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不用說,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現在你們兩個人異地戀,互相應該都沒少前往對方的城市吧？而且因為你和你女朋友的家都在北城,所以一旦有個什么假期,她都有理由回來,這樣一來一往的情況下,反倒是你去往她的城市次數越來越少。”
小伙震驚的看著陳未：“這......這你都能想到？”
陳未笑了笑,啪嗒一聲又點著了一根煙,意味深長的說道：“畢竟我是過來人。”
“過來人？可你不和我差不多.......”
“這都不重要。”陳未打斷他,“重要的是你們可以有一個折中的方式,來讓彼此的付出顯得更公平一些,兩個人異地戀,其實最容易的就是互相猜忌,這種猜忌心理的產生是多方面的,而不對等的互相付出并不是根本原因,肯定是重要原因。”
“到了你們這個階段,彼此已經對雙方的城市很了解了,所以接下來,你們大可不必再來回奔波于對方的城市,可以將相聚的地點選擇一個兩人都陌生的地方,而等到熬過畢業的那一年,這幾年一起去過的地方都是見證你們相戀的碎片！”
陳未眼神中閃爍著懷念,自己和姜萊當初不就是這樣過來的嗎,只是她們醒悟選擇這種方式的時候,大學生活已經所剩無幾,本應該見證感情的城市碎片也只是零零落落地散在紛雜記憶的一旁,他依舊記得,未來的姜萊他就不清楚了,因為兩人一直蟄伏于武城,光是生活就壓得兩人再沒有出去尋找紀念碎片的念頭。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但你的這個方法要建立在生活費充足的情況下,回北城,對于我和她來說都是最省錢的方法。”
“有筆沒？”陳未問道。
小伙不明所以地從柜臺底下拿出來一根筆和本子：“你這是有什么攻略？”
“必然,從城市的選擇以及每座城市中著名的景點,最重要的還有便宜的衣食住行,這些可都是我親測過的,比網上的那些探店攻略更真實有用！”
陳未一邊寫著一邊介紹著,甚至還講了一些曾經他和姜萊見面時的細節,哪些坑完全沒有必要去踩,而哪些坑又可以適當的去踩一踩,說不定會讓兩人擦出異樣的火花。
就在他滿是回憶地和小伙講述著不存在的過去,渾然沒有注意到站在樓梯口的姜萊。
她不敢置信的看著陳未,因為他說的這些,都是未曾發生卻又無比熟悉的事,而在這個世界,他根本就不可能知道的如此詳細！
曾經一直藏在心底某處的萌芽終于在此刻毫無趨勢的野蠻生長起來,直到荊棘的藤蔓將她由內而外的鎖住,四周燈火通明的世界變得昏暗,不遠處還洋溢著笑容的陳未已經變了模樣,剛剪完的頭發又變得雜長,胡子拉碴,眉宇間閃爍著對待兩人難以維系的愛情的疲憊。
眩暈,虛妄,懷疑,憤怒,悲傷......
世界的崩塌和交錯的情緒讓她只覺天旋地轉,陳未這時也注意到了她,趕忙跑了過來。
“臉色怎么這么差？”
“我沒事,時候不早了,先回去休息吧。”
陳未點點頭,走到小伙柜臺面前要了一板感冒藥。
回到房間,他摸著姜萊的眉頭,果然有些燙手,接了一杯水,把藥遞給了她：“先把藥吃了吧,估計是上山的時候吹到了。”
“唉,過幾天你就要去美國了,這樣搞可不行......”陳未猶在喋喋不休的抱怨著,并沒有發現姜萊除卻身體狀態之外的異常。
這個夜注定是不平靜的,姜萊燒得很嚴重,單單靠旅館常備的感冒藥并沒有得到很好的緩解,而眼下這個時間,想去醫院又不太可能。
陳未能做的只是陪在她身邊,握著她的手,給予她精神上的安慰。
所幸她現在還能入睡,只是秀氣的眉毛時而緊皺舒展,彰顯著她無法言說的難受。
突然就有些后悔,這個雨天他就不該順應姜萊的意思,非要登上那個破山頭看什么破夜景。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陳未發現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時候蓋上了被子,手下意識的就摸向了床邊,可哪里還有姜萊的身影。
一時之間有些慌亂,怎么睡個覺人說沒就沒了？
空落落的感覺突襲而來,窗外明媚亮堂的世界并沒有讓他輕松,第一時間撥打了姜萊的電話,然后又下了樓梯去詢問小伙姜萊的去向。
電話未接通……
不應該,真的不應該！
她昨晚還在發著高燒,怎么會說走就走,一點都不和他聯系？
前后始終沒有給到他線索,這件事充斥著莫名的古怪。
“啊？我不知道啊,你女朋友夜里兩三點鐘就起來了,那時候我還在肝游戲,她說要先回去,拿了證件就走了,還讓我不要喊醒你,讓你睡個懶覺。”小伙說著說著就一臉的羨慕,“不得不說,你女朋友又好看又溫柔,真的挺好的……”
“夜里兩三點鐘？”陳未皺緊眉頭,記得自己意識模糊的時候差不多是凌晨一點多,也就是說在他睡著沒多久,姜萊就醒來了。
可即使如此,她又為什么一聲不吭的離開？
懷揣著這些疑惑,他退了房,可在這荒郊野嶺的地方打車確實不容易,他拿著手機響應了半天都沒有司機接單。
看著陳未焦急的樣子,小伙說道：“我剛和我爸打電話了,待會兒他開車過來,你坐他的車回去吧。”
“謝了兄弟！”
小伙搖搖頭,揚了揚手中的筆記本：“算是對你攻略的回禮了！”
陳未真的沒有在意這個攻略,當時只是覺著這對正在飽受異地戀折磨的情侶,和曾經的他們很像,然后心血來潮地說起了不存在的往事。
他突然回憶起了當時姜萊楞在樓梯的場景,心中逐漸浮現出一個難以接受的想法。
第一,他在給對方說明的時候,是以他和初戀女友來舉的案例,而姜萊聽到之后,產生了誤會,以為自己在搞著外遇？
第二,自己口中述說的這件事,她也曾經歷過,換句話來說,在這個世界,跨越時間的不只是自己,還有她……
如果是前者他還能舒一口氣,如果真的是后者,他相信現在的自己肯定正處于臨近精神崩潰的邊緣,眼前的世界已經出現了一連串錯亂的代碼,讓他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幻覺。
于是他只能在崩潰的現實與重塑的過去之間游蕩,不斷地思考他和她在這個世界相處的日常,最終天秤徹底倒在讓他難以接受的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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