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得面前的趙姬。
嬴政剩下來的,卻只有一聲嘆息。
低著頭,微微頷首:“嗯。”
沉默,依舊是沉默。
趙姬抬起頭來。
卻是將目光,靜靜的投向了左側。
臉上的表情依舊是冷淡。
然而片刻之后。
渾身卻終究是輕顫。
“他……他便沒有什么對我說的么?”
眼眶有些紅了。
說著這話的時候。
趙姬的聲音也再也繃不住的帶上了一絲哽咽:“明明……明明他只要……他只要……”
趙姬或許是情緒過于激動了。
后面的話,她沒有能說得出口。
但是她想說的一切,嬴政明白。
而嬴子楚,想必也是再明白不過了。
這便是趙姬,和嬴政以及嬴子楚,最大的不同了。
哪怕是趙姬此刻乃是秦國王后。
但是嬴政和嬴子楚始終都知道。
這個女人,從始至終,都還是在邯鄲那個舞姬出身的女子。
嬴異人的妻子,嬴政的母親。
僅此而已。
她是一個小女子。
她所希望的很少。
然而她所希望的。
他們卻給不了……
兩人相信。
只要嬴子楚說些軟話,多關心一下趙姬。
事情便會有不同。
趙姬也就會滿足了。
然而。
便是這小小的要求。
兩人卻依舊滿足不了。
他們的身份很高,卻已不再自由。
猶如囚鳥。
飛不出籠子。
注定只能圍著那籠中不住的打轉,再也飛不出去了。
籠外的世界。
當坐上那個位置的時候。
便已和他們無關。
陸仁見得面前的趙姬。
見得這個女人臉上那委屈,不解……
沉默片刻。
想要說些什么。
但熟悉的阻力拉著陸仁。
讓他說不出口。
只能嘆息一聲:“父王他希望母親,榮華富貴享之不盡;他希望母后每日無有憂愁;他希望母親安穩一世。”
“父王說,他……對不起你。”
“若有下輩子,他不做王了,只做趙姬的丈夫,只給她一個家。”
說完了。
趙姬抬頭。
臉上的表情,卻又是變得淡漠:“我知道了。”
點了點頭。
而后。
便是朝著嬴政擺了擺手:“行了,時候不早,哀家有些乏了,政兒先退下吧。”
嬴政不語。
片刻之后。
只是朝著趙姬再一次的行禮。
而后緩緩的退了下去。
而便在嬴政退下之后。
趙姬屏退了宮中所有的宮人。
癱軟在地上。
死死抵著那一堵墻。
哭得昏天黑地。
“嬴異人!”
“你為何就不愿意說一句,哪怕一句……你想見我……,你念我……”
“我希望的,只是要一個家,我希望的只是一個家!”
“為何,為何你連這,都不愿意給我!”
“為何!?”
趙姬從來沒有一刻,如同現在這般,如此的痛恨這個地方,這個宮殿……
她不愿意嬴異人對不起他。
也不愿意下輩子。
對于她來說。
下輩子太遙遠,或許是永遠也不可能觸及的遠方。
她只要這輩子。
對于她來說。
這個地方,不是家。
而變成了一個牢籠。
將她死死的鎖住。
讓她再也到不了任何的地方。
天下雖大,卻是哪里也去不得,屬于她的,卻只有這目及可見的宮殿。
邯鄲雖近,只能在腦海中念著,屬于她的,卻只有這早已遠去的回憶。
距離太近,思念太遠。
畫地為牢。
她想要逃。
卻如何也逃不掉。
……
又是一日。
當嬴政再見到嬴子楚的時候。
“政兒,你來了……”
堂堂秦王,躺在床榻上。
即便是嬴政耳朵貼近了,卻也聽得斷斷續續。
摸著嬴子楚的手,已經是一片冰涼,沒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嬴政只覺得眼眸略微有些酸楚。
想說的話有很多。
到最后,卻還是一聲嘆息:“父王,還有何話可言?”
嬴子楚抿著嘴,思索了很久。
最后才是吃力的張了張嘴:“好好……好好照顧你母親……”
嬴政點頭:“我明白。”
“還有……還有你的祖母……你的弟弟……”
“如果可以……如果可以的話,放……放他們一條……一條生路吧。”
嬴子楚已經是在微微的顫抖著。
一口氣撐著,強行的讓自己說出了這一句話。
嬴政不語,只是緩緩點頭。
而最后。
說完這一句話的時候。
嬴子楚卻仿佛是精神煥發。
不知道哪里來的力氣。
掙脫開嬴政。
徑直的從床榻上坐了起來。
此時此刻。
秦王嬴子楚,整個人的臉上已滿是威儀。
如同一頭猛虎。
一聲呼喊,仿佛自九天而來。
嬴政分明見到了。
在此刻嬴子楚的背后。
大秦無數先王、先君,傲然而立。
無數大好河山,一一浮現。
仁人志士,拱手而立,商君于上、張儀于上、而武安君白起亦于上。
百萬大秦銳士,披堅執銳,高聲怒喝!
無數秦人,翹首以盼。
此時此刻。
他們隨著嬴子楚一道。
向著嬴政發出了最后一聲呼喊:“秦王嬴政,你可記得大秦先人,一統天下之夙愿!?”
嬴政傲然而立。
此時此刻。
仿佛是掙脫了牢籠。
龍騰一躍而千里。
威勢氣吞萬里山河。
“席卷天下,包舉宇內,囊括四海,橫掃六合,并吞八荒者,唯我大秦,唯我嬴政!”
猶如九天雷霆的一喝。
剎那間。
風云色變。
仿佛是上天也是在回應。
片刻后。
原本晴朗的天空。
忽而狂風大作,烏云密布!
有紫黑雷霆降世!
響徹天下!
而嬴子楚放聲大笑。
同樣高呼:“盛我大秦!盛我大秦!盛我大秦!!!”
高呼三聲之后。
時莊襄王三年,五月丙午,秦王子楚,帶著笑意,安詳而逝,享年三十四歲,號莊享王。
時孝文王元年,赦罪人,修先王功臣,褒厚親戚,弛苑囿。
孝文王除喪,十月己亥即位,三日辛丑卒,子莊襄王立。
莊襄王元年,大赦罪人,修先王功臣,施德厚骨肉而布惠于民。東周君與諸侯謀秦,秦使相國呂不韋誅之,盡入其國。秦不絕其祀,以陽人地賜周君,奉其祭祀。
使白淑伐韓,韓獻成皋、鞏。秦界至大梁,初置三川郡。
二年,使王翦、白淑攻趙,取上黨,克長平,定太原,汾水盡沒趙軍十三萬。,使蒙武攻魏高都、汲,拔之。
趙將李牧率五國兵擊秦,使白淑卻于函谷,聯軍即退。
五月丙午,莊襄王卒,子政立,是為秦始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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