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女人離開，小貍的目光落在那串腳印上，久久沒回神。
……
好不容易下一次山的小貍又出事了，接到這個消息的狐貍們紛紛下山尋找失蹤的小貍。
女人急得焦頭爛額:“你說那蠢丫頭會跑哪里去啊？云北這么大，這幾日除妖師又那么多，她不會被誰抓去煉丹吧？”
“別胡說，小貍雖然單純，但不蠢。”同族的二叔無奈道，“大家分開找找。”
“她不蠢，我們還用得著這么多人下山找她？”同族的大姐同樣擔憂，“那孩子就是蠢，上次被人類騙走妖丹還不長記性……”
說起妖丹，二叔忽然想起一事，問和侄女一起出來的晚輩:“你仔細說說，小貍為什么突然發瘋？”
好友擔心得淚眼汪汪，結結巴巴地解釋道:“一開始還好好的，當時有楚家的送葬車隊過去，除妖師很多，我還拉著她在人群里躲了會兒，不知道她看到了什么，突然就……就跑不見了。”
二叔喃喃:“楚家送葬的車隊？”
他心里有了計較:“小慧，你和我去楚家陵園看看，其他人繼續分開找，記得保持聯絡。”
“二叔，你是說小貍姐姐去給楚臻送行去了？”小慧修煉的時間不長，化形后還是個幼女模樣，說話卻是條理分明，“你說，小貍姐姐上次下山，會不會和那位楚家主……”
“怎么可能？”同族大姐夸張地說道，“那個楚臻為人心狠手辣，對付我們妖族更是毫不手軟，十八年前小貍遇到的除妖師是他，早就變成狐皮圍脖了，哪能活著回來？”
“行了。”二叔打斷晚輩們的議論，道，“先按我說的辦。”
……
狐族的同伴在楚家陵園里找到了小貍。
彼時大雪紛飛，女孩蹲在新立的墓碑前，看著墓碑上的名字發呆。
墓碑上有墓主的名字，楚臻。還有立碑之人的名字，楚楚。
除此之外，再無其他。
這位楚家家主一生未婚，亦無子女。
女妖纖細的手指撫過那個新刻的名字。
楚臻，楚臻……
她努力地回想著和這個名字有關的一切，大腦里卻是一片空白。
會是他嗎？那個偶爾出現在她夢里的模糊身影。
如果不是他，為什么她會這么難過呢？
“啊！小貍姐姐！你真的在這里！”小慧跑過來抓住她的胳膊，回頭招呼長輩，“二叔！小貍姐姐真的在這里！”
“嗯。”二叔沒有走近，只遠遠地站著，“找到人就回去吧。”
他對除妖師沒什么好感，在他看來，和除妖師產生交集的妖怪都可以算作妖族的恥辱。
當然，如果對方是他的侄女，他勉強可以不用“恥辱”這么極端的詞。
小慧看也沒看墓碑上的名字，拉著小貍的手腕:“小貍姐姐，回去吧，雪下大了。”
“嗯。”思考了半天一無所獲，小貍嘆了口氣站起身，“回去吧。”
兩人轉身走下臺階，小女孩盯著姐姐看了會兒，忽然瞪大眼睛道:“小貍姐姐，你脖子后面的金印消失了耶！”
小貍猛地抬手捂住后頸，喃喃道:“消失了……”
她從人間回歸深林巖后，脖子上無緣無故多了個金色的咒印。
父母為此擔心了一段時間，找白湘姑姑看過以后，不知道白湘姑姑跟她父母說了些什么，兩人總算放下心來。
但他們每次看她的眼神總是意味深長，還時不時催她抓緊時間修煉——明明以前對她都是放養狀態。
“對啊，真的消失了！”小女孩蹦蹦跳跳地說道，“太好啦！一點印記都沒留下呢！”
一點印記都沒留下呢！
“你這么笨，還是回到自己族人的身邊比較安全。以后可別輕易相信人類，再被騙身騙心，誰來救你呢？”
“小貍，小貍……這名字聽起來挺聰明，怎么你卻這么呆傻？”
“小貍，去你自己的世界，永遠不要回頭。”
夢里模糊的話語突然變得清晰，她呆呆站著，任雪落滿頭。
“阿臻阿臻，生日許了什么愿望？告訴我嘛告訴我嘛。”
“不是你說，生日愿望說出來就不靈驗了？”
“我們是夫妻，沒關系的，我會替你保密！”
“是嗎？”模糊的影子似乎笑了，無奈道，“真的想聽？”
“想！”
“其實……”
“什么什么？”
“只是希望我們能白頭到老，永不分離。”
“咦～你不是不信這種嗎？”
“為了和你永遠在一起，信一次也無妨。”
“哎呀，你在哪里學的這種肉麻兮兮的話？”
她笑著，被那人摟進懷里，溫柔的木質幽香，熟悉的氣息……可是，她記不起他的模樣。
“小貍姐姐……”小女孩看著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你、你怎么哭了？”
她下意識抬手抹了下臉頰，摸到一手的潮濕。
“我哭了嗎？”她笑，“沒有啦，我……怎么會哭呢？”
她走下臺階，踩著厚厚的積雪，慢慢蹲下身。
“我怎么會哭呢？”
我甚至記不起他的模樣。
我記不起他的模樣。
……
寂靜的陵園里，悲慟的哭聲突兀的響起，久久不曾散去。
雪下得更大了，飄落在新立的墓碑上，飄落在女妖的頭發上。
小女孩無措地站在一旁，隔著紛飛的大雪看失聲慟哭的姐姐，看她滿頭的落雪，忽然有了一夜白頭的錯覺。
……
得知宋妤請了一個星期的假終于回來了，易輕巧提出大家一起出去吃個晚飯。
北楓難得地參加了宿舍的聚會，只是一行人剛走出宿舍，就被人攔住去路。
“宋妤。”年輕男人站在宿舍樓對面的草地上，朝她們揮揮手，收手時掩唇打了個哈欠。
他看起來有些困頓，但出眾的外形還是讓過往的女孩子們不由側目。
在他叫出宋妤名字的時候，宋妤清楚地聽到身邊的北楓和易輕巧同時吸了口冷氣。
宋妤扶額，很想把這人掃出校門。
霍知欽沒注意到自己引發了小范圍的騷亂，見宋妤一臉嫌棄地不肯過來，他只能主動走近。
“宋妤，我有事找你。”
宋妤冷臉:“說。”
霍知欽懶洋洋地問道:“你確定要在這里？”
宋妤:“……”
她讓室友們先去訂好的餐廳，示意霍知欽:“走。”
霍知欽嗯了一聲，沒看其他人，和宋妤并肩走到不遠處的樹下，避開了人群。
“媽耶！”易輕巧抓緊鄒薇的手臂，盡量控制自己的音量，“宋妤為什么會認識這么多大帥哥？！”
鄒薇抿唇，掩下眼底復雜的情緒:“不止帥，還有錢，你看他的手表，價值我家那邊一套房。”
易輕巧的抽氣聲更加響亮。
至于北楓，她沒聽到鄒薇和易輕巧的討論，腦子里只有一個想法。
霍知欽哎！那是霍知欽哎！年輕一輩中唯一一個S級的除妖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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