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如錦說話嬌嬌柔柔的,一雙水潤的眸子淚眼婆娑。紅唇微抿,整個人如弱柳扶風,又帶著故作堅強的倔強。
蘇清妤打心里佩服她,就這副樣子,哪個男人能不心疼?
她下意識轉頭看向沈之修,只見沈之修嫌棄的目光從程如錦身上劃過。
然后看向沈昭冷聲問道:“你啞巴了?我問你的話,什么時候輪到一個妾室代你回答了?”
沈昭下意識抬起袖子,擦了擦額頭并不存在的冷汗。
“三叔……我……是我說錯話了。”
沈之修冷冷地嗯了一聲,又問道:“你陪著妾室來奔喪?誰教你的規矩?”
“妾室先進門,已經是大忌。你還敢公然陪著妾室來奔喪,怎么想的?你是要學那些糊涂東西寵妾滅妻?”
沈之修的幾句話說的異常凌厲,沈昭的頭也垂的越來越低。
程如錦抬眼看向沈之修移不開眼,這才是頂天立地的男人。和沈之修比,沈昭就像扛不起事的孩子一般。
她此時才知道,她費勁心力攀上的沈昭,不過是山腳下她能觸及到的最好的風景。但是蘇清妤,卻輕而易舉地站在了山巔。
憑什么?憑什么她退婚了,還能嫁給沈三爺這樣的人?
從前她覺得蘇清妤只是比她強了一個出身,此時她才知道,出身就是她一輩子無法逾越的鴻溝。
“三叔息怒,氣大傷身。”程如錦又柔聲說了句。
沈之修眉頭緊皺,一個妾室,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他面前插話。沈家的規矩,已經形同虛設了么?
沈昭察覺到沈之修的冷意,瞬間就明白怎么回事。
啪。
只見沈昭轉身就給了程如錦一巴掌,呵斥道:“三叔說話,哪有你插嘴的份?”
程如錦捂著臉,怯怯的不敢再開口。
蘇清妤站在一邊冷眼旁觀,自然看出了程如錦剛剛盯著沈之修的眼神。
那眼神讓她極為不高興,身邊的人怎么說也是她未來夫君,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惦記也不行。
沈昭已經教訓過人了,蘇清妤便也沒再多說。她不喜歡說無意義的威脅的話,不如想辦法一擊斃命來的實在。
沈之修像是察覺到了蘇清妤的怒意,忽然轉身湊近了些,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聲音說道:“一個妾室而已,翻不出什么風浪。你若是不喜,到時候我想辦法把人打發出去。”
雖說身為叔叔不好摻和侄兒房里的事,但是只要他想,他有無數的辦法讓這人別礙著蘇清妤。
兩人離得很近,沈之修因說話呼出的熱氣噴灑在蘇清妤的耳畔,蘇清妤白皙的耳后忽然就紅了大片。
心頭一陣悸動的感覺劃過,轉瞬又消散的無影無蹤。
蘇清妤下意識地點點頭,從沈之修的角度,正好看見她長長的眼睫垂落下來,眼眸瀲滟生波。
就在沈之修看著蘇清妤愣神的功夫,沈昭開口說道:“三叔恕罪,侄兒這就帶著她回府。”
沈之修回過神,敷衍地嗯了一聲,想了想又說道:“自己去祠堂跪著,想明白了再起來。”
沈昭忙道:“是,侄兒記住了。”
對這個三叔,他生不起一絲反抗的心思。那是自小刻在骨子里的,深深的忌憚。
沈昭離開之后,在一邊站了半天的蘇承鄴才小心翼翼地開口,“沈大人……你怎么來了,有事?”
他糾結半天,才憋出一句沈大人。
本想叫沈閣老,又一想兩人現在是翁婿關系,叫閣老太恭敬了些。
想叫聲之修,但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最后還是叫了聲沈大人。
剛剛他聽見沈之修教訓侄子,莫名的就覺得心虛。尤其是那句寵妾滅妻,像是刻意說他的一般。
所以此時的蘇承鄴,下意識恭敬地站在一邊。不知道的,怕是分不清誰是岳父,誰是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