻融落到了苻重苻洛手里，還能否安然無恙地回返？
苻重和苻洛現在躲在哪里，仔細想一想并不難猜。一萬騎兵，人吃馬喂，沒有足夠的糧草，他們根本無法生存。能讓他們一直躲著不動的地方只有一個。只不過那個地方位置有些特殊！
扶風韋家與苻重和苻洛太過熟悉，皇甫真率領大軍攻打陳倉的時候，扶風韋家的人還去苻重那里避難，讓韋綸去找苻重苻洛要人恐怕不妥。
想來想去，只有石越自己去，才能壓得住苻重和苻洛二人。可要去那里，萬一碰到燕軍怎么辦？
石越左思右想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而且時間拖得越久，苻融的處境可能就越危險。說不得，只好冒險嘗試了。
石越加派了更多的斥候去探查燕軍的動向，他不想在去迎接苻融的路上與燕軍過多糾纏，那樣他就會多了一個強大的對手，對他來說，太不利了。
慕容評的這支大軍撤退得很快，他們一路東行，看樣子是急于回國，并不是誘敵之計。
在斥候多番確定之后，石越終于放下心來。他命令韋綸把守大營，沒有什么特殊原因不要輕易的離開大營，也不要讓關中世家大族的軍隊隨意離開大營，他率領兩萬大軍要去做一件重要的事情。
石越一向直來直去，很少見他故弄玄虛，這一次沒有告訴此行的目的，韋綸自然也不敢多問。如果能說石越不可能不告訴他，既然沒說，那問了也沒用。這點眼力韋綸還是有的。
并不是石越不相信韋綸，實在是扶風韋家和苻重苻洛牽扯太深，不由石越不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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