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虎有些尷尬的笑了笑:“并不是,我來這里是查案子的。”
“查案?”魏遼的眼神瞬間就亮了:“什么案子竟然能查到司衣局?犯案的是誰?哪家的案子?”
“這個……”廖虎略微有些猶豫。
魏遼秒懂他的意思,裝作很不在意的樣子,轉身進了司衣局。
還大方的擺手道:“哦,不好說就算了,不要說了,這里面的規矩我是懂得的,想當初,還是我手把手教了你這些事情呢,我懂!”
說到這個,廖虎頓時尷尬不已,連忙小跑著追上去:“魏大統領,瞧你說的,咱們什么關系,我豈會瞞著你呢!”
他雖然年紀上比魏遼大,卻是魏遼一手提拔上來的。
廖虎年輕的時候只是下面小衙門的一個衙役,跟著當地的捕快辦案子,打下手。
他認真好學,虛心求教,那些捕快們也樂意教他一些東西,慢慢的,他就學了不少的探案心得,也開始能獨立接一些案子。
后來,在一次案子里,他協助魏遼辦差,很得魏遼的喜歡,所以就找了府尹大人,將他調進了京城,做了京兆府的捕快,后來慢慢的成了捕頭。
在此期間,魏遼教會了他很多事情。
可以說,沒有魏遼,廖虎頂多也就是一個尋常捕快,絕對做不成捕頭。
后來,魏遼走之前,直接和府尹大人推薦廖虎,由他接替京兆府總捕頭的位子,獨挑大梁。
這份恩情,廖虎怎么可能忘記。
“魏大統領,真不是我有意隱瞞,而是這件事情還沒有完全定論,一時半會的我也不好亂說,只能說有一個大概的方向……”
廖虎環顧四周,確定周圍沒人,這才壓低聲音的耳語。
“前幾天,咱們京兆府不是滿京城的找陸家小姐嗎?”
“對啊,陸瑤瑤,”魏遼這才想起了似得:“當時府尹大人去面見陛下的時候,我還給他支了招呢?如何了?找到了嗎?”
“沒有,要是找到就好了。”
“還沒找到?”魏遼的神色沉了下來:“這都過去好幾天了,你們撒開了人去找一個管家貴女,未來的皇后……這都沒找到的話,只怕這位陸小姐是兇多吉少了!”
“可不是呢,”廖虎很是無奈的一聲輕嘆:“后來,我機緣巧合的去到了西朱村,在那里發現了一個無頭女尸……”
“無頭女尸?”魏遼極其夸張的倒吸一口氣,像是吃了精彩大瓜:“不會是……”
“以目前的證據來看,就是陸家小姐。”
“……不會吧?”魏遼的表情更精彩了:“那可是陸瑤瑤,陛下欽點的未來皇后啊!”
“是啊,我也覺得頭疼的很!”
“……”
魏遼越是吃瓜,廖虎就越是難受。
陸瑤瑤可不是尋常女子,她可是陛下欽點的一國之母。
如果這件事處理不當,揪不出兇手,那他的捕頭生涯只怕也是走到盡頭了。
“如今,我們只是從陸家那些人的口中,猜測無頭女尸可能是陸瑤瑤,但具體是不是她,還得等找到她的頭,或者是有直接的證據證明才行。”
“嗯,是得如此,”魏遼收斂了八卦的表情,一本正經道:“在沒有確定陸瑤瑤的身份之前,這件事還是暫時不要驚動陛下的好。”
“我也是這么想的,就算現在告知陛下,在沒有確鑿證據證明陸瑤瑤的身份,或者是沒有抓到兇手之前,還是低調點為好……”
“……嗯,我覺得你應該這樣……”
魏遼放低了聲音,在廖虎耳朵邊嘀嘀咕咕的說了什么。
他眼神一亮:“這樣自然是最好的了,只是……”
魏遼示意他聲音小一點,又掐著嗓音在他耳邊嘀嘀咕咕。
兩人說著話進了司衣局。
司衣局的掌事見到魏遼,連忙恭敬的行禮:“魏大統領,您怎么親自來了?下官已經讓人去準備您要的冬衣,這兩天就送過去……”
“賈掌事,要不是我今天過來,你就不會說這話了吧?”魏遼不陰不陽的嘿嘿笑了兩聲。
“不敢不敢,下官是真的要送去的……”
“行了,不用害怕,本統領今天不找你麻煩,來,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好兄弟,京兆府的總捕頭,廖虎廖捕頭……”
賈掌事立即含上笑臉,熱情的和廖虎打了招呼。
雙方客套了幾句,喝了一杯茶,這才扯到正事上去。
廖虎取出貢緞的殘絲,小心翼翼的放到賈掌事面前:“賈掌事,可是能看出這是什么樣子的貢緞?”
“廖捕頭,不是我賈某和你吹,只要是進了我司衣局的貢緞,一打眼,我就知道這玩意是從哪來的!”
賈掌事都沒等看,就先把話甩了出去,這才拿起手帕,端詳著那段殘絲。
“這是南方水鄉進貢的云紗落,上等蠶絲編織的,穿在身上輕薄透氣,是皇家專用的貢緞……”
他的臉色突然沉了下來,意識到不妙,訕訕的抬起頭。
“這個,廖捕頭,您這是哪弄來的?”
廖虎剛要說話,魏遼猛然抬手道:“你先別問哪弄來的,只說你這里還有沒有這樣的貢緞,拿出來我們看看。”
“有是有,但是不多了,兩位,這邊請……”
賈掌事引著兩人去庫房。
路上,總感覺事情不妙,心里發慌:“廖捕頭,這云紗落的絲段,您究竟是從哪弄到的?”
魏遼還是壓住話題,似笑非笑的提醒道:“賈掌事,事關機密,你還是不要多問的好,要知道,這有些事情呀,知道多了沒好處的……”
賈掌事悻悻的閉了嘴,不再多問。
進了庫房后,他將看倉庫的打發走了,親自帶他們打開放貢緞的房間。
“這就是這些年地方上供的貢緞,每半個月盤點一側,這東西金貴,哪怕是一寸長短也要登記在冊,不容有失……”
貢緞是分等級的。
尋常的貢緞登記造冊后,會做為禮物賞賜給朝廷重臣。
上等的貢緞則會直接入宮,分發到那些妃嬪和皇子公主們的手中。
而最頂級的貢緞,則給皇上做衣服,余下的也是由他來支配,賞人自用都可以。
賈掌事將三份貢緞的造冊拿過來,打開:“每一份貢緞,我們都留有樣品,下面寫明了進入時間和出庫時間等細節,您說的那個云紗落……找到了,在這里。”
云紗落的頁面上,粘貼著一塊貢緞,從條紋顏色來看,與廖虎手中的殘緞一模一樣。
“還,還真是云紗落……”廖虎的臉色開始不對了。
魏遼示意他往下看:“你看這里,有進出的時間,九月初八,陛下新衣,共裁剪十三尺七寸,計一斤二兩九錢,裁剪后,得衣一件,余邊角料三兩五錢,收納……”
賈掌事解釋道:“司衣局有規定,貢緞進庫之前是要稱重的,后來的邊角料銷毀時,也是要稱重的,就是為了防止有人偷布料……”
廖虎和魏遼往下翻著看。
但是越看,這臉色越難看。
最終,廖虎抬頭,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魏遼:“這,這事……”
魏遼抬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將本子遞還給賈掌事:“關于我們兩個來這里查貢緞的事情……”
“魏大統領放心,不該說的下官會守口如瓶,至死不說!”賈掌事自然知道事情的輕重,連忙舉手發誓。
廖虎不死心,又檢查了其他基本貢緞的冊子。
只是看到后來,心如死灰,蔫蔫的走出司衣局。
魏遼站在他身邊,也是沉默不語。
“魏大統領,我這個……”
“我不知道,”魏遼立即打斷他的話,鄭重道:“廖捕頭,我今天沒來過這里,也沒和你看過那些東西……”
頓了下,他長嘆一聲,意味深長道:“兄弟,這件事非同小可,你可要想好了再做決定,一旦決定了,也就決定了你的命運,所以,三思而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