銷售對她咧咧嘴，那是個你懂我在說什么，但我不好明說出口的尷尬笑容。
全微渾身突然臊熱起來，面紅耳赤的，“我的眼睛怎么了？”
銷售莫名其妙笑了聲，說：“沒事，我給你做個對比就好了。”
說著，她拿起放在桌面上的平板電腦對著全微的臉咔嚓的找了張相，全微不適應，難受的想跑，銷售趕忙把小蛋糕塞她手上，接著湊近她，在平板上比比劃劃。
全微看去，屏幕上赫然是她的臉，因為這張照片拍攝時候她極不自在，以至于屏幕上的她雙目無神躲閃，襯得她整個人都萎靡蔫吧，原本只是瘦削的臉皮，乍一看，竟然覺得是面黃肌瘦，跟身邊這群畫著精致妝容光鮮亮麗的女銷售完全不一樣，全微雙手蜷縮，腳跟后縮。
“你看，這是你現在的眼睛，因為雙眼皮沒撐起來，所以顯得腫，但如果我們能把雙眼皮割一下，就能把眼皮撐起來，消腫效果立竿見影，你看看是不是好很多。”
銷售把前后對比圖拿給全微一看，反復對比幾次，竟然真覺顏值有了提高，“好，好像是有些變化。”
“是呢，但是你要是再開個眼角，像這樣……是不是又不一樣了？”
全微不知道銷售用的是什么軟件，在上面比比劃劃一陣，自己眼睛的調整模板就已經躍然，她有些害臊，用細微的聲音說，“其實我感覺我的鼻子跟嘴巴，是不是也要動一下。”
銷售一聽這話就笑了，說：“不用，你的問題不是鼻子長，而是上庭長。”
“上庭在哪兒？”
銷售指著她額頭到眉毛的位置，說：“就這塊兒，上庭短的人，給人的視覺效果就比較粗狂，沒那么精致，你可以做個眉毛就能改變這種視覺效果。”
說來說去最后都是整，全微心里排斥，銷售看出她的心里波動，說道：“咱們家做眉毛的手藝在這一片是數一數二的，什么挑眉，一字眉，野生眉，都能做的很自然，你看。”
說著，她撥動幾張美容師紋眉的效果圖，全微從沒來接觸過，也看不出什么，只是隱隱覺得這群人改變眉形之后確實面向都變了。
“我們其實也有很多學生用戶悄悄的紋了眉，但現在學習重，父母也很少能發現外貌上的變化，有的怕被看出來干脆就剪了個劉海，父母就擱跟前都沒發現呢，你要是擔心的話也可以跟著剪個劉海嘛，咱們店里的小姐姐剪劉海的手藝很好的，還能幫你做個發型呢。”
全微看向身邊另一位正對著自己笑的女銷售，為難道：“現在太晚了……”
“沒事的，咱們做這個很快的，二十分鐘就能好，你去里面坐著嘛……”銷售說著，就把全微推進了內間的躺椅上，然后舉著各款眉形開始推薦，全微心知這樣不對，心跳如雷，“我還要高考呢。”
“你不明年再考嗎？今年做了眉毛，明年重遞交資料，到時候也一樣能刷上臉。”銷售蠱惑道。
全微心音巨響，已經被說服大半，銷售幫她選好了眉形，輕聲說，“再說了，你這個年紀，不就是要瘋狂一點嗎？你這個年紀都不瘋，那到了我們這個年紀，整天忙著上班，哪里有時間享受青春啊，青春嘛，瘋狂一點也正常。”
輕飄飄的一句話就這么飄進了全微不堅定的內心里。
在最搖晃的年紀，身邊人關于青春的說辭眾多，可青年人的心里都迷之的奉行著青春就是一場盛大的狂歡，是一場用來放肆揮霍活力的中二理論。
青春，就是要瘋狂，就是要驚天動地。
全微如是想。
她雙手不停出汗，聲音顫抖，“那你們要記得給我剪發型。”
銷售笑了一聲，“那當然。”
*
說著二十分鐘會結束紋眉，但一直等了一個小時，也沒結束項目，全微已經慌了，心亂如麻不停催促，紋眉師反應淡淡，一直說快了快了，但又是半個小時，才緩緩收工。
張淑華的電話來了一個又一次，全微一會兒說自己是在寫題，一會兒說自己在路上了，直到張淑華說要來接她，她才哭著說自己是想著明天就回學校了，所以找了個理發店剪頭發。
張淑華那邊聽完，沉默著沒說話，全微的心臟都提到嗓子眼了，甚至有種天要塌下來的感覺。
一陣無聲后，張淑華那邊說：“剪頭發剪唄，哭什么？錢夠不夠？我給你再發一點？”
全微抽噎著將心放回肚子，可撒謊的愧疚感還是讓她聲音梗塞，“夠，之前葉盞卿給我的生活費還有不少呢。”
“不夠錢跟媽說。”
“好。”
電話掛斷，全微抽泣著擦干眼淚，銷售露出笑容，說：“你放心，姐姐一定幫你剪個漂亮的發型回學校。”
全微對他們有些埋怨，但事情已經到這一步了，頭發是肯定要修的了。
靜坐十多分鐘，只聽頭頂傳來一聲“好了。”
有銷售遞來鏡子，全微忽的瞥見鏡子里的人，鎮住。
“這，這是我……？”
“是呀。”銷售笑著回答。
全微不可置信。
鏡子里的人看上去還是她，可又跟之前的她完全不一樣，松軟自然的法式劉海從臉頰兩邊松軟的散開，稍長的頭發被剪到脖子中間，左側耳邊的頭發被撩上耳廓，劉海之上是兩道稍顯纖細但自然的小挑眉，正是這群紋眉師忙活了兩個小時的成果。
全微呼吸都發緊了，對著鏡子看來看去，怎么看都有種容光煥發的感覺。
銷售當即提出加上微信，全微自然執行，微信加上，銷售笑瞇瞇的說著，她要是做個眼睛，還會更好看。
全微沒說話，但心動了。
“多少錢？我掃你。”
“原本是五千五……”
“多少？！”
全微臉色一下子就白了。
銷售瞄著她的表情，而后嫣然一笑，“原本是五千五，但是我們店現在想拓展你們學生生意，所以給你們打二點七五折，兩千塊就夠了。”
全微你捏著手機給自己做心里建樹，這錢同樣不少，但相較于五千五的天價來說，不算讓人窒息。
“我掃你。”
“好嘞。”
肉疼付完賬，銷售在她離開之前又叮囑她一些關于眉毛的注意事項，送了她一些護理工具，一面小鏡子，一小瓶護發精油，然后笑著送她離開。
全微離開，這群原本笑著的銷售一個個的立刻垮了臉。
“忙活這么久，就掙兩千，學生班真是苦死人了。”
“好了，反正你明天就拍成人班了，再忍忍吧。”
“不過你說咱們老板也真是的，竟然專門開了一個班組去跟學生銷售，真是……”
“有監控呢。”一個銷售提醒。
銷售瞄了一眼頭頂的監控，暗地翻了個白眼，不再說話。
“不過話說回來，現在的學生零花錢可真多啊，兩千塊說拿就能拿出來，都不用問家里要。”
“我剛好像聽說是別人給她的，不是家里給的吧……”
“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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