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陰陽渡 > 第 27 章 第 2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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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疏住的樓層比較高,從這里望過去,高樓與高樓之間的遠處,夜色燈光映照下不清晰,但白天遙遙能瞧見一座山的輪廓。

    是郊外的霞山,本市著名風景區。

    那個方向,還包括本市一大片城區街道。

    何疏傻眼了。

    “這怎么找?”

    鳳鳳道:“我認識他之后,還沒見過能把他留住的人,如果有,那對方一定也不是普通人,換句話說,循著這個方向去找,一路上陰氣最重的地方,也許就是絆住他的地方。”

    何疏摩挲下巴:“這倒不失為一個辦法。”

    鳳鳳頓時得意:“你的智商還不如一只鳥!”

    瞧瞧,之前還死活不承認自己是鳥,現在又說順口了,但何疏知道自己要是借機嘲笑,一定會雞犬不寧,正事就別干了。

    何疏:“那你有沒有考慮過,他可能已經離開本市,只是方向正好跟霞山一致?”

    鳳鳳言之鑿鑿:“不會,他不能離我太遠,我們之間有些感應,一定還在這里。”

    那好,確定大致范圍就好辦了。

    何疏拿出手機地圖,照著從家里到霞山兩點一線的范圍擴大去找。

    “這一片,附近都是小區,再往外輻射是公園、菜市場、商業區,都是人流密集,陽氣旺盛的地方,倒是有個醫院,住院部或太平間也是可以找找的地方。”

    “還有嗎?”

    修長手指在屏幕上放大縮小,一點點挪移,最后停在一處地方。

    “這里,快出市區的臨鴻路,有個殯儀館。”

    鳳鳳道:“我們分頭吧,我去殯儀館看看,那里晚上沒什么人,我進出也方便,醫院就交給你了。”

    何疏想想也是,醫院不管什么時候都有人,一個人總比一只鳥更不起眼。

    最近不知道是不是換季的緣故,鳳鳳瘋狂掉毛,那些五彩斑斕的羽毛都掉得差不多了,現在看上去就像淺白綠色相間的大鸚鵡,否則就算大晚上飛在外面,憑借那一身五彩斑斕的大羽毛,估計很快也能招來林業局的人。

    確定路線,一人一鳥分頭行事。

    帶翅膀的先飛,很快就消失在黑暗里。

    只有兩條腿的還得拿車鑰匙去車庫把車開上路。

    晚上路況良好,二十分鐘左右就到達導航上所指的醫院。

    這是一間綜合性醫院,雖然掛的是市級牌子,但里面某些科室比較知名,常年都有全國各地的患者前來求診,何疏經常以這里為起點或終點接到訂單,也見過形形色色的人間百態,有大難不死的欣喜若狂,有虛驚一場的后怕慶幸,也有為親朋擔心難過的愁眉不展。

    這里仿佛凝練了生老病死的情緒起伏,有些健談的乘客甚至會讓何疏開完這段車程就能聽完一人一生的故事。

    急診是開放的,但住院部現在不是探視時間,何疏沒有急著進去,他停好車,先繞著醫院走一圈,尋找可能出問題的地方。

    醫院雖然人流密集,一般來說不缺陽氣,但因為生老病死同樣都要從這里經過,也被某些人視為一處小型的六道輪回之所,甚至有些人經常會在醫院電梯里遇到怪事,那也是因為某些存在會被醫院奇特的氣場誤導,將醫院電梯當成陰陽兩界或轉世輪回的通道。

    何疏手里托著個巴掌大的mini羅盤,走在醫院外墻的小路上。

    他忽然想起一個很重要的問題。

    醫院太平間,普通人是不能隨意進去的,他最多只能在附近轉轉,不過那樣也足夠了,如果陰氣濃郁到詭異的程度,憑借羅盤大概就能辨別出來。

    前面有個側門,平時會提供給病患家屬出入,方便他們抄近路去住院部探病,但入夜之后,側門就關上了,崗亭也不會再有人值班,馬路對面是幾棟老舊家屬樓,以前是醫院分給醫生的房子,后來走的走,賣的賣,現在大多是剛畢業的實習醫生護士租下,租客中也不乏附近上班的白領。

    小路兩旁燈光昏暗,樹影婆娑,今天氣溫下降,連狗都不愛出來溜達,前前后后只有何疏一個,他甚至能聽見自己的腳步聲。

    不,還有一個。

    何疏停住腳步。

    前方,醫院側門外的樹下,有個人正來回踱步。

    他的身影半隱在樹后,何疏一開始還沒發現,走近之后才看見這人面色焦慮,連轉身的動作都帶著上火的急切。

    對方也看見何疏了,眼睛一亮,忙上前詢問。

    “這個門是不是進不去?”

    這人二三十歲的年紀,滿臉胡渣,領子衣擺也都皺巴巴的,看上去足有幾天沒好好收拾打理了。

    但這樣的形容,何疏在醫院外見過不少。

    許多病患家屬,心急如焚,比這人更落魄狼狽的也有。

    “這門天黑就關了。”何疏道。

    “我要探病!”那人急切接話,“很重要的人,在里面住院!”

    何疏轉身指向身后,“正門從那里進去,不過現在也已經過了探視時間,你得明天才能進去。”

    “明天不行,明天不行!我今晚就得找到她,我有急事找她!”年輕男人好像意識到自己有點唐突,后退兩步,把手往衣服上擦了擦,深呼吸調整表情。

    “對不起啊,我要找的這個人,是我女朋友,她家里不同意我們交往,還把她關起來,我聽說她自殺威脅受傷,被送到這醫院里來,現在也聯系不上她,只能趁深夜過來看看!”

    說到這里,男人局促而尷尬地笑了一下,看在旁人眼里分明有些心酸。

    “我也不要求見到她,只要知道她在哪間病房,知道她還好,就知足了。”

    原來是一對苦命鴛鴦。

    何疏有點同情,就道:“你明天再來吧,讓住院部護士幫你查查她在哪個病房,趁她家里人不在的時候進去瞅兩眼。”

    年輕男人搖搖頭:“她家里人現在二十四小時守著她,我找不到機會見到面。你住在這附近嗎,能不能求你幫個忙,明天幫我把這袋水果帶給她。不用提我,我現在只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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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只希望她能好好休養。”

    “我不是住在這附近,只是剛好有事路過……”何疏愛莫能助,他也沒忘記自己是來找人的。

    年輕男人紅了眼圈,嘴唇微張,似乎想說點什么,最終卻只是悲戚一笑。

    何疏心一軟,到嘴的話生生轉成:“要么這樣吧,我現在去急診幫你問問,看能不能查到她的病房號,明天你可以找個時間自己溜進去看看她。”

    男人大喜:“太好了,太好了,謝謝你,太謝謝了!她叫劉鵑,本地人,今年二十七歲,因為刀傷住院的。這袋水果不值什么錢,你拿著吧,多少是我的心意!”

    他不由分說就把袋子塞過來。

    何疏動作微頓,表情一僵。

    “怎么了?”男人注意到他的異常。

    “沒事,我這就去幫你問。”何疏提著水果轉身就朝醫院正門方向走去。

    走出大概一二十米開外,燈光稍亮的地方,何疏稍稍側頭往后看。

    年輕男人還站在原地目送他。

    只是,路燈沒在他腳下拉出影子。

    那人,沒有影子。

    難怪陰氣重,面色青黑泛死氣。

    手上的水果輕得異乎尋常,何疏腳步未停,甚至還加快了。

    等走到醫院正門,開闊明亮,本市第一人民醫院的招牌就在頭頂,紅色燈光未見陰森,反而露出些許暖意,他這才站定身形,低頭去看自己手里的水果袋。

    剛剛乍看一眼,里面裝的確實是水果,但現在在燈光下,袋子里已經全變成了白紙。

    蘋果形狀的白紙,一張又一張,把袋子塞得滿滿的。

    何疏面無表情,在醫院門口站了一會兒,提著袋子走到路邊,拐進停車場附近一條小巷的垃圾桶旁邊,把里面的白紙倒出來,打火機點燃,燒掉,再用袋子把紙灰裝起打結,扔進垃圾桶。

    干完這一切,他拍拍手,也不進醫院了,直接回到自己車上,準備先去找鳳鳳會合再說。

    車剛開出幾十米,何疏就看見路邊有個人在朝他招手。

    何疏停也不停,直接開過去。

    但很快,男人又出現在前方路邊招手。

    他依舊是那樣焦急狼狽,看上去就像要趕著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看來,對方在不達目的之前,是不會離開了。

    何疏嘆了口氣,車慢慢停下。

    男人打開后車門,自顧自進來入座。

    “拿了我的水果,怎么不幫我的忙呢?就是一個小忙,你也不肯幫嗎?”

    “塵歸塵,土歸土,你有你要去的歸宿,不管是不是余情未了,最好都不要再打擾在世的人。”何疏緩緩道。

    他從后視鏡注視男人,對方雙目通紅,布滿血絲,眼神渙散,好像在看何疏,又好像不是。

    男人恍若未聞,只是兀自道:“就連這樣一個小忙,你也不肯幫嗎?”

    何疏道:“我現在不去醫院,要去霞山殯儀館,可以順路載你一程,你去嗎?”

    男人沉默片刻:“那就麻煩你了。”

    請神容易送神難,何疏發動車子。

    本來就降溫了,毛毛細雨還來湊熱鬧,何疏坐在車里邊都覺得衣服有點薄。

    雨刮器自動工作,把車前窗掃干凈。

    這人癡情得很,死了都還惦記女朋友,但人死了就是死了,留戀陽間只會害人害己,何疏覺得自己應該勸勸他。

    如果對方死活不肯走,那只能強行送走了。

    “老哥貴姓?”

    “趙,走乂趙。”

    “你最近經常在醫院外面等劉鵑是吧?”

    男人不說話。

    何疏也沒管,繼續問道:“那你有沒有看見一個男人在附近出現過?長得很英俊,身高一八六左右,穿黑色風衣,走路很快。”

    男人:“沒有。”

    何疏有點失望,他剛才巡查一周,除了車上這個男人之外,也沒發現其它異常,可能廣寒遇到的事情,跟醫院壓根就沒關系。

    “趙哥,殯儀館還有十幾分鐘就到。”何疏提醒他。

    雨漸漸大起來,車速不得不放慢。

    男人道:“我還想看看她。”

    何疏搖頭:“你最好別到處跑,過一陣子,等下元節,十月十五,殯儀館附近有座夕霞寺,會舉辦祭祀亡靈的法會,到時候你可以去聽一聽,聽完就走,對你自己有好處。”

    男人嘆了口氣:“以前我開車的時候很喜歡聽音樂,現在很久沒聽了,你能不能開一下?”

    何疏看他一眼,對方好似聽進自己的話了,神色平和不少。

    電臺打開,音樂尾聲響起之后,是晚間新聞播報。

    “近日本市發生一樁滅門血案,兇手趙某與劉某本是男女朋友,因家人反對其交往,劉某提出分手,趙某惱羞成怒,在劉某所在小區樓下守候多日,終于趁劉某一家外出時,上前與其爭執,并在爭執中持刀傷人,劉某父親身中十三刀,當場喪命,母親送醫后不治身亡,目前劉某及其五歲妹妹仍在醫院搶救,而行兇者趙某本人則在案發后逃跑,并在家中自殺身亡……”

    人口眾多的大城市里,每天都會有不少案件發生,但像這樣殘忍的案子,仍舊讓人不由得生出一絲憤怒,何疏也因此把開車的心神分出丁點兒,放在新聞上。

    趙某,劉某……

    后座這男鬼說他女朋友叫啥來著?

    劉鵑?

    這么巧?

    何疏一怔。

    他猛地抬頭,從后視鏡望向后座。

    男人也正好抬起頭,朝他露出森森牙齒的一笑。

    “你知道那個趙某叫什么名字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