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姜萊為陳未整理著衣領,剛剛洗完的長發,不知名的洗發水香味特別濃郁。
陳未伸出手抓了兩下：“還是那么順滑。”
姜萊白他一眼：“你別這樣,弄得好像被人附身了一樣。”
“你也是,你什么時候給我整理過衣領？”
兩人相視一笑,便是無言。
人就是這種奇怪的生物,明明前不久兩人還針鋒相對,互看對方不順眼,僅僅是幾個月的時間,竟然又膩歪在一起。
而當初的那些矛盾也成為了現在甜蜜的笑料。
“話說,給男朋友打扮整潔,然后送到別的女人房間里,我應該是獨一份吧？”姜萊眉毛一彎,笑的懷有深意。
他輕咳兩聲,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彼時的姜萊依舊是心胸寬廣的,她可以理解年輕的自己,也愿意做出沉悶的自我犧牲。
可他不愿意讓她一直這樣,如果這段感情還是像和上一世一樣進行下去,最后的結果就真的不會出現偏差嗎？
他很清楚,自己和她的感情須得成熟的自己好好把握。
他抱住了她：“只有這一次,我從來就沒有過重新開始一段感情的想法,以前沒有,現在沒有,未來也會沒有。”
“我又沒有生氣,你又在解釋什么？”姜萊放下了手,漂亮的眼睛注視著他。
“在小月白和阿琴眼中,我和她們是公平競爭,可現實是我已經作弊好多次,如果你不能好好的回應她們,或許在今后的時間我也會時刻譴責自己,所以為了我,你也要好好回應她們,好嗎？”
姜萊的聲音極其溫柔,可聽在陳未眼中,卻很是別扭。
“別說的我好像是一個商品一樣好嗎？而且,喜歡這種東西誰又能說得清呢？”陳未頓了頓道,“而且莫名提出分手的是我,真要道歉的話也是我才對。”
“哎呀,行了,你趕快過去吧,阿琴和小月白你都要好好安慰！”
“知道了。”
將陳未推出房間,姜萊臉上的笑意始終不散。
她當然不會有任何醋意,對于月白和劉琴的歉意始終是存在的,只不過陳未的態度卻還是讓她忍不住心安雀躍。
重溫一次失去的美好,回國后,她將和他進行著曾經兩人所暢想的幸福藍圖中。
兩人各自有著自己的夢想,又在同一所學校內,彼此沒有矛盾的干擾,這段感情不會像曾經一般無疾而終。
可為什么,從一開始她就沒有這樣選擇呢？
而是選擇了遠離這段感情,盡可能的和他撇開關系,將人生失敗的原因毫無道理的歸咎于他的身上。
她不知道,只是記得在那間冰冷的出租屋內,當時兩人陷入了死寂的沉默,隨后平靜的簽訂下了分手的不合理條約,最終誰都沒拿到該有的賠償,絕望地繼續著后續的人生。
幾次的夢境中,她都會看到那個刻薄的自己,她討厭那個女人,那是對未來失去了希望,徹底否認了現實的自己。
她也討厭那時的陳未,為什么沒有像現在的他一樣溫柔,而是做一個沉默的木偶,面對著自己的分手宣言,面無表情的接受。
如果當時她可以多問幾句,如果當時他可以多挽留一次,那時的結果或許不再冰冷徹骨,至少兩個遍體鱗傷的人依舊可以搭著肩,裹著同一條被子取暖,然后死了半顆的心臟重新拼接在一起,互相依靠著對方維持著正常的跳動。
但都不重要了,她是時間的病人,現在她已經重新找到了為她治療的醫生,而那段久遠卻痛心的回憶就這般永遠地沉睡在灰色的記憶中吧。
她是來自未來,卻不是未來的那個女人,而陳未更和未來扯不上半點關系,在這里,他就是陳未,是她重新復合的戀人。
……
陳未有些沉重地敲了敲月白的房門,沒有回應。
他拿出姜萊的備用手機,準備給月白打個電話,房門突然就被打開。
月白探出頭,眼睛異常的紅腫,這一刻,他更加于心不忍。
“陳未嗎？小姜姜呢？”她的聲音極其沙啞,陳未蠕動了下喉結,還是說了出來,“我能進去嗎？”
“嗯。”月白點點頭,讓出僅供一個人的空隙。
陳未走了進來,明明房間的格局一樣,可氣息卻是大不相同,即使是閉著眼,他也能分辨出哪一間是姜萊的,哪一間是月白的。
“月白,抱歉。”陳未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么,他只得用歉意來表達這段單方面的感情。
根源還是在自己這里,仔細想想他的諸多行為,讓月白和劉琴都引出了這么多誤會,靜下心來他真該好好的反思自己。
可有些事,即使是反思透徹了,他真的能不做嗎？
“陳未為什么要道歉啊？”月白給陳未泡了一杯熱茶,“你明明什么都沒做錯啊。”
“我……”
“如果是因為信的那件事,你不需要有壓力的。”月白坐了下來,那雙清澈的眼眸卻不看向他。
“而且這是我和姜姜還有阿琴約定好的,結果是誰都不會怨恨的,所以陳未你還是去安慰一下阿琴吧,我沒問題的！”月白給了陳未一個燦爛的笑容。
可陳未哪能真的只看到笑容,這個逞強的女孩,已經讓他的負罪感更加深重。
“可是我……”
“陳未,求求你了,可以去安慰阿琴嗎？”月白依舊笑著,淚水卻不自覺地滑落,語氣中帶著祈求,“我真的什么事都沒有。”
面對著這樣的月白,他怎么還有臉待在這里,這時候他的出現反而加深了她的痛苦。
而給予月白時間冷靜,才應該是最好的良藥。
痛苦是他帶來的,加深痛苦也是他給予的。
等到陳未離開后,月白關上了房門,癱倒在地上,纖細的手指繼續抹著紅腫的眼睛,可即使帶著刺痛,淚水還是不受控制地涌出。
“你做錯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讓我心動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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