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唐從容辦公室出來,宋妤一眼看到站在走廊里的少年。
單薄,削瘦,陰郁。
他曲起一只腿靠著墻,沉默的氣息讓來來往往的工作人員默默地繞道而行。
這人是誰?聯盟里有這號人物嗎?她怎么從沒見過?
不過她加入聯盟時間不長,沒見過也正常。
這少年看起來和她差不多的年紀,應該是哪家的小少爺來這里做工作匯報的吧?
宋妤這么想著,卻發現對方始終盯著她。
她皺了皺眉,慢吞吞走到少年面前,問道:“你找我?”
不然一直盯著她干嘛?
“嗯。”等她走近,少年直起身,頷首,“唐從容告訴我你纏著他想見一下那只木偶玩具,我來帶你去。”
“咦?”
宋妤跟著少年朝禁閉室走去,心里還在感慨:唐長老真是嘴硬心軟啊,嘴上拒絕了她,結果還是安排人來帶她去禁閉室。
協會的長老們都是大好人呢。
“啊,我叫宋妤,你叫什么名字?”
以為這人是唐從容的學生,宋妤快步走到他身邊,和他并肩而行。
“你是唐老的學生嗎?你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是不是也在帝都上大學啊?”
少年聞言瞥了她一眼,皺眉反問:“你不知道我是誰?”
宋妤:“……我一定要知道嗎?”
她發現,協會的這些除妖師一個個的都挺自信,像徐梨芮、周糖,還有眼前這人——就像現在,她不認識他好像犯了多么嚴重的錯誤一樣。
少年按了下樓的電梯,自我介紹:“我叫韓映。”
韓映?宋妤歪頭打量他——這名字有一點點耳熟……韓映?
她悚然一驚,愕然道:“你、你是韓映長老?”
對她的表情很滿意。韓映微微勾唇,不懷好意地說道:“原來你根本不知道自己老師長什么樣啊。”
能屈能伸是宋妤最大的優點,她立刻低頭認錯:“對不起,老師,我不知道是你。”
溫曉泉不是說韓映去了長陵,怎么突然出現在這里?
而且韓映回來了,她也沒有如最開始所說,安排他們正式見面。
不然也不會鬧出眼下這樣的烏龍。
韓映嗯了一聲,走進電梯,按下負二層。
“那只妖怪殺了人,被關在負二層的地牢里,等時機到了,就會處決掉。”
電梯停下,打開門,韓映率先走出。
他拿出身份卡在大門旁的機器上刷了一下,示意宋妤跟緊他。
“按理說,判定執行死刑的妖精,在行刑之前不能和任何人見面——雖然我不喜唐從容的為人,但他拒絕你并非為難你,而是遵守協會規定。”
宋妤道:“既然聯盟有規定,那你帶我過來……”
厚重的鐵門開啟,韓映回頭給了宋妤一個眼神,示意她跟緊他。
“沒關系。”他說得云淡風輕,“我向來不服從規矩。”
宋妤:“……”這位為人師長的韓映長老自己都還是孩子脾氣呢。
是啊,他才十八歲,少年天才,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
少年在拐角處停下腳步,道:“拐過去第三間就是那個妖怪,你去吧。”
宋妤道了謝,轉過昏暗的通道,按照韓映說的,找到第三個牢房。
負二層關押著窮兇極惡的妖怪,鋼筋水泥,鐵門厚重,限制行動的符咒到處可見。
宋妤走到門口,拉下門上小窗戶的隔板,看到坐在角落里的小女孩。
她正百無聊賴,抓起自己的一只胳膊用力擰下,再重新裝上去,一卸一裝之間,接口處發出咔咔的聲響。
韓映說她是木偶娃娃成精。
但即使是木偶,有了身體,這樣的拆卸也會感覺到疼痛,她卻好似不覺,反反復復,樂此不疲。
與其說打發時間,更像是懲罰自己。
被協會判處死刑后,她沒有為自己申辯,也沒有解釋自己殺人的原因。
除妖師對妖精向來沒有好感,她不說,自不會有人特意去調查事情背后的故事。
因為她是她加入協會以后的第一個任務,她想,她有責任調查清楚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聽到門口的動靜,小妖怪抬起頭看向門口。
看到她,她翻了個白眼,轉向另一邊。
像鬧脾氣的小朋友。
宋妤心頭的怪異感更重,直接問道:“你不是說那些人都該死,為什么協會問你殺人的原因,你卻只字不提?”
一聽這事,木偶轉頭惡狠狠瞪她:“我說了,你們這些除妖師會放我離開嗎?”
“不會。”無視了她的憤怒,宋妤聳了聳肩,無奈道,“你殺了人,這是擺在大家眼前的事實——苦衷只能幫你減輕責罰,并不是讓你繼續殺人的理由。”
小女孩嗤笑道:“你今天來,就為了說這些?”
“不是。”
宋妤從包里翻出一疊文件,翻到其中一頁,拿出女孩笑靨明媚的照片。
她翻轉照片貼在畫著咒紋的玻璃上,問:“你認識她嗎?”
小妖怪漫不經心地瞟一眼,陰沉的臉色一變。
她瞪大眼睛,露出懷念的神色,拖著戴腳鐐的腿艱難地挪到門邊。
看著照片上的姑娘,木偶女孩黑曜石般的大眼睛一眨不眨,慢慢伸出一只手貼上玻璃,似乎想隔著玻璃觸摸女孩的笑容。
“喵。”
宋妤聽到一聲清脆悠長的貓叫。
撥云見霧,她心底的謎團找到了答案。
……
“照片上的這個女孩叫嚴婷,五年前墜樓身亡。”
三天前,異途前臺,文降把調查到的資料放在桌子上,同時被放出來的還有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
“好巧不巧,這是嚴婷去世之前典當在我們異途的東西。”
“咦?”宋妤表示疑惑,“五年前,異途在帝都有店面?”
“嗯,有的。”文降簡短地回了一句,“你打開看看。”
宋妤打開盒子,發現里面是一個小小的貓毛氈玩偶,玩偶是一只小貓的造型,做工精細,可見制作者花費了不少心血。
客人是青鵲接待的,她對那位禮貌的高中生客戶印象深刻。
“那個女孩說,她收養的流浪貓生病了,需要錢去醫院看病,她父母本來不贊成她養貓,她不好意思找父母要錢。”
宋妤道:“所以把自己做的貓毛氈典當了?”
“她說等她攢夠錢會來贖回去。”
可是那天離開后,女孩再也沒有出現過。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