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微提著一堆東西上了回家的公交車，時不時拿出鏡子來照照自己的眉毛，用手抓抓自己的頭發。
變美的心情是無比雀躍的。
她臉上掛著笑，蹦跳著回家，卻在老遠望見張淑華站樓底下之后臉色僵住。
喜悅被收斂起來，她低著頭到她面前。
“媽……”
張淑華看著她，“怎么現在才回來，我還以為你出什么事兒了呢。”
全微低著頭，不敢看她。
張淑華皺著眉打量了她這個發型一圈，“這就是你剪的頭發？”
全微心里發緊，啊了一聲，張淑華讓她抬起頭，全微咽了口口水，努力把眉毛抬起遮在劉海之后，樓道光線稍暗，張淑華有花眼，竟真沒注意到她做了眉毛，盯著她看了又看，總感覺哪里有變化，卻又說不上來，只能將這個變化歸于發型變化的緣故。
“這個發型不錯，人都好看了，在那兒剪得，下次再去剪。”
全微逃過一劫，又被告知變好看并不只是她自己一個人的錯覺，心情雀躍起來，“你也覺得好看嗎？”
張淑華看著她點點頭，眼底是疼愛之色，“好看。”
全微抿著嘴笑，“那我下次再去。”
張淑華點點頭，“回家吧，你奶都呼呼大睡了。”
“嗯。”
輕手輕腳回到家洗漱完，全微躺回床上，雙手舉著鏡子對著自己的臉，她咧嘴笑笑，放下鏡子側躺下來。
半睡半醒間，腦子被先前銷售的話占據。
“你要是做個眼睛，會更好看。”
*
山省。
章也華導演作品《山林道》正式殺青。
整個劇組齊聚飯店吃殺青宴，推杯換盞之間，饒雄跟姜江敬酒說什么茍富貴不相忘的，姜江皮笑肉不笑的答應，心里卻在吐槽說得好像跟你多好似得，茍富貴輪得上你？
整個飯局結束，團隊拍完照，章也華把姜江拉到門外的花壇邊，說：“小姜，殺青之后有什么打算嗎？”
“有部電影要拍。”
“是谷昆侖那邊的嗎？”
“不是。”姜江笑著說，“我朋友給的本子，讓我導演。”
“好啊，好啊……”章也華看了她幾秒，而后嘆息道：“小姜，說實在的，咱們這個劇組這么多人，只有你給我的印象最深，咱們這個劇組解散之后，或許三年五年之內不會再合作，也或許這輩子也不會再有機會聚在一起，相聚就是緣，我一直是這么認為的，我知道你心里其實有氣，我應該跟你說聲對不起。”
姜江沉默片刻，“章導，您用不著這樣，我心里沒氣，不管是你之前拉偏架還是你不肯收我，我都沒氣，您這樣我其實心里挺難受的，您在我心里一直都是那個大名鼎鼎的章導，不應該這樣。”
章也華觸動，深深的望著姜江，愧疚的說：“我這輩子其實并沒有想過收徒，饒雄對于我來說完全是個意外，我承認，我之前一直沒明確的拒絕你是因為我也有私心，我并不是個高尚的人，相反我也有我的卑劣，但我希望你能原諒我，我真誠的向你致歉。”
“章導，您真不用這樣。”姜江心里不是滋味，“我是個成年人，做什么事之前我都有想過的，而且做事不就是這樣嗎？有成功就有失敗，我確實是在您這里失敗了，但不代表我的人生就此完結了不是嗎？我現在也很好啊，您真不用內疚。”
“好，好，好。”章也華在她肩頭摁了摁，深深看了她一眼，然后轉頭走了。
姜江站在習習涼風的夜里，看著老人的背影，低著頭抿了抿嘴。
“章導！”
章也華回頭。
姜江說，“在我心里，不管發生什么，您都是華國最厲害的導演之一，沒人能改變。”
章也華身子僵了僵，然后頭也不回的離開。
姜江泄了氣，背貼著圍墻，仰頭望著頭頂的寂寥星空。
“嘟！”
短促的一聲鳴笛，像是吸引注意的提示音。
姜江看去，祁澤言緩緩降下車窗。
“一個人偷偷哭？”
姜江白了他一眼，“誰哭了？我看星星呢。”
祁澤言笑了一聲，“上車。”
姜江抬步上了他的副駕駛，也沒問要上哪兒，就這么跟著他出發了。
直到到了目的地，祁澤言將跑車停進沙堆，下了車靠在車門邊才問她，“你要不要看海。”
姜江從來沒這么無語過，從車子上下來，“你都給我拉過來了，我能不看嗎？”
祁澤言笑出聲。
夏風習習，海浪在沙灘上來回散步，浪花鼓動著礁石，兩人赤著腳在海邊撿貝殼。
姜江撿到個有些發藍的貝殼跟祁澤言炫耀，“看，我這個多好看。”
祁澤言嗤笑一聲，轉手就拿出個夢幻紫，唱道：“妹妹說紫色很有韻味～”
姜江嫉妒眼紅就開始詆毀，“你那個已經老了，我們清純甜妹小藍才是現在流行的款。”
“可愛在性感面前不值一提，我們大紫姐姐作為這片海灘的頭牌，光是追求者就能從這里排到法（四聲）國，你家小藍拿什么跟我們大紫斗？”
姜江說不過他，當即就要使絆子，鞠了一捧水朝著他手里的‘大紫’潑去，“呔，吃我一招卸妝水！”
祁澤言連連閃避，拔腿就跑，姜江跟在身后猛追。
“站住，把狀卸了再說！”
祁澤言掐著嗓子喊，“救命啊！救命啊！強卸美女妝啦！”
姜江跟在身后桀桀桀的陰笑。
追追趕趕，搞不贏祁澤言，姜江放棄似得往沙子上一躺，眼睛卻暗戳戳往祁澤言的方向瞄。
“不追了，我累了。”
祁澤言瞇了瞇眼，看透不說透，抬腿回到她身邊，剛一坐下，懷里就濕潤一片。
“哈哈哈哈，你中計了！”
姜江猖狂的將水撲在他的懷里，獰笑著將他手里的紫色貝殼換成自己手里的藍色貝殼，然后掐著嗓子道：“好啊，卸了妝之后你的原形竟然是小藍，曝光，立刻曝光！”
“求求你，不要曝光我。”姜江掐著嗓子說。
“那你要答應讓出你海灘一姐的位置。”姜江陰笑著說。
“我答應，我答應。”姜江掐著嗓子。
“好，我宣布，從今以后，這邊海灘的女明星就是我們家小藍！”
“哇，恭喜恭喜。”
祁澤言側著臉看著她在跟前演這么一出驚心動魄的上位戲，忽的輕笑一聲。
姜江僵住。
然后開始沒事找事，一會兒撓頭一會兒哼歌的，尷尬到假裝自己很忙。
直到祁澤言用一種輕卻溫柔的語氣問她。
“這么可愛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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