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修剪得整整齊齊的草坪，沈辭走到緊閉的木門前，屈指叩在門上。
門內響起腳步聲，中年男人低沉的聲音傳來，溫和穩重:“稍等。”
腳步聲靠近，木門朝內打開，男人抬眼看向沈辭，微怔，隨即驚喜地道:“阿辭，你回來了？”
他的眉眼和沈辭有三分相似，年紀比沈辭大了很多，雙鬢染了白霜。
“快進來！”
沒有被男人的熱情感染，沈辭冷著臉踏進院子，目光隨意掃了一圈，落在一處。
女人穿著一身純白長裙，齊腰的長發披在身后，雙手托著水壺，傾身為一排排多肉澆水。
“阿辭。”中年男人擋住沈辭打量的視線，笑著拍拍他的肩膀，“我新得了一盒上好的龍井，來，幫我品品。”
他招呼他進屋。
沈辭對沈家心有芥蒂，特別是沈老爺子用和凌家的聯姻逼迫他回沈家輔助沈隨一之后，他幾乎再沒有踏足過江城。
若是往常，沈家人這般熱情的招呼他，他不會多給一個眼神。
然而此時此刻，想起宋妤說過的話，看到庭院里澆花的女人，他強行按捺住胸腔里翻涌的惡心，語氣平靜地回應男人的熱情:“好。”
男人眼里驚喜更甚。
兩人在會客廳的窗戶邊坐下，透過落地窗可以把種滿鮮花多肉的庭院一覽無余。
女人已經換了個方向，去給茉莉澆水。
沈辭收回視線，看向清洗茶具的男人，沉聲道:“大哥，前面出事了，你知道嗎？”
專心擺弄著茶具，男人不以為意地說道:“隨一會處理。”
每次都是這樣。
自從妻子去世以后，這位家主便拋棄了作為上位者的職責，稱病縮在這個小小的院子里，把沈家大大小小事物全部扔給自己的兒子。
正是沈傲爛泥扶不上墻，沈老爺子才一心想把沈辭抓回沈家擔事。
沈辭對沈家其他人沒什么好感，但對沈傲還算尊重——在他們母子過得最艱難的時候，是沈傲瞞著其他人幫助了他們——雖然母親在得知那個人是沈傲后大發雷霆。
正是因為對兄長抱有尊重，他才會來到這里。
“有個除妖師死在你們家后花園里。”用最直白易懂的話語概括了這幾日沈家發生的意外，沈辭道，“那姑娘身份有點特殊。”
眼皮子微微抬起，沈傲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身份？”
“她是霍雪霽的私生女。”沈辭道，“我知道霍雪煬聯系過你，霍知欽這次來沈家就是為了這件事。”
沈傲隨意地嗯嗯兩聲。
沈家惹上麻煩，他的心思卻全然不在于此。
盯著兄長看了片刻，沈辭突兀地笑了一聲，換了個話題，問道:“大哥，你還在研究讓大嫂復活的方法嗎？”
沈傲平靜的表情出現一絲波動。
沈辭轉向落地窗外，肆無忌憚地打量身著白裙的女子，譏誚道:“制造一個和大嫂一模一樣的傀儡，讓她穿上大嫂的衣服……乍一看，還真以為大嫂死而復生了呢。”
輕輕把茶壺放在桌上，沈傲雙手撐著茶幾邊緣，抬眼注視著沈辭:“阿辭，你這次來，到底是為了什么？”
“那個八級任務是你以沈家的名義發布的對嗎？”制造出有自己意識的傀儡，一直是沈傲的心愿。
愛妻離世，他一蹶不振，把畢生所學都用在制造傀儡這件事上，只為了能制造出和妻子一樣的人偶，復活亡妻。
“是我。”沈傲沒有否認，“不可以？”
“當然可以。”沈辭道，“要是不可以，協會不會允許通過任務審核。”
“那你說這些話到底是什么意思？”指責他對亡妻用情太深？還是指責他不該借沈家名義行事？
“沒什么意思。”沈辭道，“只是來告訴你沈家的近況。”
這話聽起來可笑。
沈傲勾唇表示自己笑了，搖搖頭不再接話。
沈辭道:“借用一下洗手間。”
“請便。”
不知從何時起，兩兄弟之間的氣壓降至零點。
沈辭輕車熟路地進了衛生間，拿出手機看到宋妤發給他的消息。
是一張照片搭配一句話。
“你看她是不是皎皎？”
照片中的女孩一身白裙，長發及腰，正局促地坐在沙發上，皺著眉，緊繃著嘴唇，像被惹惱了的小貓。
呼吸放得很輕很輕，沈辭放大照片，本來呼之欲出的答案忽然變得猶疑不定。
他知道是她，他也很害怕不是她。
猶豫許久，他反反復復，敲下一行字:“等我回來確認。”
宋妤回了:“……”
女生轉頭對身邊等著的沈隨一道:“你看你小叔有多渣，自己的學生兼前女友，他居然要見了面才能確認。”
……
從衛生間出來，沈辭沒有直接回茶室，而是順著走廊去了盡頭的房間。
如果他沒有記錯，這個房間是沈傲的工作室。
他想起宋妤剛剛發給他的那張照片，心頭燃起一股無名怒火。
打開這里，說不定就會真相大白。
男人這么想著，伸手握住門把手。
“沈長老。”身后，溫順的聲音陡然響起，阻止了他下一步動作。
握著門把手的手指緊了緊，沈辭若無其事地松開手，回身看向不知道何時站在他身后的人。
“沈聽語？”
男人垂下眼瞼，溫聲道:“小沈總在找您。”
“你怎么會在這里？”沈辭沒接他的話，自顧自問道，“你不是去接霍知欽了嗎？”
“我讓他來的。”沈傲從茶室出來，站在門口，抱臂看向他們，“有點事交代他。”
他說完，意味深長地看著沈辭，大度地笑道:“你想參觀我的工作室？我給你開門。”
“不必了。”沈辭拒絕了男人的提議，“沈隨一找我，不打擾你們了。”
……
送沈辭出了庭院，沈傲關上木門，側臉看了眼垂首而立的沈聽語，裂起嘴角，揚手一巴掌打在他臉上。
“看你辦的好事，廢物！”
壓抑久了的情緒一旦爆發，就像燎原的野火，再也不受控制。
“竟然讓那個試驗品跑了！兩天！兩天都沒給我把人抓回來！廢物！我要你有什么用？”
男人越罵越難聽，沈聽語始終垂著手，一言不發。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