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知的確不在城里,幾日后才回。

    他親自來了趟顏心這邊,告訴他們倆:“信我會替你們寄。還有什么東西要捎帶的?”

    “什么都可以?”景元釗問。

    張知:“專列能運送的,都可以。”

    景元釗:“能送我未婚妻回去看看嗎?住兩天,再接回來。我姆媽很想她。”

    顏心詫異。

    他并沒有和她商量此事。

    景元釗:“階下囚是我一個人,不包括她。”

    張知沉吟,半晌道:“此事我一個人說了不算。勸你打消這個念頭,別生事。”

    又說顏心,“世道不太平。你在張家至少人身安全,離開了還不知會發生什么事。你不是景家的少夫人,想要拿住你的人卻不少。”

    七貝勒是頭一個。

    顏心沒接話,景元釗搶先開口了:“別嚇唬她,我們不經嚇。你直接承認你無能,沒辦法辦成此事。下次說話別夸海口。不是你說,專列能運送的都可以?”

    張知噎住。

    顏心悄悄戳了下景元釗。

    沒事擠兌張知做什么?得罪了他,并無好處。

    景元釗不以為然,又對張知說:“送不了人,請人來給我們拍張照片,送給我母親,這個可以吧?”

    張知臉色很難看:“你還有別的要求?”

    “沒了。”

    張知甩袖而去,既沒有答應也沒反對。

    下午時,有個打扮時髦的年輕人,拎了相機過來,給顏心和景元釗在庭院拍了一張照片。

    “多洗一張給我。”景元釗叮囑。

    年輕人道是。

    很快,這張照片傳到了宜城,先到了督軍手里。

    督軍瞧著兒子坐在輪椅上,精神奕奕,仿佛閑坐高位,不管是氣色還是精神都很好。

    顏心站在他身后,手臂輕輕搭在他肩頭,姿勢過分親昵了點。可兩個人一樣好看的容貌,十分般配。

    督軍只顧看兒子,竟滾落了老淚。

    他這段日子過得特別不順心。

    首先是家里,夫人對他冷淡了很多。

    張知噎住。

    顏心悄悄戳了下景元釗。

    沒事擠兌張知做什么?得罪了他,并無好處。

    景元釗不以為然,又對張知說:“送不了人,請人來給我們拍張照片,送給我母親,這個可以吧?”

    張知臉色很難看:“你還有別的要求?”

    “沒了。”

    張知甩袖而去,既沒有答應也沒反對。

    下午時,有個打扮時髦的年輕人,拎了相機過來,給顏心和景元釗在庭院拍了一張照片。

    “多洗一張給我。”景元釗叮囑。

    年輕人道是。

    很快,這張照片傳到了宜城,先到了督軍手里。

    督軍瞧著兒子坐在輪椅上,精神奕奕,仿佛閑坐高位,不管是氣色還是精神都很好。

    顏心站在他身后,手臂輕輕搭在他肩頭,姿勢過分親昵了點。可兩個人一樣好看的容貌,十分般配。

    督軍只顧看兒子,竟滾落了老淚。

    他這段日子過得特別不順心。

    首先是家里,夫人對他冷淡了很多。

    表面上還維持了平和,卻不再知冷知熱。夫人疏離的眉眼,怎么都暖不起來。

    三十幾年夫妻,督軍和夫人是最親密的家人,他們本該是一體的,有個牢固的城池。

    突然間城池塌了半邊,督軍心慌得很。

    其次是軍中,也遭遇了好幾次事故。

    北城暫時未動結盟,可川地邊界總有軍隊滋擾,川地往南發生了戰禍,差點波及了督軍的地界。

    經濟上,發生了兩次金融禍亂;民生上也不是處處安穩。

    “夫妻失和,諸事不順”這是督軍的感覺。

    他的家動搖了,他的地盤也就有了風雨。

    西府那邊,倒是暫時安穩了,可惜孩子們一個個不爭氣。

    景叔鴻瘋瘋癲癲;老三景季良不成器,小小年紀就廝混名妓香閨,督軍很想打死他;最小的兒子景少恒這幾個月不知怎么搞的,時不時生病,上次還鬧到了住院。

    督軍跟新上任的副官長說:“珠珠兒離開后,一切都沒有變得更好。反而比她在的時候亂多了。”

    他很想接顏心回來,又開不了口。如今顏心是陪著景元釗的,景元釗也需要她。

    “……督軍,您可以說夫人想大小姐了。少帥一個人能應付的,兩個人在北城,多個人質罷了。”副官長說。

    這話說到了督軍心坎上。

    他還是猶豫。

    顏心,到底是福是禍?

    他沉吟片刻。有點心動,又有些忌憚。

    副官長繼續說:“督軍,少帥人在北城。他不是失蹤了,仍在您的眼前。大小姐回家,夫人開心,少帥應該也會放心。”

    督軍眼前一亮。

    他一直覺得,只有景元釗能鎮得住顏心。

    之前擔憂,是不知景元釗生死,什么都不確定;如今景元釗還活著,人就在北城,顏心完全可以先回來。

    等她回來了,夫人就開心了,家里一切可以理順。

    “你說得很對。”督軍拍了拍副官長肩膀,拿了照片回內院。

    他把照片給夫人。

    夫人看了,半晌不松手,手指在照片上來回摩挲著。

    “阿釗瞧著挺好。”督軍試探著道。

    夫人:“比我上次去見他好多了,上次真虛弱消瘦。程嫂去了,看樣子吃得不錯,胖回來了。”

    督軍也伸頭看了眼:“我怎么瞧著比從前瘦一點?”

    “您沒見到他剛剛從七貝勒手里逃回來的樣子。”夫人說,“現在好多了。珠珠兒很會照顧他。”

    督軍立馬說:“阿蘊,要不要把珠珠兒接回來?”

    夫人的手微微頓住。

    半晌,她似笑非笑:“接回來?阿釗腿腳不方便,你把珠珠兒接回來,他一個人在北城?”

    督軍:“……”

    “景峰,你做丈夫、做父親都自私到了極致。”夫人站起身,“你永遠只想你自己。”

    督軍愣住。

    他看向夫人那張上了年紀卻仍明艷的臉。臉上的表情,談不上多失望,也沒什么憤怒與鄙視。

    淡淡的。

    情緒淡淡的,淡得叫人心驚。

    督軍面頰發燙,似被夫人狠狠扇了一耳光。

    “阿蘊,你我夫妻三十年……”

    “三十年!”夫人唇角有了點譏誚的笑,“你是想說,我盛蘊依附你三十年吧?”

    頓了下,她又道,“可在你心里,我既沒有功勞,也沒有苦勞。你懷疑義女時,把她趕走;你覺得她好用時,又想把她接回來。

    當時你不顧我死活,不在乎我的心情;如今你又不管兒子處境,想不到他一雙腿殘疾多需要一個人貼身照顧。

    景峰,你從來不需要任何人,每個人都是替你做事的。你只需要你自己。別提三十年了,我聽到這個字眼,就覺得很累很疲倦。”

    她拿起照片,起身回房了。

    督軍一輩子沒聽過這樣的重話,一時又驚又怒。

    他的怒意翻騰了片刻,倏然又冷靜下來。

    盛蘊怪他!

    她從不怪他的,直到這一刻。他一定是傷透了她的心。

    她三十年如一日與他相伴,他卻傷了她。

    督軍的怒意立馬消失無蹤,他跟著進了里臥。

    督軍府正院最近混進來了一個探子,很快就打聽到夫人和督軍吵架的事,傳到了景斐妍耳朵里。

    景斐妍欣喜若狂。

    “姆媽,咱們可以趁機叫阿爸搬到西府來。”景斐妍說。

    賀夢闌:“應該我們住到督軍府去。盛氏終于裝不下去了,我就說她遲早露餡。”

    “您糊涂了。阿爸在哪里,督軍府就在哪里。”景斐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