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骨散?

    林宇欽心下一顫。

    的確,他現在就是這樣的感覺。

    渾身無力,但是他又能清楚的感覺到手指尖上的疼痛感。

    “怎么樣了?”老族長說這話推門而入。

    “爹,醒了,你看!”巴雷說著,沖著林宇欽的腦袋又是一拳。

    “行了,悠著點,別打死了,”老族長咬著牙,慢悠悠的走過來:“等客人到了,在決定他的生死!”

    “爹,這種人殺了才能解恨,為什么要……”

    巴雷剛說了一半,陡然對上老父親的目光,只能不甘心的妥協。

    “是!”

    但他還是又狠狠踹了林宇欽一腳,將他拖出門外,扔到了冰天雪地。

    這個極冷的天氣,他身上的衣服都被涼水澆透了,再被冷風一吹,一整個人很快就被凍成了冰雕。

    不多會,一些看熱鬧的小孩子湊過來。

    “死了嗎?”

    “好像還在喘氣。”

    “真的?”

    “要不,你試試?”

    “我才不呢,族長太公說,這家伙壞掉很,我才不要試呢。”

    “太公說了,這個人挺重要的,可不能讓他就這樣死掉了!”

    “……”

    說話間,幾個單子大點的孩子,偷偷摸摸的用手試了試他的鼻息。

    “咦?好像沒氣了!”

    “真的嗎?快去叫大人去!”

    “……”

    孩子們嘰嘰喳喳的跑走了一些,但也有幾個年紀較小的,還懵逼的還站在那里。

    林宇欽突然吐出一口憋了半天的老氣,連忙道:“孩子們,我冷的很,能不能幫幫我,求求你們,要不然我就凍死了……”

    幾個孩子面面相覷,其中一個男娃娃走出來,擦了下鼻涕。

    “你說,我們要啷個救你?”

    “不麻煩的,你們,你們去找一把刀,把我手上的繩子割開就好了……”林宇欽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善,笑容可掬。

    男娃娃看了看他的繩子,一本正經道:“可是,就算我們把手上的繩子割開了,你也跑不了啊……”

    “我……”

    “你中了毒,怎么跑?”

    “……”

    林宇欽的笑容徹底僵住,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孩子:“你,你……”

    這孩子怎么知道他中毒的事?

    他抽了抽嘴角,壓著嗓子道:“我,我沒中毒,你放了我,我就凍不死了,你們不是說了嗎?族長太公也不想我的呀……”

    話沒說完,那孩子不屑的一聲嗤笑:“你不是以為我們是孩子,就可以隨便騙我們?說什么我們都信?”

    “我沒有騙你們……”

    “族長太公說了,你以前在我們村子里殺了很多人,現在只是讓你多活一會,但肯定不會放過你的,你就等死吧!”

    那孩子說完,突然脫下褲子,在林宇欽身上撒了泡童子尿。

    臨了,又翻了個白眼,做鬼臉:“哼!我們是小,不是傻!”

    林宇欽這才意識到自己被戲弄了,氣的破口大罵:“狗崽子,還敢和老子耍心眼,等著,等老子想辦法弄死你們……”

    “他罵我們,兄弟們,收拾他!”

    男娃說完,吆喝著小伙伴們一起動手,抓起地上的泥土就往他嘴巴里塞,連帶著石子差點沒把他給噎死,噎的直翻白眼。

    等他好不容易緩過神,將嘴巴里的東西吐出來時,也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呦,上將軍,你在這里還挺滋潤的嘛!孩子們那么喜歡你呢!”

    “飛魚?你可算來了,快救我,這些該殺的熊孩子差點沒弄死我……”林宇欽見到了救命稻草,急得大叫。

    孰知,飛魚卻為難的看向遠處:“上將軍,真是我不幫你,而是無能為力啊!”

    他走向林宇欽,壓低聲音:“之前老族長和我說了一些事,比如說,你之前進來村子的時候,把十二歲以上,四十五歲以下的女子,都給虜走了,虜到了寒汀城?”

    “……”

    林宇欽表情一變,猜不透飛魚的意思,不敢輕舉妄動。

    飛魚繼續笑道:“不過,我是不信這樣的,因為我來來回回的也去了寒汀城好幾趟,并沒看到他們所說的那些女子,所以,他們應該是在撒謊,對吧?”

    “……”林宇欽干干的咽了口口水,嘴巴張了張,想說什么,最終還是閉了嘴。

    “怎么不說話了?你剛才不是挺能說的嗎?總不會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吧?”

    “那個,那件事,也,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那個時間里,他剛來寒汀城不久,還帶著京都權貴的那種傲骨。

    尤其是他那時是寒汀城的最高權力,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飛魚,那時吧,兄弟們都孤單寂寞,又沒有可排解的青樓女子,就,所以就……”

    所以,林宇欽就親自帶人出門搜刮有姿色的姑娘。

    只要是滿十二歲,又不過四十五歲的女子,都在他掠奪的范圍之內。

    而且,他所掠奪的又不是鄂音族這一個村子。

    周圍那些游牧民族,只要是有點年輕的姑娘,基本上都被他掠奪過。

    “怎么?他們說的都是真的?”飛魚神色不對了:“那為什么之前我沒聽你提過?也沒在寒汀城見過那么多的姑娘……”

    “呃,是因為那些姑娘,有些是真的不好管教,當場就尋死了,不過,我們也送回來很多的……”

    林宇欽話沒說完,就被飛魚掐住了脖子:“所以,飛飛就是你害死的了……”

    “……什么飛飛?”林宇欽傻眼了。

    但他也清楚的知道飛魚發火的結果,連忙解釋道:“不是我,我不是,我不知道,我沒做過,不是我干的……”

    “不是你,你怕是連飛飛是哪個都不知道吧?”

    飛魚冷笑著,單手卡住林宇欽的后脖頸,直接將他給拖走了,一些看熱鬧的孩子跟在后面起哄的吆喝著。

    吆喝聲喚來了不少鄂音族的人,每個人的手中都拿著東西,或是鋤頭,或是鐮刀。

    他們每個人的眼中都有恨,都惡狠狠的瞪著林宇欽,大有沖上來將他給剁碎了的節奏。

    林宇欽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恐懼。

    哪怕被顧颯抓到時都沒有的恐懼。

    因此他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今天,他怕是死劫難逃了!

    當年,也怪他年輕氣盛,以為自己就是寒汀城的土皇帝,可以只手遮天,為所欲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在手下人的慫恿下,四處虜抓姑娘回軍營,名義上是撫慰民心,其實大家都知道其間的深意是什么。

    但沒人在乎。

    因為他就是這里的王!

    不管任何人,生死都是他說了算!

    糟蹋區區幾個姑娘又算得了什么呢!

    所以,那段時間的他比誰都瘋狂,也做了很多自己都覺得傷天害理的事情。

    如今,那些事情的報應都來了,他怎么能不恐懼?

    更要命的是,這個恐懼來自飛魚。

    林宇欽掙扎不了,只能拼盡全力的吼叫:“飛魚,你瘋了嗎?你把話說清楚,就算是讓我死,也讓我死個明白……”

    話沒說完,飛魚突然反手將一把長刀刺進了他的肩膀,力道貫穿全身,刺進了地面。

    林宇欽疼的大叫,但是飛魚不管這些,抓著刀柄,利用刀柄帶動林宇欽的身體,就這樣硬生生的拖著往前走。

    路上,留下一地的血痕。

    “飛魚……”

    “你住手!”

    “你瘋了嗎?”

    “……”

    林宇欽歇斯底里的怒吼著,但是飛魚并沒有半點停歇,徑直將他拖到了一座小小的墳包前。

    墳包前面,站著老族長和巴雷,還有一個讓林宇欽膽顫心驚的熟人。

    顧颯!

    顧颯看著飛魚那瘋癲的樣子,微微蹙眉:“看來,飛魚是恨毒了林宇欽了!”

    她斂眸,看著小墳包前的墓碑。

    墓碑是樹墩雕刻的,有點古怪的造型,墓碑上用刀篆刻出來的字,因為風雨歲月的侵蝕,而褪了眼色,也粗糙了字痕。

    不過,卻還是能清晰的看清楚上面的那行字。

    ——飛飛之墓。

    沒有落款,只有日期。

    從日期推算,墓碑最少也有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