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你怎么來了……”
全微站起身。
身邊同學不約而同的看去，好奇的打量著張淑華。
全微不想讓母親被人關注，快步出了教室，到了張淑華面前。
張淑華看了全微一眼，轉頭說：“你跟我來。”
“嗯……”
全微跟著張淑華去了走廊轉角的樓梯旁，這里穿行的學生不多，安靜，適合說話。
“媽，你有什么事兒啊？”
張淑華看著全微，直接說：“今天有家長會你為什么不告訴我？”
突如其來的質問讓全微頭皮發麻，腋下都生出心虛的冷汗來，“我正準備說的……”
“撒謊！”張淑華呵斥一聲，“人家葉盞卿都給我打電話了。”
“葉盞卿跟你告狀了？！”全微的聲音陡然提高，憤懣道：“她怎么這樣兒？”
張淑華冷冷的看著她，“她怎么樣？你親媽是死了嗎？還是人家葉盞卿才是你親媽？屁大點事兒都要是往人家面前湊，你是乞丐嗎？！”
劈頭蓋臉的罵聲讓全微脖子都紅了，她張嘴，找不到能說的話。
“要不是她打電話給我，我壓根兒都不會知道家長會這事兒，怎么，我的時間是時間，人家的時間就不是時間了？你怎么就這么厚臉皮呢？我早就跟你說過了，人家葉盞卿不欠咱們家什么，你怎么一次都沒聽進去呢？你怎么就這么不懂事呢？！”
張淑華一口氣說完這些話，氣的胸口劇烈起伏，全微則是眼淚不停在眼眶打轉，她當然不會覺得自己讓葉盞卿代替張淑華參加家長會錯的有多離譜。
葉盞卿本來就欠她家，不管張淑華再怎么強調，她都不會動搖葉盞卿就是應該償還她們一家，就是應該在她需要的時候提供一切的認知。
她唯一認為自己做錯了的事，只是沒告訴媽媽學校開家長會，瞞著她不讓她參與而已。
但這也不完全是她的錯。
她也深受同學間的攀比心理影響，才會害怕媽媽再次來學校會被人議論長相穿著，會因為她只是一名保潔而被奚落。
可，狹隘的虛榮心化作刺向母親的利刃，見血封喉。
張淑華心里的憤怒發泄出來，痛苦卻并沒減輕分毫，她沉沉的看著全微，剛準備說話，有腳步聲踏來，轉頭看去，白子言尷尬的沖兩人抬了抬手里抱著的零食，對著張淑華點頭，“阿姨好……那個……我就路過。”
張淑華客氣的回應，全微被感覺整個人都要炸了，她雙眼緊緊的盯著白子言離開的方向，整個人都在顫抖。
讓誰聽見不好。
偏偏是白子言。
上課鈴聲響起，張淑華長吸一口氣，嘆道：“回教室吧。”
全微機械的點頭。
“媽……走吧，開會……”
張淑華沉沉的應了一聲，跟著全微進了教室，坐上了她的位置。
白子言家長還沒來，她坐在座位上悄悄的看著全微母女，全微刻意的回避著她的目光，看上去并沒有因為被她聽到自己被訓時候的尷尬窘迫，但只有全微自己清楚。
她現在只要一看到白子言，就控制不住的尷尬難堪。
在白子言跟前，她算是徹底抬不起頭了。
另一邊。
葉盞卿原本以為是要回香山別墅，卻沒想鐘美萍招呼阮準把車開到了一棟老舊小區，鐘美萍沒有卸磨殺驢的習慣，在阮準開口前主動邀請他上樓一起吃飯。
阮準自然沒有意見，熟稔的找到單元層，歡歡喜喜的上樓蹭飯。
鐘美萍開門，拿鞋，招呼幾人進門。
葉盞卿不著痕跡的環視房子，三室一廳，裝修的簡單大方，家里的擺設不多卻很講究，收拾的非常干凈，她掃到柜臺上的照片，那是年輕一點的鐘美萍，懷里抱著個頭戴虎頭帽的小朋友。
越看越驚奇，越看越眼熟。
鐘美萍主動拿起照片遞給葉盞卿，笑著說：“認出來了嗎？”
葉盞卿握著照片，沒忍住朝著旁邊的秦捷看去，秦捷別過臉，不去看她，耳朵有點發紅。
“變化太大了。”
照片，頭戴虎頭帽的男孩咧著嘴笑的眼睛瞇縫，肉乎乎的臉蛋憨態可掬，而身邊的男人，棱角鋒利，身形頎長，氣場強大，哪里的有幼時的影子。
“書房還有其他照片，讓小捷帶你去看，小阮，辛苦你上廚房幫阿姨端湯。”
“好咧！”
安排好工作，葉盞卿握著相框笑瞇瞇的看向秦捷，“走吧小捷，讓我欣賞一下你的小時候。”
秦捷無奈的看了她一眼，鞠躬行禮，“喳。”
葉盞卿用相框遮住笑。
鐘美萍在書房專門定做了兩個柜子來存放關于家人的記憶，秦捷自己一個人就占了一個柜子。
熟門熟路的打開柜子，取出相冊，厚厚的一大本。
“坐沙發上看。”秦捷說。
“嗯。”
葉盞卿坐上沙發，秦捷順勢將她圈進懷來，同她一起翻動著相冊。
“這是我五歲的時候……鐘媽說要給我表演魔術，然后用手法把我的糖都騙光了，這是我爺，在身后幸災樂禍。”秦捷指著照片上的老人說，語氣懷念。
他的胸膛堅實溫暖，葉盞卿能聽到他有力的心跳聲。
“你爺爺跟你長得好像。”
秦捷笑了一聲，“對著我爺這半拉老頭你都看得出來他年輕時候的英俊瀟灑？慧眼如炬啊。”
葉盞卿也笑出聲。
秦捷一一翻動著照片，從五歲到他之后的每個時段，鐘美萍都參與了他的人生，同樣也見證里他身邊所發生的一切變化。
葉盞卿當然注意到，從始至終，她都沒在秦捷童年的幀幀幅幅中看到秦捷的父母的痕跡。
就像是不存在一般。
秦捷沒說，她也沒問，她靠在她懷里，說：“鐘媽是在你五歲的時候到你身邊的嗎？”
秦捷點點頭，“五歲半，但她在我更小的時候就見過我了。”
葉盞卿想起那張虎頭帽的照片，“那你們認識的還挺早的。”
秦捷笑笑，合上照片，在葉盞卿額頭上落下一吻，“打我小就認識。”
葉盞卿笑道：“鐘媽很愛你，把你每個時期都記錄下來了，可惜我沒有我小時候的照片，不然也能給你看看我小時候長得到底有多粉妝玉琢。”
秦捷眼角的笑容收了些，輕柔的親吻著葉盞卿的臉頰，“如果我們小時候認識就好了。”
葉盞卿心里顫動，安撫的拍了拍他的手背，“要是認識就好了。”
秦捷沉默的將她往自己懷里抱緊了些，腦子不受控制的想到了當初在機場時見到的那張同她幾乎一樣的臉。
如果她沒有拋棄她，那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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