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盞卿稍稍一怔，而后淡笑問：“這么看我干嘛？你洗漱完了？”
“沒。”秦捷點頭，目光仍舊緊緊鎖著她。
“你現在不洗嗎？那我洗了。”
“一起去。”秦捷說。
“不用。”
“一起去。”
葉盞卿無奈，“真不用。”
秦捷緊緊地盯著她，沒有要妥協的意思。
葉盞卿嘆了口氣，“好吧。”
水流從高處淌泄。
一點一點沒過兩人的視線，秦捷用手抹去眼簾的水意，緊緊地盯著葉盞卿。
葉盞卿洗頭，洗澡，刷牙，洗臉，穿衣。
整個流程都很自然。
看不出來一點不同尋常。
正常到，就像是沒見過覃韻一樣。
上床后，葉盞卿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進秦捷懷里，抱著他的腰，“關燈。”
“好。”
房間最后一盞小夜燈也熄滅。
耳邊不多時傳來了葉盞卿均勻的呼吸。
秦捷抱著她，不真切的感覺始終圍繞著他。
他點開手機，看著自己跟成峰的對話還停留在婚禮上他讓成峰把覃韻母女暫且安頓在榕城的對話那會兒。
盞卿是怎么想的？
她現在到底如何？
秋日宜人。
秦捷卻感到脊背發冷。
一種看不見的恐慌跟惡寒始終縈繞在他的心頭。
任憑第一次。
他對一個人的憎恨，達到了頂點。
秦捷一整晚沒有睡。
天色蒙蒙起身去洗手間回來時卻發現床上空無一人。
他臉色頓時發白。
著急忙慌的開燈，驚慌大喊：“盞卿！”
“盞卿！”
回應他的，只有空蕩蕩的房間。
顧不上穿鞋，秦捷隨手抄起一條外褲穿上，也不管上衣穿沒穿，開了門就出去。
“上哪兒？”
打開門，是失而復得的葉盞卿再次出現在眼前。
秦捷一把將她擁進懷里，聲音嘶啞，“你上哪兒去了？我找不到你，都要嚇死了。”
葉盞卿默默地環住他，“對不起，我看你在用洗手間，我就去了對門。”
秦捷緊緊地抱住她。
“對不起。”
“不是……”秦捷聲音有點哽咽，“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葉盞卿眼睛有點酸，“不會的。”
秦捷的眼淚滴落在葉盞卿脖子上的皮膚，“是我沒做好。”
“不是的。”葉盞卿抱著他，“沒關系的秦捷。”
“真的沒關系的。”
秦捷只能把她抱得更緊。
回到房間，秦捷怎么都不肯睡覺，葉盞卿只能輕輕嘆出一口氣，從床頭柜里拿出一副銀質手銬，將兩人的手緊緊銬在一起，“鑰匙給你，這下可以了嗎？”
秦捷捏著鑰匙，望向葉盞卿，“你什么時候買的？”
葉盞卿側過臉，“你不是老是讓我動嗎？之后又亂動嗎？我就尋思把你鎖起來……”她越說聲音越小，“總之，現在鑰匙都在你手里，你能安心睡覺了嗎？”
“我怎么知道你還有沒有備用鑰匙。”
葉盞卿無奈，“你來搜。”
秦捷果然照做。
他搜刮一通，見真的沒有鑰匙，才稍微放下心來，“你確定沒有了是吧？”
葉盞卿無奈點頭，“確定。”
“好。”秦捷說著，轉身就將手里的鑰匙徑直拋向窗外。
“欸，你！”
秦捷望著她，“你沒有鑰匙，我也沒有鑰匙，這下就永遠不用取開了。”
葉盞卿望著秦捷那雙墨色的眸子，見他神色認真，全無半點開玩笑的意思，嘴巴張張合合，到最后卻終是欲言又止，沉默的嘆息。
“睡覺吧。”
“嗯。”
房間的燈再次熄滅。
兩人手腕相扣，秦捷便睡在她的身下，讓她半個身子都靠著自己。
葉盞卿貼著秦捷的胸膛，感受著身下男人跳動的心臟，默默地望著頭頂的天花板，輕輕嘆息一聲，緩緩睡去。
秦捷次日醒來，腦子混沌一片，在肩上感受不到葉盞卿的重量，猛然睜開雙眼。
側目望去，葉盞卿在床的另一側睡得安穩。
心落回原處。
他靠近葉盞卿，將她再次擁進懷里。
動作輕柔小心，葉盞卿枕著他的肩膀，用毫無睡意的聲音淡聲問：“幾點了？”
秦捷身子一頓，抬腕看了看時間，“七點。”
葉盞卿側身靠在他的肩膀上，“你只睡了三四個小時吧，再睡會兒吧。”
“我睡不著。”
“那我陪你說說話吧。”葉盞卿說。
“嗯。”
葉盞卿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靠著他。
“我在一個月前就搜過陸佳珍了。”
秦捷后背發涼，渾身汗毛倒豎。
“她確實長得像她。”
秦捷喉嚨干澀，不知道說什么。
葉盞卿說：“你一定很好奇，為什么你明明讓姜江祁澤言守在莊園里，最后我還是出現在香山了吧？”
“為什么？”
葉盞卿的聲音淡淡的，很輕，很悠遠。
“因為她給我發信息了。”
秦捷聽完，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在不停地往腦子匯集凝聚，沖得他憤怒異常，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克制情緒道：“什么時候？”
“什么時候發的？”
“婚禮開始前一天晚上。”她輕聲說：“還有她落地榕城的時候。”
“她說，她想見我。”
“還說一直在找我。”
葉盞卿說：“我沒相信，直覺告訴我，她是有事才找我的，我逼問她到底是什么事，她起初不想說，在我的逼問下才哭著求我，讓我給她兒子做骨髓配型手術。”
憤怒，抑制不住的憤怒。
秦捷呼吸急促，雙手緊握，牙齒被咬的聲聲作響。
“別去。”他的聲音嘶啞，隱忍著悲痛。
“不要去。”
秦捷說。
“我不會去的。”葉盞卿輕輕說：“我已經不需要媽媽了。”
秦捷的眼淚再也無法克制，倉皇的落下。
葉盞卿輕輕吻著他的側臉。
“秦捷，別哭了。”
秦捷嗚咽著落淚。
葉盞卿眼底也跟著一片濕潤。
天色大亮。
兩人沉默地靠在一起。
有電話打來。
是來自南省的號碼。
秦捷雙唇緊緊抿在一起。
“我接。”他說。
“沒事的。”葉盞卿輕聲說。
她接通電話。
那頭沉默了好半晌，而后才喊道：“盞卿……你醒了嗎？”
“嗯。”
“……見一面好嗎？”
“地址。”
覃韻那邊連忙報上地址，葉盞卿記下。
隨后掛斷電話。
她起身，秦捷拉住她的手腕。
“沒事的。”
她還是那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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