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里，是陽光溫暖的春天，微風輕撫楊柳，有喜鵲站在枝頭嘰嘰喳喳。
宋妤打了個哈欠，迷迷糊糊睜開眼睛。
嗯？嗯？這里是哪里？她怎么……哦，又做夢了吧？
不知道這次又不小心闖進了哪個倒霉蛋的記憶呢？
知道是夢，變成嬰兒的宋妤淡定了下來，舉起自己白白胖胖的小手在空氣里揮了兩下，發出“啊啊”的聲音。
“……你現在要走嗎？你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不去看看隨一嗎？他……”
女子的聲音在走廊里響起，即使語氣急切，語調依然保持著江南水鄉的溫柔。
“不了。”男人的回答很平靜，聽不出情緒起伏，“我八點的飛機。”
“可是現在才五點鐘。”女人試圖挽留。
“去機場之前還要去一趟公司。”男人道，“最近比較忙，等我空了回來陪你和隨一。”
“等你空了……”
兩人從門口經過，說話聲逐漸遠去。
宋妤躺累了，努力在嬰兒床上翻了個身，該躺為趴。
腳步聲很快回來，房門被打開，女人纖細的身影出現在宋妤的視線里。
“隨一，醒了嗎？”
她溫溫柔柔地笑著，走到床邊把她抱起來，輕笑道：“我們隨一居然會翻身了呀，真是厲害呢。”
宋妤：“……嚶。”艸！她居然穿到了沈隨一的身體里嗎？真是造孽！
“睡醒了，媽媽帶你出去走走，好不好呀，隨一？”
女人低頭在她額頭落下一個吻，抱著她走出嬰兒房。
躺在溫暖的懷抱中，被淡淡的馨香包裹，宋妤放松了身體，打了個哈欠，好巧不巧，一朵桃花落在她的唇邊，被她直接咬在了嘴里。
“嗯嗯。”
懷里的嬰兒發出嗯嗯嗚嗚的聲音，女人低頭看她，瞬間被她咬著桃花努力吐泡泡的蠢樣逗笑了。
“隨一啊，你怎么笨笨的呀？”她捻走桃花，用寶寶濕巾替她擦掉嘴邊的口水，笑得眉眼彎彎，很是動人，“我們隨一笨笨的呀……”
宋妤吐了兩個泡泡，在心里附和：是的，沈隨一笨笨的。
……
第二次見到男人，是在一個星期后。
她總算明白沈隨一語氣里對男人的怨恨。
既然不能盡到丈夫和父親的責任，為什么要結婚，白白耽誤了女孩的一生。
他站在嬰兒床前，看著他，剛毅的臉上浮現出為人父的溫情。
“很可愛對吧？”女人從外面走進來，隨口問了一句。
她走到床邊，把衣服折疊起來收進衣帽間。
“嗯。”沈傲輕輕應了，伸手撫摸嬰兒的臉。
宋妤歪頭，用盡全力，一口咬住他手指。
“嘶……”沈傲輕抽冷氣，收回手。
“怎么了？”女人在衣帽間聽到動靜，探頭問了一句。
“沒事。”
回了妻子，沈傲抿唇，和躺在床上咿咿呀呀揮舞著胳膊的嬰兒四目相對。
“你不喜歡我？”明知道小孩子這個年紀根本聽不懂人話，他還是小聲嘀咕了一句，“你好像特別不喜歡我。”
宋妤噗噗吐出兩個泡泡，腹誹：我干嘛要喜歡你？你這種爽完以后就完全隱形的父親，有哪里值得孩子喜歡？
“你手上怎么都是口水？”女人收拾好出來，看到丈夫的手指，疑惑一秒，隨即哈哈大笑，“你是不是被他咬了？哎呀，還留著牙印呢！”
“他不喜歡我。”沈傲盯著兒子，嘟囔道，“趁我摸他臉的時候咬我呢。”
“哈哈哈哈。”女人笑得上氣不接下氣，“誰讓你這么久了才來看他，被討厭也是應該的。”
宋妤嗯嗯表示贊同。
好不容易止住笑，女人擦了擦眼角笑出來的眼淚，道:“晚上想吃什么？”
“讓阿姨隨便做點。”沈傲伸手把妻子攬進懷里，低頭注視著她，輕聲道，“抱歉，我這段時間真的特別忙……”
“我知道。”女人無所謂地笑了笑，體貼地回道，“爸都跟我說了，你忙你的，家里沒什么事。”
他不答，只用力抱緊她，喃喃:“對不起，玥玥。”
那一次，是沈傲在家停留最久的一次。
在那之后，他變得比以前更忙，宋妤經常一個月見不到他的身影。
沈老爺子倒是來了兩次，見到兒媳時，明里暗里示意女人和自己兒子離婚。
“當然，隨一得留在我們沈家。”
聽到這話，宋妤翻了個白眼，“一不小心”尿了沈老爺子一身。
“哎呀，小少爺尿了！”照顧沈隨一的保姆手忙腳亂地把他接回去，“老爺子，您還是去換身衣服吧。”
“這——”
眼看老人要發怒，宋妤扯開嗓子干嚎:“嗚哇哇哇！嗷嗷嗷！哇哇哇……”
女人接過兒子，柔聲道:“我帶他去換尿布，阿媽你帶爸去清理一下。”
落進女人溫暖的懷抱，宋妤瞬間安靜。
她睜開眼睛看她，看到她抿成一線的嘴唇，眼角欲落不落的潮濕，心里對沈傲的嫌棄多了一層。
……
從睡夢中醒來已是中午，宋妤坐在床上，環顧四周，恍然發現自己身處的這間客房正是沈家當年的嬰兒房。
沈隨一就是在這個房間里度過嬰兒期，難怪她會在夢中窺見光陰的一角。
揉著酸痛的脖子，宋妤拖沓著腳步去衛生間洗漱。
樓下隱約傳來沈隨一和霍知欽說話的聲音，距離比較遠，聽不真切。
宋妤收拾妥當后準備先去探望舒皎皎。
她走出房間，打著哈欠，模糊的視線里出現熟悉的身影，讓她頓時懷疑自己是不是還在夢中。
“……江鄞？”揉了揉眼睛，宋妤確定自己沒有看錯。
她加快腳步。
男人顯然等候多時，看到她，他勾起笑，踏出一步。
宋妤收勢不及，正正撞進他懷里。
清幽的寒梅香包圍而來，她本來準備后退的腳步收回，裝傻似的把臉頰埋在他懷抱里不肯離開。
江鄞拍了拍她的肩膀，低聲輕笑:“你說你需要幫忙，我來了。”
“我才沒說。”宋妤悶悶地辯解道，“是你自己要來的！”
“嗯，我說錯了。”江鄞改口，“是我怕你遇到麻煩，所以來了。”
“……嗯。”
……
瞥了眼二樓走廊里的年輕男女，沈隨一皺眉，不滿地說道:“就算是未婚夫妻，這樣到處秀恩愛也會被詛咒的。”
霍知欽掃了眼，收回視線，沒有接話。
沈隨一用手肘撞他，低聲道:“哎，江鄞可不好對付，和他搶人，你肯定會輸很慘。”
“你誤會了。”霍知欽懶懶地說道，“宋妤和你我一樣，是獨立自由的個體，不是隸屬于任何人的玩意……搶這種詞，以后還是少用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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