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凜方上次聽她提到，當時沒太在意，老百姓總是聽風就是雨，禁豬令怎么想都匪夷所思，誰能想到朝廷竟然真的下此令。
見她不驚反喜，“你一直相信朝廷會下禁豬令？”
蕭兮兮含笑著點點頭：“所謂貓有貓道，狗有狗道。那日那個商販是尋解法并非問是否會有此令，說明他通過自己的消息渠道已經十分篤定朝廷會下此令。所以我并不驚訝。”
“那日聽你說起我還不以為意，倒是短視了。”蘇凜方有些佩服她的敏銳，隨后說道，“不過對我們倒沒什么影響。”
“不，對我們影響大著呢。能不能掙足十兩銀就靠此次機會。”蕭兮兮說道。
蘇凜方一臉不解，不知道禁豬令跟掙銀子有什么關系。
蕭兮兮看他滿臉疑惑，此事還需要他給自己站臺，便細細解釋道：“我問你，此令一出，所有養殖戶都會同時淸欄，豬價一定會應聲大跌。豬肉大跌，那活豬和豬苗的價格是不是同時會大跌。”
蘇凜方點點頭：“這是肯定，而且豬苗是小豬，賣肉也賣不出價格，肯定更難賣，大活豬至少還能賣給屠戶，宰殺了賣肉也能回點銀子。”
“上次我問過你，你說禁豬令十分荒唐，最多三個月就會被糾正。這個判斷現在有改變嗎？”蕭兮兮問道。
蘇凜方沉思片刻，搖搖頭：“沒變。”
她狡黠一笑：“也就是三個月后的養殖戶又會需要買豬苗飼養，那時豬肉價豬苗價都會回升到應有的價格位置。”
蘇凜方好像隱隱約約感覺到她想做什么，謹慎說道：“大概率會，但需要時間，朝廷朝令夕改，大家肯定會后怕，恐懼會籠罩一段時間。”
“即便再恐懼，只要禁豬令被糾正，養豬戶就不會再低價賣出，價格盡管不能回到最高時，但一定會回升很多。”
蘇凜方同意她的說法，忍不住問道：“這和你說的對我們影響很大有何關系？”
“既然你問起，我便直說吧。我要逆向而行，等價格下跌到兩成左右位置時，我要不斷買進豬苗。等禁豬令糾正之后賣出，即便到時價格回到現在的一半，利潤也已經翻倍。”
蕭兮兮興奮說著，沒聽到有回應。看向蘇凜方，見他半張著嘴，一臉震驚，眼睛瞪得比牛眼還大。
“你在聽我說話嗎？”
蘇凜方回過神，反應慢半拍訥訥回道：“在聽。”
“那你覺得如何？”蕭兮兮問道。
她理解他的震驚，這事在任何人看來都會覺得不可思議，但她認為機會大于風險就能做。
蘇凜方皺起眉頭，擔憂道：“我清楚你想做的，但買豬苗和維持三四個月的支出不是筆小數目，光是這筆銀子就是難題。”
“所以我才要跟你說此事，我打算問錢莊借，我一女子去估計借不到，所以需要你露面。不然都懶得跟你商量。”
蘇凜方聽到她要問錢莊借錢，錢莊可都是獅子大張口，眉頭皺得更深了。
蕭兮兮看他的眉頭都能擠死蒼蠅，一臉不爽，所謂富貴險中求，要不借這波勢，十兩銀子光靠賣餅還是很難賺的。
蘇凜方看她秀眉緊皺，知道說多了她不高興，但還是得說：“錢莊的利借半年至少要二十的一成，萬一朝廷沒有糾正禁豬令怎么辦？”
“你對自己的判斷這么沒信心嗎？”蕭兮兮反問道。
她當然考慮過朝廷不糾正的可能性，萬一失敗后果不堪設想，說不定她還得給人做奴婢還銀子。
這是她的驚天豪賭，賭蘇凜方的判斷，賭自己的運勢。（大家不要學）
蘇凜方更加壓力山大，萬一他判斷失誤，遲疑說道：“雖然我有八成把握，可萬一呢！”
“我相信你！”蕭兮兮目光堅定，“如果真有萬一，你就休妻，到時我一人承擔。”
蘇凜方聽到這話，頓時有些生氣，他在她眼里難道只是一個可同富貴不可共患難的人嗎？
“我不可能休妻的！你是為了我的事才如此冒險，我要真這么做就連畜生都不如！一切聽你安排便是，什么后果我都不會休妻的。”蘇凜方氣呼呼說道。
蕭兮兮沒想到他會生這么大氣，不過總算說服他同意此事。
當日，山陰縣因為禁豬令的事鬧得沸沸揚揚，許多老百姓鬧到衙門，把縣衙圍得水泄不通。
這些人只是堵在縣衙，卻沒有沖進去，要求取消禁豬令。
縣衙派出衙役驅趕鎮壓，最后雙方沖突，衙門的幾十個衙役根本鎮不住。
最后還是駐扎在山陰縣的軍隊出兵鎮壓，把鬧事的都抓了才暫時解了縣衙之危。
但公告貼了被撕，撕了又貼，抓的民眾監獄已經沒地方關押了。
這種混亂持續了幾日，縣衙的回復只有一句，這是朝廷下達的禁令，不可能更改，催促養殖戶盡快淸欄。
蕭兮兮這幾日都沒出門，蘇母也已經知道外面的情況，讓家里的人別出門。
外面的情況都是蘇凜方每天特地出門打探，然后回來告訴她。
混亂持續了五日，這日蘇凜方回來，神情總算沒前幾日那么凝重。
“今天街面的情況是不是緩和了？”蕭兮兮主動問道。
蘇凜方一臉好奇：“你怎么知道？”
“每天看你臉色就能猜出大概。”蕭兮兮笑道，“今日豬價如何？前幾日那些在背后下棋的大戶抱團不出豬肉不清欄，導致豬價不跌反漲，快堅持不住了吧？”
蘇凜方點點頭：“你說的沒錯，今日已經有大戶出現分歧，開始出豬清欄，豬肉價已經從四十文跌倒三十了。”
“大戶出現分歧，街面就平靜了，看來前幾日鬧事的人群少不了這些大戶的身影。”
“應該是，聽說昨日知縣大人親自拜訪了蘇家，齊家，黃家這些大戶。”
蕭兮兮對此并不意外，繼續亂下去，知縣的官帽怕是難保。
她隨即說道：“既然混亂控制住，那我們也該準備了。市場馬上就會出現供過于求，一旦下跌趨勢形成再抱團也無用。”
蘇凜方神情凝重，到眼前這個節骨眼也沒再遲疑，“好！你準備什么時候去錢莊？我隨你一起過去。”
“明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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