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事?”
陶醉先轉過臉,再轉過身。
這個姿態及微動作,其實并不友善。
陶醉只是不喜歡裝。
上次何沁接了駱北尋的手機,說的那些話言猶在耳,同樣也沒有一句是友善的。
“機會難得,一起吃個飯吧。”
何沁一秒變臉,笑容在嘴角漾得像朵芙蓉花。
陶醉愣了一下,宛然拒絕:“不必了,三個人一起吃飯有點奇怪。我就不打擾你和駱律師了。”
“就我們兩個。”
何沁話音剛落,身后的門咣當一聲,狠狠摔上了。
陶醉的表情尚未管理好,何沁則苦笑著攤了下手。
“你看,他總是這樣。”
說完,她的眼淚便掉下來了。
……
火鍋在陶醉眼前沸騰,鮮切的牛羊肉反著紅嫩嫩的光澤。
熱氣撲滿立秋后的第一抹涼意,陶醉鬼使神差地跟著何沁進了店。
她拒絕不了的,不是何沁剛才突然在自己面前失控流淚的八卦,還有這家人氣火鍋店的優惠招牌。
“這家熱氣羊肉口碑很好,陶小姐是做餐飲行業的,之前來過的吧?”
陶醉激勵調整了一下不太自在的情緒:“聽說過,但是因為火鍋文化跟我學的菜系不相通,所以來得少。”
何沁笑道:“那陶小姐可太辛苦了。想找個心儀的飯店,還要看菜品能不能借鑒,隨時隨地都在工作狀態中。”
“何小姐也挺辛苦的。”
陶醉調了一碗料,漫不經心地抬起眼睛,“律師是個嚴謹的職業。一邊跟人聊天,一邊套話挖坑,也是日常操作了吧。”
“呵呵呵,誰跟你說我們做律師的都是這樣的?”
何沁給陶醉倒了一杯蘇打水:“阿北么?他做事確實沒什么底線,那是他的風格。律師們集體不背鍋。”
“何小姐,說正事吧。”
陶醉接過杯子道了聲謝:“你特意約我出來不會是為了告訴我,你有多了解駱北尋吧?”
“看來陶小姐對我還是很有敵意。”
“敵意談不上。你怎么對待我,我便怎么對待你而已。”
陶醉不緊不慢地說。
“明白了。”
何沁端起杯子:“上次電話里我說的那些話,確實過分了。是我誤會陶小姐,跟阿北以前身邊的那些女人一樣。這杯以水代酒,我跟你道個歉。”
“道歉就不必了。”
陶醉揚起雙眼:“我跟駱北尋之間,可以是你想的那樣,也并非完全是你想的那樣。但無論是怎樣,都是過去的事了。就像何小姐你跟駱北尋之間有怎樣的過往,也跟我無關一樣。”
“你就一點不好奇?”
何沁望著鍋里的氣泡,溫度似乎已經翻滾到極致。
“除非我轉型做情感博主。”
何沁笑:“我可以告訴你的。”
“說實話,”陶醉坐直身體,“我并沒有很大興趣。因為真話你未必說,假話我也不想聽。”
“你認真了。”
何沁收起臉上的最后一抹笑容。
陶醉用紙巾抹去唇上的顏色,夾了一塊剛燙好的肉。
“干飯確實是認真的。”
“我是說你對駱北尋。”
何沁目不轉睛。
陶醉的筷子停在半空,嘴巴里的食物斷了咀嚼。
“你不覺得自己交流的方式,說話的口吻,都越來越像他了么?”
何沁道。
陶醉低下頭,咽下去。
“何小姐,如果沒別的事,我要走了。”
陶醉打開包,抽出一支唇膏,對著化妝鏡補了下妝。
她從容地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光清明透徹。
眸子里沒有謊言,也沒有故意騙自己的借口。
“我沒有背叛駱北尋。”
何沁調弄著碗里的醬料,悠悠道:“那些都是他臆想出來的。你相信么?你有沒有發現,他的傷口很難愈合?想過是為什么嗎?”
陶醉的手抖了一下,唇膏畫歪了,這是今天第二次。
她索性不補了,直接把唇膏拍在桌子上了。
“何小姐,我真的要走了。”
陶醉伸手叫服務生:“勞駕,買單。”
“他有很嚴重的精神疾病,狂躁臆想甚至人格分裂。因為他小時候眼看著自己的媽媽被人扒光衣服丟在路邊蕩·婦羞辱,對他視如己出的繼父因行賄和工程事故被押進監獄,他最信任的兄長因為被人污蔑而得了嚴重抑郁癥,最終跳下跨海大橋。”
“你自以為很了解他么?他需要長期服用藥物,副作用嚴重,凝血功能差,免疫力低下。但我知道,他的傷不易好,不僅僅是副作用。甚至會在發病的時候,像瘋子一樣一次次揭開自己的傷疤。只有這樣,心里的傷痛才會少一點點。”
“別人說他是。呵,其實他不是喜歡男人,他只是單純討厭女人而已。畢竟,在這樣環境下長大的人,慕強是他的本能。他討厭女人,是因為他覺得女人太弱小了。陶小姐,他不止一次嘲弄過你不夠勇敢強大吧?”
何沁抽下一張紙巾,輕輕按了下自己的眼角。
陶醉沒有注意對面女人到底是真的流淚,還是假的。
因為她的耳朵裝滿了,腦袋也裝滿了,心開始發堵了。
“你不了解駱北尋,陶小姐。他像一個五彩斑斕的黑洞。呵呵,你明白么?五彩斑斕是他的外在,華麗且吸引人。可是一旦靠近他,就會被吸附掉所有的生命力,判斷力,變成……我這樣子。”
何沁倏然拉開袖子,在陶醉面前展示了手臂上一個個深刻的煙蒂疤。
“看到了么?陶小姐,這是他給我的。”
陶醉倒吸一口涼氣,猛的站起身。
“我走了。”
陶醉拎起包,奪步離開了火鍋店。
她沒忘記留下買單的鈔票,卻忘記了那支補妝的唇膏。
何沁坐在原處久久沒動,隨后,她伸手將那支唇膏拾起來,把玩了兩下。
紀梵希限量版定制刻字的小羊皮。
蓋子的底端,花體字母——t&l。
陶醉?
不,不是陶醉的縮寫,是陶藍。
何沁的唇角微微勾起一絲冷笑,將唇膏塞到自己的包里。
……
第一中心醫院,外傷加護病房。
滿臉紗布的唐恬平躺在病床上,神情恍惚地看著天花板。
門被推開,高跟鞋點地的聲音漸漸靠近,停在了枕頭邊。
“何姐!”
唐恬翻身起來。
“你告訴我!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在將軍令那晚,你給我打電話叫我出來拿資料,然后就……然后我為什么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到底是誰陷害我!”
“唐恬。”
何沁紅著眼圈,哽咽著落下幾滴同情的淚水,“抱歉,早知道會弄成這樣,我說什么都不會讓她們把你帶走的。”
“她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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