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捷瞥見葉盞卿手機屏幕，隨后身軀后靠，雙手環胸，他對全微沒有一絲好感。
“我接個電話。”
車內噤聲，接通電話，葉盞卿等了兩秒，沒聽到那邊的聲音，主動開口：“喂。”
“喂……葉盞卿……”
全微那邊的聲音很嘈雜，吵哄哄的，不時還能聽到幾聲尖叫聲，葉盞卿辨認片刻，像是學生在嬉笑打鬧，又等了幾秒，看全微那邊的聲音喧嘩度沒什么變化，她默默的將手機拿遠了些。
“我們……我們學校最近有場家長會，你能來參加嗎？”全微提著一口氣將話說完，等待著葉盞卿的回答，葉盞卿卻是反問：“你媽媽不能去嗎？”
“她……她忙……”全微聲音又低了下去，“就今天下午，不會耽誤你什么時間，你能來嗎？”
“看情況。”
葉盞卿枚拒絕也沒答應，全微對于葉盞卿這個模棱兩可的答案不滿意，急切說道：“不會花費你什么時間的，你只需要騰出一個小時就夠了，這也來不了嗎？”
“看情況。”
“我知道了。”全微聲音冷硬下來，“那我不打擾你了，掛了。”
電話徑直掛斷，忙音陣陣，葉盞卿也順勢掛斷電話，秦捷的臉已經臭了。
“欠她的？”
鐘美萍聽完全程也不舒服，抿著嘴沒說話，阮準抬眼透過車內視鏡去看后座兩人，見葉盞卿用手指戳著秦捷的手臂，哄著他，動了動嘴，說：“葉小姐，那你要去參加她的家常會嗎？”
葉盞卿停下動作，“應該不去，我打個電話問問全微媽媽張淑華的。”
“嗯。”
商場。
張淑華提著個購物袋小心的穿行在三樓服裝區，用兩根手指小心的捻起一件春裙的衣角，她不敢用手掌去摩擦試探布料的材質，怕干裂粗糙手掌會將面前的衣服勾出絲，導購員來到她身邊，跟她介紹面前的裙子面料產地在哪兒，質量也好，穿個幾年都沒問題，鼓勵她上身試穿。
張淑華拘謹的擺手拒絕，她稍黑的臉頰有些紅，看上去局促羞澀，“我就不試了，怕給你們弄壞，這是給我女兒買的，我自己是不會穿這么貴的衣服的。”
導購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笑著問：“我還以為是給您自己買的，這個衣服顯年輕，您穿可以，你女兒穿也合適。”說著，她朝張淑華身后望了望，“您女兒沒來是嗎？要不您告訴我您女兒的身高體重，我找個差不多的店員試穿給您看。”
張淑華連連點頭，輕聲說：“她個頭兒還行，今年剛一米六，最近補課瘦了不少，只有八十斤了。”
“好的，我明白了，我找個店員試穿給您看。”
“好好。”
導購轉身去找跟全微身形相似的店員，張淑華雙手交握，看著頭頂裝潢華麗的水晶燈，又忍不住伸手打開自己提著的購物袋——里面是一套衣褲，是她來商場之前，特意去地下購物街跟人講了半個小時價拿下的，衣服質量一般，但成功殺價一半拿下新衣服的成就感讓她感到格外滿足。
地板光可鑒人，頭頂的水晶燈跟展臺上一排排造價昂貴的吊燈把一切都照的光鮮亮麗，張淑華局促等待著，瞥見自己鞋上的灰塵，從衣兜里掏出紙巾揩去，擦完鞋，環顧四周卻沒發現垃圾桶的蹤跡，將手指攢成團，默默放回自己的衣兜里。
“您坐著吧，我們這就幫您試衣服。”導購帶著個店員回來，張淑華應了一聲，剛坐下，手機振鈴傳來，一聲接著一聲，屏幕上跳動的葉盞卿三個大字，張淑華立刻站起來。
“我先接個電話的。”
“……好的。”
張淑華站在店門口，深吸一口氣接通葉盞卿的電話，“喂，您好，葉總。”
“你好，全微媽媽。”
葉盞卿的聲音平靜動聽，但張淑華卻沒心思取關注這點，她更關心葉盞卿突然打電話來是出了什么事兒，腦子里生出多個猜想，主動問道：“葉總什么事嗎？”
葉盞卿那邊頓了一下，像是在斟酌說辭，幾秒后將全微要她去參加家長會的事說了，當然，省去了全微的態度。
“我想問一下，需要我去嗎？”
她沒問張淑華到底有沒有時間去參加自己女兒的家長會，只是問需不需要她幫忙，這從很大程度上給了張淑華體面，可這點些微的體面并不能蓋過張淑華因為被親生女兒抗拒所形成的憤怒感跟羞恥感。
她氣息不穩，心里有氣在來回翻涌，握緊手機，努力用正常的語氣說：“不用葉總，我自己去就好了，很抱歉給您添麻煩了，以后全微有什么電話您都可以不用接，我會看著辦的。”
“好的，我知道了，有什么需要可以直接聯系我。”
“好的，再見。”
“再見。”
電話掛斷，張淑華一手扶著腰，一手順著氣，沉沉吐氣，妄圖將堵在心里的那口濁氣吐瀉出來，可無用，心里翻江倒海的難受，她眼睛酸澀，心里也空落落的難受。
轉身要走，呼喚聲從身后傳來，是導購員的呼聲，“您好，衣服還要幫您試一下嗎？”
張淑華站在原地，神情恍惚片刻，她望著店員手里那件價格不菲的長裙，嘴巴囁喏著，緩緩點頭。
“試。”
半個小時后，張淑華提著我購物袋乘車到了市一高。
因為今天要開家長會，轎車摩托車三輪車擠滿校門口，各個家長鬧哄哄的干著自己的事兒，時不時確認下時間沒，等待校門開開進入學校，張淑華抱著購物袋找了個叫角落站定，怕衣服就擠壞，校門打開，家長魚貫而入，保安高聲維護秩序，張淑華特意在人潮后進去，可還是被人踩了一腳，先前擦得干干凈凈的鞋面再次蒙上污跡，腳趾傳來疼痛，她卻像是無感，憑著記憶找到了全微的教室。
“全微，你家長來了。”
有同學呼喚，全微心念一動，還以為是葉盞卿改變心意，抬頭卻見張淑華提著兩個購物袋正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口看她。
幾乎是瞬間，她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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