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陰陽渡 > 第 26 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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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短交流無疾而終,但到了第三天,就連鳳鳳也發現了,廣寒打從早上十一點半就出門,一直到凌晨六點才回來,以前精力充沛的他,這次居然出乎意料露出一絲疲憊。

    一人一鳥湊到一起,開了個簡短的家庭會議。

    鳳鳳:“你覺得是什么原因?”

    何疏:“我跟他認識時間不長,他以前有過這種異常行為嗎?”

    鳳鳳:“完全沒有,他不喜歡夜里出門,一般沒事天黑就會待在家里。”

    何疏:“這次是不是有點古怪?”

    鳳鳳:“何止有點,簡直太奇怪了,我問他,他還不說,讓我少掉點毛,別管閑事。”

    何疏哈哈笑起來。

    鳳鳳幽幽看他:“我掉毛很好笑么?”

    何疏看著它掉毛掉到腦門上禿了一小塊,就剩三根羽毛在那支棱,像極了wifi信號。

    “要不我拿面鏡子給你看看?”

    鳳鳳大怒:“你到底是要討論他還是討論我?!我毛還會再長出來的!”

    何疏從善如流回歸主題。

    “廣寒會不會是在外面談女朋友了,不好意思帶回來?”

    鳳鳳不屑:“你見過哪對男女是只在大半夜約會的?”

    何疏撓撓下巴:“女朋友不是正常人?”

    鳳鳳:“你意思是他去泡會所了?我就說他回來的時候怎么一臉縱欲過度,這樣下去不行啊,他還怎么賺錢給我買玉?”

    何疏:“……我沒這么說過,你怎么對你的朋友一點信心都沒有?我那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懂嗎?不帶你這樣惡意揣測的!”

    鳳鳳冷笑:“那以你的高見呢?”

    何疏諄諄善誘:“你想想,什么事情,只能在晚上做?”

    鳳鳳:“偷雞摸狗。”

    何疏:……

    鳳鳳:“泡會——”

    它在何疏的灼灼目光注視下,把“所”字吞下去,艱難改口。

    “總不會是下陰跟女鬼談戀愛去了吧?”

    是不是跟女鬼談戀愛,何疏不知道,但他能感覺到這幾天縈繞徘徊在廣寒周身的陰寒之氣,比過去更加濃郁,濃郁到他進門都會帶起一陣陰風。

    一般人身上帶這種陰氣,早就霉運纏身,諸事不順了,但廣寒居然跟沒事人兒似的,該吃吃,該睡睡,除了熬夜的疲倦外,居然絲毫不受影響。

    如果不是廣寒體質特殊,那就是他曾經去過陰氣森重的地方。

    這世上有什么地方,能比陰間的陰氣還要重的?

    何疏覺得自己仿佛揭開幕簾,窺見里面屬于秘密的一角,也嗅到廣寒身上來自未知深處的危險。

    鳳鳳平時嘴巴很大,唯獨在廣寒來歷上三緘其口,怎么問都不肯說。

    又或者是,不敢說。

    好奇心能殺死一只貓。

    何疏雖然不是貓,但他也不打算讓好奇心害死自己。

    他什么也沒問,只是拿了柚子葉和艾條回來灑掃熏燒,把陰晦之氣清理干凈。

    第三晚,第四晚,廣寒照舊出門,毫不例外。

    何疏的好奇心已經膨脹成一只霸王龍了。

    他猜測廣寒出門的種種原因,想來想去,竟是鳳鳳那個“下陰跟女鬼談戀愛”的猜測最為靠譜。

    可何疏怎么都沒法想象廣寒談戀愛的場景。

    兩人坐在奈何橋邊,廣寒拿著根香燭喂女朋友吃?

    何疏打了個寒顫,嚴厲禁止自己繼續聯想。

    他一改之前想法,覺得自己得找廣寒談談了。

    雖然自己也管不著他交女朋友,但畢竟同住一個屋檐下,兩人怎么說也算生死之交,那家伙既然多次強調自己是人,那么跟女鬼交往,顯然是對他無益的,自己作為朋友,怎么都要勸勸吧?

    何疏為自己的多管閑事找了個最恰當的理由,準備隔天跟對方好好談一下。

    但廣寒顯然沒有與他深入長談的意愿。

    在何疏提起這個話題時,對方僅是淡淡嗯了一聲,不置可否。

    “你別誤會啊,我不是要過問你的私事,就是怕你沾了點什么,被人暗算。你這人呢,看起來精明,實際上對人情世故還是不夠了解,很容易就被坑,要是在外頭交了什么朋友,不妨帶回來讓我跟鳳鳳把把關。”

    何疏絞盡腦汁,說出一番自認為已經很委婉的話。

    廣寒看著他,眼睛眨了一下。

    “我知道了,沒有交朋友。”

    何疏試探地:“那是,談戀愛?”

    這回廣寒沒有回答他了。

    何疏撓撓臉,心說真不會被自己和鳳鳳猜中了吧。

    廣寒已經轉身離開,余下何疏抓心撓肝的,得不到確切答案。

    伴隨著廣寒的停播,越來越多人在鳳鳳游戲直播里詢問做菜直播何時恢復,甚至還有人將那三天的直播做成視頻在網絡上廣泛流傳,鳳鳳的粉絲數量增加近一半,它不得不解釋說自己朋友最近有事,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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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事,等忙完了再繼續直播,私底下卻急得不行,成天跟何疏吐槽。

    何疏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到了第五天晚上十二點左右,何疏因為熬夜看劇還沒睡,下廚煮了碗面當宵夜,鳳鳳嚷嚷著要吃面上的荷包蛋,何疏正跟它搶奪之際,廣寒再度穿好外套準備出門。

    “又出去啊?”何疏故作不經意地問。

    鳳鳳也停止聒噪,兩只渾圓黑不溜秋的鳥眼轉來轉去。

    廣寒嗯了一聲,走到門邊頓住,又回頭。

    “你安分點。”

    何疏先是莫名其妙,隨即反應過來,對方這句話,肯定是對鳳鳳說的。

    鳳鳳炸毛:“我怎么不安分了,這幾天我都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

    廣寒冷冷道:“對面三樓那老頭丟了塊老坑冰種。”

    鳳鳳頓時心虛,左顧右盼:“那又……不關我事,他那塊玉本來就來路不正,不然怎么都不敢報警?”

    何疏聯想到這怪鳥吃玉的習慣,不由恍然:“上周小區里有一老頭跟家里人鬧起來,老頭丟了東西,罵兒子不孝,兒子罵老頭刻薄摳門,害死他媽,鬧到最后鄰居和物業要報警,他們又不讓,難道是你——”

    鳳鳳:“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廣寒意味深長看它一眼,警示之意濃郁,不再說什么,順手關門離開。

    何疏看鳳鳳:“你好像被威脅了。”

    鳳鳳嘟囔:“吃人嘴軟!”

    在那之后的兩天里,廣寒就像人間蒸發一樣,消失得徹徹底底。

    當天何疏還不以為意,以為他跟之前一樣,充其量晚點回來,誰知兩天過去,廣寒居然連個人影都沒有,聯想對方出門前對鳳鳳說的那句話,好像早就預知自己無法很快回來一樣。

    鳳鳳起初還氣定神閑,嘲笑何疏大驚小怪,據它所說,以廣寒的本事,絕對不可能在外面出事。

    但是現在,廣寒的電話先是打不通,多打幾次就干脆關機之后,鳳鳳也開始慌了。

    “我昨晚夢見廣寒被人綁起來,對方還想對他用酷刑,我怎么都靠近不了他!”

    “鳥也會做夢嗎?”何疏奇怪。

    “有時候會啊,我還經常夢見……”鳳鳳戛然而止,怒道,“我說的是廣寒失蹤了!他如果真死了,我以后上哪弄玉吃,還怎么茁壯成長?不,他不會死的,他那么厲害,一定有辦法脫身,但他從沒這樣不告而別啊!會不會是嫌我吃得多,故意把我扔在這?”

    這鸚鵡像極更年期的焦慮中年人,撲騰翅膀在沙發來回蹦跶,很快掉落滿地的毛。

    何疏被它五顏六色的毛羽晃得頭暈腦脹,忍不住叫停。

    “我可能有辦法。”

    鳳鳳立馬閉嘴,充滿希冀望著他。

    何疏只得道:“這種尋人的小把戲,我也只從我外公那里看見過,具體效果還未知。”

    鳳鳳點頭如搗蒜:“先試了再說!”

    找人是個技術活,用科學手段如此,用玄學手段也如此。

    何疏的辦法說起來玄之又玄。

    他在書架上找出一本陳舊的筆記,在那翻了半天終于像是找到什么,再把床底行李箱拖出來,從里頭摸出張皺巴巴的黃色符紙和一小瓶朱砂。

    鳳鳳看著他忽然皺起眉毛,轉過頭來。

    “我外公說過,調開朱砂要用酒,但他沒說得用什么酒,你覺得啤酒行不行?”

    一竅不通的鳳鳳茫然道:“可以吧?”

    何疏:“我也覺得可以,總不會讓我用茅臺吧,這有幾個人調得起?你說是不是?”

    鳳鳳:聽起來好像有哪里不對,但又說不出來。

    它看著何疏用毛筆蘸朱砂,照著老舊筆記在那里一筆一畫地臨摹。

    “……你不會是第一次用這種辦法找人吧?”

    “當然,”何疏頭也不抬,“誰會沒事去用?”

    十五分鐘后,何疏讓鳳鳳把屋里的燈全關了,他自己吹干畫好的符,再次跟外公筆記對照一遍,確認無誤,用打火機把符燒了化在一碗清水里,再拿來一根筷子,一頭在這碗水里撩動幾下,拿出來,立在鋪了薄薄一層米的地面。

    陰風從窗外忽然席卷而至,何疏猝不及防,連打兩個噴嚏!

    筷子搖晃幾下,似乎有點不情不愿,但最后竟還是立住了。

    鳳鳳有點好奇,禁不住湊過來,翅膀帶起的風也沒讓筷子倒下,它就像違反了物理規律的存在,既詭異又離奇。

    “接下來……”

    何疏純屬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做到一半還得去翻筆記。

    “你知不知道廣寒的出生時日?”他扭頭問鳳鳳。

    鳳鳳自然是不知道的。

    何疏沒辦法,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吾友廣寒,出生年月不詳,今于此地出發,至今音訊全無,請走過路過四方生靈予我方便,助我尋人!去!”

    在一人一鳥兩雙眼睛的注視下,木筷微微晃動,最終趴的一下倒地。

    正是剛才窗口陰風吹來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