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嗣的事,一直是雪姨娘心頭的大事。聽蘇清妤這么說,她不自覺就絞起了帕子。
“眼下好了,夫人有孕也就不需要了。”雪姨娘隨口說道,心里還在繼續琢磨。
蘇清妤卻搖頭說道:“姨娘說的這些為時過早,母親肚子里的是男是女還不知道。”
“我是真心覺得大哥合適,才提醒姨娘一句,有些事早做準備。”
“我是要出嫁的,以后還需要娘家兄長幫襯,就當跟姨娘結個善緣了。”
不等雪姨娘有反應,蘇清妤就已經轉身走了。
走出十幾步的時候,就聽身后的雪姨娘咬牙切齒地說道:“給我把大少爺喊回來,我有事跟他說。”
蘇清妤嘴角含笑,狗咬狗的場面,她愿意看。
回到碧水閣之后,蘇清妤先問了琥珀,那串七寶珠串是不是她送出去的。
琥珀賭咒發誓,說她真不清楚。蘇清妤見她神情不似作假,便沒再多問,而是把珠串遞給了翡翠,讓她抽空送去梵金樓,重新換個繩子穿好,這條紅繩有些地方已經磨損的快要裂開了。
眼看著快到晌午了,蘇清妤還在抄經,翡翠進來說道:“小姐,老夫人說今兒中午小輩都去她那用飯。”
蘇清妤挑了挑眉,“程如錦也去么?”
翡翠搖頭說道:“沒喊表小姐和四少爺,只有大少爺,三小姐,四小姐,還有您。”
蘇清妤放下筆,直了直腰,“更衣吧,別讓祖母等著。”
蘇清妤到的時候,蘇宜慧已經來了,見她進來起身行了禮。
蘇宜慧十四歲,蘇元愷的親妹妹,雪姨娘的女兒。
穿了一身絳紅色繡菱花紋的襖裙,發髻上簪了一支灑金步搖,襯得人顧盼生姿。
蘇老夫人兩個嫡子,一個庶子,三家六個女兒,蘇宜慧的儀態最是端莊,氣勢比蘇清妤這個嫡女端的還足。
蘇宜慧出身比不上蘇清妤,便只能在別的地方努力。琴棋書畫,針織女紅,蘇宜慧都盡量做到最好。
若只是這樣,蘇清妤也不會覺得怎么樣,可偏偏蘇宜慧把她當成了假想敵,做什么都要拉踩她,以此證明她這個嫡女只不過空有個名頭。
就像此刻,蘇宜慧看了看蘇清妤那件淡青色繡蓮瓣纏枝紋的襖裙,說道:“這蓮葉繡的真不錯,是大姐姐自己繡的么?”
蘇清妤嘴角一抽,說道:“不是。”
蘇宜慧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襖裙,“我這個是自己繡的,大姐姐看怎么樣?”
蘇清妤扯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說道:“我們侯府已經窮到要小姐們自己刺繡了么?都像三妹妹這樣,針線上的人可就沒活做了。”
蘇宜慧還想再說什么,就有婆子送四小姐蘇順慈進來。
蘇順慈是蓮姨娘的女兒,今年十二歲,頂著一張娃娃臉,臉頰上還帶著兩個小酒窩,笑起來格外的招人喜歡。
蓮姨娘從前是林氏的陪房丫鬟,就算抬了姨娘,對林氏也格外敬重,教導的女兒也懂事知禮。
蘇順慈進門先給蘇清妤和蘇宜慧見禮,“大姐姐好,三姐姐好。”
蘇宜慧用鼻音嗯了一聲,顯然不大看得上這個謹小慎微的妹妹。
蘇清妤則走上前,捏了捏蘇順慈的臉頰,笑著說道:“四妹妹好。”
前世母親去世之前,一直是蓮姨娘貼身照顧,衣不解帶。母親去世之后,府里的中饋由老夫人管著,具體的事務卻多是顧若云處理。
她被害之前,蘇家在外面的生意一落千丈,急需尋求外力幫助,便給蘇順慈定了一門親事,是商戶方家的次子方炎,可那方炎是個癡傻的,娶蘇順慈就是為了留后。
老天爺既給了她重生一世的機會,她怎么也要保這個庶妹一世無憂,報答蓮姨娘前世對母親的照顧。
“你們都來了,坐吧。”老夫人的聲音響起,蘇清妤也拉回了凌亂的思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