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成想他這一聲仰面嘆息，又把王爺隊的興趣調了起來。
“那小子無計可施了?”
“難道覺得自己隊要輸？”
兩句對話未完，見符羽又恢復了如常的面色，換上了笑的表情。
“嘿，他倒是樂觀。”
“他到底在想什么？”
符羽繼續跟江川講道：“老門將不是為自己哭，他是為了少年哭，是為少年終于有機會拋頭露面而哭。王爺起初還將信將疑，等見到少年之后叫他上場一試，頓時信心大增，要說這老門將還真有點本事，反正咱也不知道爺倆是怎么在天牢教學的，反正少年上場之后，就宛如門神一般，不管鞠從哪個地方來，都被他給擋了出去。最后的最后，跟西梁人的那場比賽中，少年一戰成名，西梁鞠者，一鞠沒進，大敗而歸。消息一出，可把太后給高興壞了，賢王便將少年的身世跟太后說了，太后一聽，原來并不是什么十惡不赦之人，眼下又給大瑨立了功，將功補過，于是一高興就把少年也給特赦了，還封了不少的銀子，但是從那次之后，少年也就鮮少出現在比賽場上，因為凡是他上場，對方就沒有進鞠的機會，后來老門將死后，少年還為老門將守孝了三年，三年期間沒有參加過一場蹴鞠比賽，漸漸地大家也都把他給忘記了，后來又聽說是娶妻生子，開了個鹵味店。你知道他們店的招牌是什么嗎？”
江川正皺眉思索，恍惚中聽他這么一問，隨口道：“什么？”
“鹵豬腳啊！想不到吧，哈哈哈。”他一陣大笑，目光看著那位中年油膩大叔，眼前恍惚出現了他身上圍著圍裙，站在灶臺前奮力做鹵豬腳的畫面。
“雖然京城人不吃豬肉，嫌棄豬身上那股騷臭味，但是他家住的鹵豬腳，卻是一點騷臭味都沒有，并且鮮美無比，膠質十足。大家都愛吃，尤其是蹴鞠比賽的時候，自己滿意的鞠隊要是輸了，都會涌去他家買鹵豬腳，一邊啃一邊罵，說誰誰誰的腳簡直就是豬腳，所以每年蹴鞠大賽的時候也是他家豬腳最好賣的時候，據說得從一個月前就開始準備，憑著這鹵豬腳之技術，賺的也算是盆滿缽滿了。”
江川百忙之中，會心一笑，抬頭朝油膩大叔看去。
兩人這么齊齊看著門將，王爺隊那幾個又嘀咕上了。
“幾個意思？是瞧不上我們門將？”
“嗨，換成是我，我也瞧不上，看他養得一身的肥膘，就他這樣能把鞠撲出去嗎？”
“也不知道王爺當時怎么會答應這樣的一個人上場的？”
“當時，還不是因為咱們能進鞠么，誰料到會被青衣隊拖到點鞠大賽。”
……
那幾個人一股腦的吐槽開了。
符羽這時，雙手抱肩，搖著頭：“沒想到啊沒想到，他居然跟隨王爺來了書院了，看來王爺跟學子蹴鞠一事，并不是臨時起意，而是早就有所準備，是有備而來。”
符羽終于把這一段講完了，講完之后，盯著那門將輕輕嘆了一口氣：“時過境遷，少年已經不再是少年，傳說中的英雄，變成了油膩的中年大叔。”
“尊駕休要以貌取人。”
“不敢不敢。”符羽連聲道，“高手就是高手，我服氣的，雖然外貌上來說，多少是讓人失望了點，畢竟我沒見過，在京城時，本想著去他嘗一嘗她家的鹵豬腳，結果每次去人家都打烊了，我就納悶了到底是多好吃的鹵豬腳啊？”
他雙腿伸直坐在地上輕輕地晃著，歪著頭，樣子要多不羈有多不羈，說罷伸出舌頭舔了舔嘴唇，一副饞涎欲滴的模樣。
江川：“你光著吃？且說說你對他的表現有何看法？”
符羽仔細想了想，“若說表現么……他之前鮮少的表現，如果非要說的話，那便是冷靜，淡定，反正從他上場之后，站在那連步子都沒挪一下。”
“真有實力，能提前預算到進鞠的路線，他判斷出青衣隊進不了，所以也就不用來回移動耗費體力了。”
符羽點點頭：“也有可能是故意隱藏實力。雖然多年不上賽場，但絕活沒忘，私底下應該也沒少練習，不然王爺帶他來書院做什么？可帶他來書院，就為了贏過咱們，似乎又說不過去，江兄，你說到底是為什么？”
江川搖搖頭：“總不會是要挑選蹴鞠人才，組成蹴鞠隊跟別國比賽吧？”
這句話提醒了符羽：“我想起來了，之前西梁不是挑戰時輸過一次么，就是輸在那位門將的手中，之后便消沉了多年，據說最近兩年又開始活躍起來了，去年跟北涼比賽過一次，踢了個二十比零，北涼覺得沒面子，下令封鎖消息，為此還答應了西梁一些通商的條款，難不成真有組建強隊之意？”似乎對自己的推斷十分自信，說完還默默想了一會，不過這都是后話了，眼前這關要如何過，還沒找到解決的辦法。
遇到這樣一個門神，確實太難了。
符羽問江川，“江兄，你說咱們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
“沒有。”江川說完，抬頭想了想，很認真地說，“也不是完全沒有，在他失誤的情況下，還是有的，不過……”他扭頭看著符羽，“你不會這么快就放棄了吧？”
“不戰而敗和戰而敗哪一個更體面點？”符羽問。
“前一個輸的是靈魂，后一個戰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靠你這算學題能不能進鞠？”符羽問。
江川沒有說什么，直到這個時候，他的手都沒有停止過演算，這股執拗勁，將符羽覺得，這可能真的是唯一的希望。
也不知他還要算多久？眼瞅著點鞠大戰就要開始，符羽的眉頭越皺越緊。
他這個樣子，令王爺隊那幾個鞠員十分滿意。
“那小子心里是真沒底了。”
“哈哈哈，待會就讓他知道知道咱們的厲害。”
“可能咱們的門將不給力啊。”
那幾個井底之蛙，尚不知油膩大叔的真實身份，竟紛紛嘆起氣來。
符羽遠遠地瞥著賢王爺，發現他是那么的輕松，談笑風生，喝著茶水，似乎見到自己看著他，還投來了慈愛一笑，慈眉善目，他眼珠子一轉計上心頭。他把牙一咬，心想，干脆來個激將法，叫賢王爺把那門神換下去算了。
覺察到他的小動作，江川馬上朝他搖了搖頭：“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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