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青被他問的越發覺得尷尬，有種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表情面對他，“你這么問，我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霍昀嘴角微微勾起，“我們的關系確定這么長時間了，還局促不安？”
“我是不是太慫了？”
“你是在我的光芒陰影下太久了，在我面前會比在別人面前更約束自己。我等著你越來越自在的那一天，如果哪天你能沒有任何負擔的跟我撒嬌，那就更好了。”
“現在也能。”池青笑道。
“會像在你家人面前一樣嗎？”
“以后會比在他們面前更自在。”池青見他在傾聽，繼續說道：“我的性子有點悶，對愛情的想象卻很豐富。我有設想過我遇到的愛情是什么樣的，遇到對方之后該怎么跟他相對，還想過撒嬌、耍賴。”
霍昀接過她的話頭，“因為我氣場太冷了，把你想象都凍沒了？”
“可能是仰望你太久了，就有點像粉絲對偶像的心態。只要聽到看到一點消息和動態就很開心，看到照片或視頻就會很興奮，會不自覺地追隨著偶像的腳步，愿意為他付出很多心血做一些自己以為對他有用的事，也敢在腦海里幻想能與他見面，相談甚歡。但真正見到那個人的時候就不敢了，甚至連跟對方握手的勇氣都沒有。”池青說著笑了起來，“從這個角度上說，我還是比較勇敢的。”
霍昀掃了她一眼，淡淡地說道：“你怎么不說為偶像生孩子的粉絲？”
池青被這話給噎住了。
以前有聽人說過他特別能噎人，但她幾乎沒領教過他的這一面，冷不丁地被噎了一下，這感覺簡直不要太酸爽。
霍昀看著她的表情嘴角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我們的關系與正常的情侶無異，因為工作性質的原因相處方式不同。別用別人的感情套在我們身上。如果套用了，有80％的可能你會失望。”
“我曾經這么想過，后來不了。”池青輕聲道，“你跟別人都不一樣，我怎么用別人的思維和方式直接套用在你身上。”
“你只是把我的字面意思理解了，還沒有辦法完全接納。”霍昀之前有想過讓她自己慢慢消化他們的相處方式，等她自己覺得到了該改變的時候再慢慢改變。
這對他們兩人來說也是無妨的。
只是如果他能提點兩句，她就能有所轉變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因此他在回來處理公事的時候，就把這件事提上了日程。
池青一雙手不自覺的扭到了一塊兒，說道：“我的進步太慢了，我應該要走得更快才行。”
“你的進步不小，你只要不把別人的相處模式套在我們身上就沒什么問題。如果你需要我去猜你的心思，你可能會一直失望。這跟我的初衷不符。我并不是有意要打壓你的各種情感，不愿意配合你對愛情的期待。我不愿太過改變自己，同時也并不希望你委屈自己來迎合我。我們本來就是不同的個體，不需要在很多方面達到同步，完全沒有這個必要。你說呢？”
“我認同你的觀點。在感情方面，我投入的情感比較多有時候表現出來了可能會讓你不舒服。我們還沒有找到合適我們的方法相處，你希望我用更自然的方式出現在你身邊。”
“也可以這么說。在我們的幾次見面中，我能感覺到你的緊張，也能感覺到你有一些期待。我目前沒有你的那些感受，我暫時沒有辦法配合。”
池青非常需要聽到他真實的想法。
當然他所說的每一句話其實都很真實，從來沒有敷衍。
在他的世界里沒有敷衍這個詞。
她直到跟他一起談一場感情的時候，她才深刻的發現自己跟他的差距有多大。
他們之間的很多談話和思考是不同頻的，有種跨服聊天的尷尬感。
她跟不上他的思維和節奏。
她很多時候是在努力的追上他的腳步，也在努力的使用正常的女孩子沉浸在愛情里的狀態面對他。
這個狀態不適合他，他要的也不是普通男人的幸福和感受。
他需要的是，屬于他的感情與相處。
而她愛上他這么多年，她愛的也就是他的與眾不同。
她一方面享受著他的與眾不同，另一方面她又希望他能夠用普通男人沉浸在愛情里，用那些人的態度對她。
池青發現這樣的想法是矛盾的。
她潛意識里是知道這樣的方式不對，要是他不點破，她可能到現在都沒有辦法察覺到這一點。
池青正要再說點什么的時候，發現他已經靠在沙發上睡著了。
他穿著舒適的長褲長袖，頭微微歪著，好看的眉眼已經完全閉上。
燈光打在他的臉上，將他的輪廓都勾勒出幾分柔和的味道來。
他跟溫柔這個詞關系不大，他的眼神在絕大部分的時間都是冰冰涼涼的，看待所有的事也都是淡漠而理智。
那是一視同仁的目光，并非帶有什么厭惡的想法。
然而正好是他這樣的魅力，才能讓人越發的想親近他，越發的覺得他可敬、可仰望。
他這樣的人感情路也注定不會跟別人的相似，畢竟他曾經想過婚都不結，直接找人生個孩子。
池青看著他的臉的時候連呼吸也不自覺地放輕了，怕會驚擾到他。
這是他們第一次安安靜靜的獨處，也是她第一次走進了他私底下的生活。
離他越近，就越想停留在他身邊，不想離開。
她也得好好的思考她的方式了。
她前一段時間跟他的距離比之前要近一些，跟他距離近的時候，也才發現他們的很多觀點都沒有在同一條線上。
而他在意的不是他們之間的觀點不在同一條線上，而是她自己的感受與態度。
她能夠知道他們的觀點不在同一條線上，但她有期待有一天能夠一致。
這在他們之間是不太可能發生的，就像大海與河流的區別。
本身就不是同一樣東西強制把他們拉平，那是對雙方的傷害。
他要她看清的是她要明確的知道兩人的不同，在知道兩人的不同的時候還能夠保持自己獨立的個性與特色。
他不需要她去改變，他自己同樣也不想在這段關系里改變。
這就是他要傳遞給她的想法。
她對他而言就是一條河，小河的流水是可以匯入大海的。
她可以選擇融入他的世界，也可以選擇很好地保持自己的特性，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主動權在她的手里。
池青的嗓子突然有些發澀。
他并非不在意她，而是在用他的方式在意她。
池青手腳很輕的握住了他放在身側的手，嘴角不自覺地露出了一個暖暖的笑容。
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近了，見到她已經可以看到他在朝她招手了。
她這才明白了，她所期待的已經實現。
＊＊
翌日。
霍昀一睜開眼睛，所有神智就已經回籠了。
他偏過頭，就看到池青蜷縮著身體躺在他的腿邊，手還握著他的手。
霍昀看到這個狀態有些無語，他在聊天的時候不小心睡著了，她沒有辦法把他拖回房間倒也正常。
而她也一起睡在沙發上是怎么回事？
沙發上有這么好睡嗎？
霍昀面無表情地抽回了手，起身走到洗手間洗漱。
他的牙刷是兒童款的牙刷，這是他從小到大就有的習慣。
兒童牙刷相對軟，還小，刷起來也比較舒服。
這大概是他身上唯一一個可以稱得上可愛與稚氣的習慣了。
家里人都知道，而他也并沒有刻意瞞著別人。
曾經有一段時間他連牙膏都是用兒童牙膏，只不過兒童牙膏的味道實在是太提神醒腦了，經常是甜兮兮的，刷牙的時候也并未見得有多舒服。
他之前有研究過牙刷的項目就是打算專門給自己研究，研究出一款比較適合他的牙刷。
結果研究了一圈發現還是順便上的頂級兒童牙刷就能滿足他的使用了，他也就不太愿意再花多余的精力和時間放在這上面。
霍昀洗漱完畢之后，走到了陽臺上。
春節過后，天光就變長了。
現在六點出頭，天已經亮的差不多了。
他站在陽臺上，還有些冷，不過非常的提神。
霍昀看著還沒有來得及關閉的路燈，伸手彈了彈陽臺上的綠植，拿起一個小噴壺給它們噴水。
池青醒過來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人了。
她有些恍惚的坐在沙發上歡樂好半晌，才聽到陽臺有些稀疏疏的聲響。
她扭頭看過去，就看到站在朝陽里的霍昀。
哪怕已經習慣了他的相貌，依舊會被他給秒傻了。
霍昀余光看到她已經坐起來了，說道：“牙刷和洗漱用品在衛生間左手邊的柜子里，你自己拿。”
“嗯。”池青起身走到他身邊，“這些都是你自己養的嗎？”
“家政阿姨養的。”
“養的真好。”
霍昀看了那些被他噴水噴的濕噠噠的綠植，說道：“可能吧。”
“早餐想吃什么？”
“我讓人送過來了，應該快到了。”
“好的。”池青沒再說什么，轉身進洗手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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