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八十七）財帛動人心
石越在派出去的斥候確定了燕軍沒有留下伏兵之后，率領著兩萬部下直奔聞喜縣而去。
沒錯，就是河東裴家的所在地聞喜縣。現在河東郡的老百姓全都投奔到了世家大族的門下。如果不這樣，他們早就被反復經過的軍隊給殺掉，家中財產被洗劫一空了。
但就因為是這樣，大隊人馬想要尋找足夠的糧草補充軍用，也只會來找他們所投奔的世家大族。
雖然裴雙偉早就放出了風聲去，說他們家被燕軍搶光了糧草，他本人也被打到重傷，賭的就是苻融不會因小失大再對他們裴家下手。
可苻重與苻洛兄弟兩個不一樣，他們并不服氣苻融。要不是扶風韋家硬要擁立苻融，他們兩個又怎么會甘愿屈居在苻融之下?
如今關中世家大族的底細他們倆已經摸得差不多了，除了扶風韋家，其他的都不足為慮。現在的重點就是苻融手下的那幾萬秦軍精銳。那可是當初秦軍當中最精銳的部隊之一。
有這幾萬人在，苻融就有足夠自立的基礎，所以他們兩人也不敢明目張膽地與苻融對抗。
他們兩個被苻融派出來打前陣，對付慕容評。可他們兩個一開始就沒想為苻融拼命。出了大營兩個人就湊到了一起，只是簡單交流了一下，他們兩人就決定率領部下去把河東裴家給滅了。
河東裴家即使被燕軍給搶了一遍，作為根植河東郡幾百年的世家，還是會剩下很多東西的。苻重與苻洛兄弟早就想要對付河東裴家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如今近在咫尺，不去一趟怎么對得起自己。
更重要的是，二人完全可以假借苻融的命令行事，最后身背罵名的也是苻融。
裴雙偉完全沒有想到會有人真的想要滅了他們裴家。他之前為了把戲演得更真一些，解散了部曲私兵，讓他們各自回家，等待需要的時候再把他們召集起來。就是這個決定，讓裴家再無還手之力。
苻重與苻洛部下都是騎兵，來得太快，根本沒有給裴雙偉重新召集部曲私兵的時間。再說裴雙偉也沒想到來人根本不按規矩出招，一上來就下殺手，完全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想要滅了他們這個盤踞河東郡數百年的家族，好歹也要有一個說得過去的罪名扣在頭上。無罪而誅，傳揚出去，可是會寒了天下世家大族的心。
苻重與苻洛卻根本不理這些。早在慕容評率領的第一路燕國三十萬大軍到達河東郡，裴家沒有反抗的時候，這兩兄弟就已經恨上了裴家。后來裴家一直為燕國軍隊供應糧草，就更讓他們恨上加恨。
但這些也只是借口，真正讓他們決定對裴家痛下殺手的原因，是裴家數百年來積攢下來的財產。
兩兄弟都有成為關中之主的野心，可野心需要大量的財產支撐。無論是招兵買馬還是拉攏同盟，都需要大量的財產支持。能夠把裴家的變成自己的，那又何樂而不為呢?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有讓人覬覦的萬貫家財，這本身就是招惹殺身之禍的來源。如今燕軍剛剛經過，裴家又自行解除了武裝，此時不下手，更待何時?
因為裴雙偉自己讓部曲私兵當中的精壯全都帶著武器回了家，苻重和苻洛面對的只是充樣子的老弱，所以裴家基本上算是沒有抵抗，就讓苻重苻洛進入了裴家。
苻重苻洛手下的兵沖進裴家，凡是男子，無論老幼全都殺死。裴雙偉因為自己造的傷還沒好，就直接被亂刀砍死在了床上。裴家的女眷被集中在祠堂前的空地上，苻重和苻洛先挑選合眼的，其他的就由他們的部下各自分了。
殺光了裴家，苻重和苻洛并沒有讓部下停手。他們的部下挨家挨戶地去搜尋糧食，見到樣貌好的女子他們自然也不會留手，見到財帛他們當然也不會大方的視而不見。
整個聞喜縣，幾乎被苻重苻洛屠戮一空。
有吃的，有穿的，又有暖被窩的，苻重和苻洛以及他們的一萬名部下，怎么會舍得離開這個安樂窩。
苻融被燕軍堵在中條山中，燕軍和秦軍在中條山麓打得不可開交，苻重和苻洛都得到了消息，但他們卻不想參與其中。能夠坐山觀虎斗，伺機取利才是他們倆的如意算盤。
石越率領兩萬部下進入聞喜縣境內的時候，就感覺到了異常。
原本沒有經過戰火洗禮的聞喜縣，竟然不見一個人影。
地面的沙土和低矮的土墻上那一抹抹奇怪的深棕色應該是干了的血跡。這對久經沙場的老兵來說并不難分辨。
一些還冒著青煙的灰燼當中，也能看到一些沒有完全燒化的殘肢。既然還冒著青煙，那就說明下手的人，離開的時間并不久。
又向前行進了半日，石越的斥候回來報告，說在前面五里處，發現一隊秦軍騎兵，隊伍當中還有女子。
石越眉頭一皺，臉色就難看起來。叫過自己的副將，吩咐了一番，然后命令大軍原地休息。他的副將則帶著一部分騎兵出發了。
很快，就有十幾名秦軍士兵被五花大綁地帶了回來。一起來的還有幾名年輕女子，一個個見到大軍，嚇得蹲在地上瑟瑟發抖。
石越把捉來的士兵一個個叫到自己面前審問，得到的答案基本上差不多。北海公苻重和唐公苻洛離開大軍之后就聚在一起來到了聞喜縣。河東裴家的家產全都歸了他們倆。而聞喜縣百姓家里的東西則是誰搶到就歸誰。
連日來這一萬騎兵在聞喜縣挨家挨戶地燒殺搶掠，除了糧食歸公，其他的都歸士兵們自己。他們這個小隊今天是出來巡邏，運氣好遇到了躲起來的幾名民女，這他們哪能放過?正想帶回去痛快痛快，就被石越給拿下了。
聽著這幾名士兵講述聞喜縣這段時間發生的慘劇，石越恨不得把他們一個個千刀萬剮了。可卻因為要把他們當作人證，他們的腦袋暫時還得留著，所以就只能先派專人把他們看守起來。
那幾名女子已經被嚇壞了，說話語無倫次，石越不忍心把她們扔在原地，那樣她們早晚也是死路一條，索性也就一起留在了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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