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聞墨說他很意外,是真的意外,并沒有別的嘲弄的意思。
因為就事實而言,才進入蜀山不足十年,第一次參與大道宗演,便能夠走到這一步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
自然讓人很是意外,很是欽佩。
蘇幕聽出了他的意思,說道:“你也看見了,僥幸而已。”
這說的當然是進入前十的那一次輪空。
但大家都看見了后面他面對葉修的那場戰斗,除非那時候便遇見荀聞墨,否則其余的人,懸念都是極大的。
......
......
啪!
啪!
啪!
是棋子不斷落下的聲音。
兩人之間的落字速度很快,幾乎在前一個人剛剛落下之時,后一人便很緊隨著貼上去。
仿佛不需要思考一般。
兩人都還在前期的試探布局之中。
兩人之間也不再有什么交流。
......
......
諸法朝圣界內的樓宇之上,進入了自大道宗演開啟以來最為安靜的時候。
在這樣一局棋前,所有人的心神仿佛都跟隨著平靜了下來,仿佛他們也感受到了舊院竹林中吹起的微風和悅耳的鳥鳴之聲。
某一刻。
一片青葉向下飄落,正好在蘇幕落下黑子之時。
那片青葉落在了蘇幕的棋子之上。
竹葉遮住了幾顆棋子的位置。
荀聞墨的臉色始終認真無比,沒有太大的變化。
但兩人不斷落子的速度從這里發生了改變。
雖然很多人沒有看出棋盤上太大的變化,但從荀聞墨凝滯的手便可以看出,棋局一定是發生了很重要的變化。
哪怕荀聞墨停頓在空中的手,時間是極其的短暫。
接下來兩人落子的速度仿佛是越好的一般,稍稍緩慢數息時間才會落下。
平靜的棋面就像平靜的竹林。
有的人看著這樣的場面,便逐漸失去了繼續看下去的興趣,哪怕在他們的心底想著,荀聞墨和蘇幕的棋一定不會太簡單。
“太安靜了,沒有廝殺,沒有碰撞,甚至看不出什么試探,”終于有人發出了心中的些許不滿。
但很快便有人懟了上來,“你看不出來,并不代表沒有。”
一聲冷笑,那人不屑道:“你看出來了,有本事說來聽聽?”
“我雖然在棋理之上很是粗淺,但也還知道,此刻的荀聞墨和蘇幕,便如同兩名修士對戰之前的真元積攢和劍勢累積,只待出招的最佳時刻。”
這樣的話頓時吸引了不少目光。
甚至連蜀山的商道元都看了過去。
向晚風卻是搖了搖頭,他著實不喜歡看這樣的比賽。
太溫和,沒激情,看起來就像是兩個老年人般。
于是向晚風拉著幾個朋友,竟在旁邊打起了牌。
......
......
觀云殿內。
不知什么時候,神屋山的長老臉色已經凝重起來,他的目光之中仿佛除了黑白兩色的棋子,已經沒有任何東西。
西林教派的梅禮也睜開了他那雙平常如縫隙般的眼睛,雙目竟是炯炯有神。
涉筆師已經收起了自己的筆墨紙硯,全神貫注于舊院竹林之中的那盤棋。
便是自認在棋道之上并沒有多高造詣的遲越真人,也仿佛深陷進了那盤棋中,隱隱約約間,他好像看見了棋盤之上升起的劍意。
當然不是真的劍意。
而是蘇幕之下逐漸展開的棋勢,便如一道未曾出鞘的劍。
在他看來,此劍出鞘,必須飲血而回,否則極易遭到反噬。
因為蘇幕行的是險招。
險招在于一個奇字,但一旦被察覺,被發現或者被攔下,便稱不上奇。
......
......
但在樓宇之上。
有很多人選擇了離開。
他們實在看不出這盤棋有什么意思,如此無聊不如去玩樂。
不過也有一些人發現,如神屋山的弟子,以童白為首,他們的臉色變得越來越怪異。
這種怪異之中摻雜的情緒太多,一時之間讓人難以捉摸。
但可以確定的是,他們一定是從棋上看出了什么玄妙。
所謂妙,便是沒有察覺,出乎意料的好。
于是一些動搖想要離開的人,將更多的心神投入進了棋盤之中,希望能夠發現其中玄妙。
便在這時。
蘇幕率先陷入了長考之中。
他忽然之間想起之前聽見外面那些西林地址所說的話,什么荀聞墨才開始學棋不久。
這哪里像是一個剛剛才學棋的人,平靜的棋面之下步步殺機。
這種感覺,就像是站在渾濁的水面之上,明明知道水面之下殺機四伏,卻看不見。
現在需要一陣風。
一陣足夠猛烈的風將平靜的水面掀起波濤,雖然兇險,但也會撥云見霧。
于是,風來了。
竹林之中,竹葉紛紛落下,鳥鳴之聲在忽然之間變得急促起來。
蘇幕雙指捉住棋子,然后落下。
這一子落得很是沉重,發出的聲音比之前的都要醒神。
故而。
在樓宇之上的莫千與,臉色微變。
作為蜀山年輕一輩之中,在陣法之上造詣毫無爭議最高的,她很早便是接觸了棋。
棋并不能完全等同于陣,至少不會有初學陣的人從學棋開始。
一般都是在陣法只有走到一定程度的人,才會如棋道,從中尋求一些在陣道上的突破。
一些陣道宗師評價,弈棋是明悟陣理的一種極佳方式。
當然,對個人的悟性要求很高。
“初次交鋒開始了,”一名神屋山弟子說道。
聽見這話,很多人驚愕道:“原來這才是第一次交鋒了?”
他們明明看見,在此之前兩人都有提子。
......
......
荀聞墨看向蘇幕,面帶微笑,在稍稍的思考之后,平靜的落下了手中的棋子。
他落子的力量非常適中,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沒有出現絲毫的差別。
隱隱間,仿佛有一道氣浪從棋盤上蕩漾開來。
棋桌下面的青草,就像是被風吹彎了腰。
在兩人的周圍,有鳥兒飛了過來,各種各樣的鳥,不下十種。
他們仿佛是前來觀棋的。
“交鋒了么?”依然有人沒有發現所謂的交鋒。
可他們卻又看見西林的荀聞書臉色無比沉重,他的目光仿佛自己站在法臺之上將要與人決戰一般。
蓮臺仙宗的鳳琉璃,微圓的臉蛋兒上竟是微微發白,
西林七子之一的白云盡,明顯能夠感受到他的氣息正在走向紊亂。
“不能這樣!”
樓宇之上,忽然落下一聲宛若驚雷般的驚呼。
而隨著蘇幕的一子落下,那名男子竟是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來。
霎時間仿佛被人擊中了穴道,周身頓時無力地攤倒在了地上,不甘的說道:“怎么可以這么走呢,不可以啊!”
他似乎是難以接受蘇幕的路數,從而氣急攻心。
但很快更多的人便發現,并不是如此。
因為隨著男子的跌倒。
在下一刻荀聞墨落子之時。
一名來自燭照星山的女弟子仿佛如遭重擊,直接倒在了地上,瞬間人事不醒,似已陷入重度昏迷之中。
而如此這般倒下的人,并不只有兩個。
只是這兩人屬于十大圣地中,比較出名,所以給人帶來的沖擊感更加強烈。
“究竟發生了什么?”
“他們倒地看見了什么?”
“我怎么感覺只有我像一個傻子一樣?”
“其實你完全可以將感覺兩個字去掉,我們根本就是啊。”
就在一些人如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時。
樓宇上方的天際突然出現一陣波動。
下一刻。
梅禮院長竟從中走了出來。
他神情很是凝重,看向眾人說道:“此棋險象環生,危機重重,諸位入棋盤者,需以慎重,切忌不可強行跟隨他們兩人,否則可能危及性命。”
聽見梅禮院長這般說。
眾人終于確定了一個事實,真的是他們太傻。
“這等級別,果然不是我們這樣的人能夠觀看的。”
“打擾了,是我不配,”長生宗的寶壽玩笑般說,他不懂棋,于是選擇了離開。
“打擾了,是我不配,”越來越多的人學著寶壽離開。
當然。
也有一些人并不想錯過,哪怕看不懂,也選擇了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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