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軒亮說得很清楚,車夫是他的人,按照他的吩咐行事。

  難怪,他們能放心讓車夫獨自回去,回去之后又能渾身是血的替他們圓謊。

  話說完,房中陷中一片安靜。

  燈燭火光一閃,顏如玉手中匕首,輕輕撥動燭心。

  溫暖燭光映著她流暢的臉部線條,不覺溫潤,反而因刀光映上幾分冷厲。

  “說完了?”

  宋青瑤用力咬咬嘴唇,低聲道:“事情就是如此,不知二位是什么人,若是齊家派來的,那我跟你們回去,只求放過我夫君。”

  “阿瑤,”齊軒亮用力握住她的手,“不行,要回一起回。”

  “我回去,他也不能奈我何,大不了就是一頓家法,反正我也沒什么好怕的,可你不一樣,你若回去,怕以后再沒機會出來了。”

  宋青瑤紅了眼:“我不想看你像二爺一樣,被活活熬死。夫君,公婆都去了,婆婆去世之前叮囑過我,要好好照顧你,我不能看著你去死。”

  “那我就能看著你去死嗎?”齊軒亮咬牙,“阿瑤,你是我的妻子,是我要白頭到老的人。”

  顏如玉打斷他們:“這個主意,是你們倆誰出的?”

  “是我!”齊軒亮搶先,“你有事就沖我,不關阿瑤的事。”

  顏如玉掃一眼宋青瑤,又看看齊軒亮,心里有數。

  “那,你的藥材車,還有死去的家丁護院,是怎么回事?”霍長鶴問。

  宋青瑤低下頭,齊軒亮嘆口氣:“這大概就是命吧,我本來就是打算翻個車,把藥材留住,以后我們也能救濟別人。

  沒想到……竟然真的來了山匪,我當時命大,連摔帶嚇又受傷,就暈死過去,迷迷糊糊時,聽他們說是黑冠寨的人。”

  “再醒來時,已經被人救了,”齊軒亮回憶當時情景,“他們問我是哪的人,我本來不想說,又怕他們起疑,所以也就說了,又問我是否要給家里寫信,我就說不必。”

  “因為我已和阿瑤說好,讓她到了晚上就去說我被劫的消息。”

  原來如此。

  “那你可看清楚,劫殺你們的,有多少人,是什么打扮?”顏如玉問。

  齊軒亮略一思索:“大概有十來個,騎著馬,穿著斗篷大氅,臉上蒙著黑布,模樣看不清楚。”

  “不過,他們出手確實狠辣,很像匪徒。”

  顏如玉看一眼他們放在一旁小幾上的衣服,大概還沒來得及弄衣柜,衣服都放在小幾上。

  “你們沒打算帶孩子一起走嗎?”

  “蘿兒她,一向嬌慣,”宋青瑤開口,苦笑道,“這里條件艱苦,比不得大宅,又沒什么人家,她來了也只會哭鬧,我們想著先躲避一陣子,等過了風頭,想好退路,再想辦法把她接出來。”

  這個說辭,倒是和顏如玉、霍長鶴之前預想的一樣。

  顏如玉若有所思:“你女兒,為何與二房閆氏,那么親近?”

  提到這事兒,宋青瑤紅了眼,齊軒亮也忿忿不平。

  “哼,閆氏就是一個不安分的人,平時就四處挑事攪事,要不是阿瑤大度,后宅早就不得安寧!她自己的孩子丟了,就經常來看我們的女兒。”

  “每次阿蘿犯了錯,阿瑤管教,閆氏就在一旁維護,阿瑤身體不好,閆氏又嘴快,咄咄逼人,還經常把阿蘿帶去她院中,久而久之,就……”

  “等以后把女兒接出來,我必要親自好好教導!”

  他說得憤怒激動,倒的確是個父親生氣不成鋼的樣子。

  “她丟的是什么孩子?”顏如玉好奇。

  “是個男孩兒,”齊軒亮嘆氣,“也的確是個苦命人,她生產的時候難產,齊景亮還不在家,就是那會兒有了外室。

  她大概是生氣吧,胎位不怎么下,熬了好長時間好生下來,差點丟了命。”

  “要不是在齊家,有藥又有大夫,能不能活還兩說。她恢復之后,仗著生的是兒子,著實耀武揚威了一年多。

  可后來孩子丟了,她又精神萎靡了一段時間,再后來就開始打我們女兒的主意。”

  顏如玉微頓了一下,問道:“她那個兒子,長的什么樣?”

  齊軒亮愣了愣:“這……我不是很清楚,孩子很小的時候,很少出院子,一歲多的時候我倒是見過幾回,也就是年節,以及過周歲什么的。實在,沒什么印象。”

  顏如玉緩緩點頭又問:“齊家,除了齊老太爺,你們還有沒有對其它的人起過疑?他自己,怕是做不了這么大的事吧?”

  齊軒亮和宋青瑤對視一眼,搖搖頭。

  “具體怎么做的,我們不知。”

  宋青瑤皺眉說:“今天一早門前生亂,據說還驚動了縣衙,幸虧我出來得快,再晚一步,就要被封在家里。”

  “大概就和他的事有關,”宋青瑤恨聲道,“報應!”

  顏如玉本來想問,看他們有沒有發現過,齊家有其它的人,或是墨先生,或是什么奇特的人。

  那個干擾她和方丈空間的地方,還是沒有找到。

  不過,看來,他們也不知情。

  再沒什么別的可問的,顏如玉起身。

  宋青瑤咬唇:“是要帶我回去嗎?”

  顏如玉淡然道:“暫時不會,不過,你們的話是真是假,也不能聽一面之詞。待事情查清之后,自會有決斷。”

  齊軒亮遲疑地問道:“你們,到底是什么人?官府的人?”

  霍長鶴點頭,干脆甩鍋:“沒錯,是縣令大人讓我們暗中查辦。”

  齊軒亮略有點惶恐:“有什么只管沖我來,不關阿瑤的事,我們并沒有傷及人命,也沒想害過誰,只想自保而已。”

  按照目前他們所說,確實如此,這也是顏如玉和霍長鶴沒有為難他們的原因。

  兩人沒說話,轉身出院。

  走沒多遠,兩名暗衛行了禮,暗中盯上小院。

  不為難,不代表就全信,更不會放任自流。

  霍長鶴見顏如玉不語,問道:“在想什么?”

  “王爺,我想求證一件事。”

  “什么事?”

  “我們得回齊府一趟。”

  “好,我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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