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妤還沒和江鄞掰扯清楚，房門再次被敲響。
江鄞緊皺的眉頭松開，走過去開門。
宋妤坐在床上，看到男人無可奈何的神色，重重哼一聲。
她沒有說錯啊，江鄞就是隱瞞了真相。
她并非情感脆弱的人，斷不會像狗血電視劇里演繹的，知道自己體內有魔神之力后就尋死覓活或者黑化以后亂殺無辜。
她生氣，是因為自己身體里有這個隱患，而她本人竟然不知道！
萬一她哪天失了控制，傷害到在意的人，才真是會追悔莫及。
第二個來探訪她的是韓映。
年輕的執法長老走到床邊，先詢問她身體感覺如何，得知她的傷勢差不多愈合后，他認真道：“協會一定會找到封印魔神之力的辦法，你別害怕。”
宋妤呆了片刻，反應過來他在安慰她。
她點點頭，同樣語重心長地說道：“我一定會控制好身體里的魔神之力，你也別害怕。”
韓映：“……”
小徒弟看得開，他迅速斂了眸子里憐憫，冷冷道：“我不害怕，你要是哪天控制不住了，剛好我可以清理門戶。”
宋妤老神在在地說道：“老師，我知道你在嘴硬，你其實可心疼我了對不對？”
韓映冷眼看她，等著她的后話。
“老師，你看我都這么可憐了，能不能快點把獎金發給我？”
韓映：“……”該佩服她嗎？這種時候不關心自己的性命，還想著獎金。
他沉默，宋妤頓時不安：“不會因為我身份特殊，協會連獎金都不給我發了吧？！”
“不會的。”韓映完全確定了，他這個小徒弟思維異于常人，根本沒必要為她擔心，“獎金會發到你賬戶，放心。”
“哦。”宋妤認真道，“老師，你看我現在多了個身份，那個，多出來的這個身份是不是得給我發工資啊？”
韓映懷疑自己聽錯了:“什么？”
宋妤言簡意賅:“我覺得我值得雙份工資。”
給協會打工算一份，封印魔神之力算一份，她要雙份工資不過分吧？
韓映聽懂了她的意思。
他嘴角抽搐兩下，用一個白眼表示自己的無語。
“老師？”宋妤可憐巴巴看著他，鍥而不舍。
韓映:“知道了知道了，回去給你申請！”
宋妤鞠躬九十度:“謝謝老師。”
江鄞站在一旁看著，直到韓映說要給宋妤漲工資，他抬手揉了揉眉心，頭疼。
她這般，讓他有點懷疑自己平時是不是虧待了她。
“對了，我來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韓映還記得自己來這里的正事，“你讓窮奇離開，我查了暗眼，他帶著一個小女孩進了深林巖。”
深林巖以內是妖精的世界，暗眼的追蹤在深林巖外結束。
“帶著一個小女孩？”宋妤道，“秦檀呢？”
窮奇肯定不會只帶小九一個人離開，秦檀不在，難道路上又發生了意外？
……
宋妤和窮奇離開后，秦檀也清醒過來。
看到村口展開的結界，她立刻意識到來者不善。
“小九！”她喚醒還在熟睡中的秦九月，看小女孩懵懂的眼神，低聲催促道，“快穿衣服，外面有壞人來了，我們要立刻離開這里。”
小九配合她的動作穿好衣服，視線在房間里轉了一圈，問道:“奶奶，大黃呢？”
“大黃和小妤姐姐去阻攔壞人去了，我們快走。”
說完，她抱起小九，剛走出房門，迎面窮奇從門口沖進來。
看到兩人，窮奇俯下身:“上來！”
秦檀沒有猶豫，抱著小九爬到窮奇的背上坐好。
隨著一聲呼嘯，兩人騰空而起。
凜冽的風呼呼作響，妖獸撞開蕭家的結界，騰空而去。
離開的最后，秦檀用術式加強了視力，隱約看到村口和除妖師們對峙的女孩的身影。
他們走了，宋妤會如何？
……
小九趴在窮奇的背上，被風吹得通紅的小臉貼著妖獸脖頸上柔軟的絨毛，輕輕問道:“大黃，我們要去哪里？小妤姐姐呢？”
奶奶說小妤姐姐和大黃一起去對付壞人去了，眼下他們跑了，小妤姐姐怎么辦？
窮奇未答，一路向北，很快落在一片密林之中。
“這里是……”秦檀認出深林巖，“你要帶小九去妖界？”
“今晚來的是蕭家人。”窮奇走向深林巖，“你們留在這里，只有死路一條。”
秦檀在短暫的沉默后，從他背上躍下。
窮奇停下腳步，皺眉看她。
小九同樣疑惑:“奶奶？”
秦檀微微笑著，制止了小九的動作，低聲道:“小九，你聽奶奶說，再往前，是大黃生活的世界，奶奶是人類，不能隨便進去。”
“那我也不——”
“不，你必須和窮奇一起。”秦檀嘆了口氣，溫柔地撫摸小女孩的頭發，“小九，那些壞人很厲害，奶奶沒辦法保護你，但是大黃可以——你要跟著大黃，你要活下去，知道嗎？”
總覺得如果在這里分別，她們便再也沒有了見面的機會，小九紅了眼眶:“可是，我想和奶奶在一起，我只想和奶奶在一起。”
“別哭。”秦檀笑道，“奶奶回去找小妤姐姐，等把所有的壞人都解決了，奶奶就去找你，好不好？”
知道自己或許成了老人的負擔，小九咬緊嘴唇，不吭聲。
“我不在你身邊時，你要聽大黃的話。”秦檀嚴肅地說道，“小九，在這個世界上，除了大黃，唯一能信任的人只有你小妤姐姐，記住了嗎？”
小九吸了吸鼻子。
秦檀沉聲問道:“記住了嗎？”
小九哽咽著，點點頭。
秦檀再次揚起笑容，收回撫摸女孩臉頰的手，順勢在窮奇背上拍了拍:“窮奇，小九就交給你了。”
妖獸看著不再年輕的女人——她的頭發染上銀霜，臉上生了皺紋，光潔的皮膚變得暗淡——他不期然想起了初遇時她的模樣。
“喂！”女孩穿著一身唐裝，站在懸崖邊叉腰看著他，“你不是上古妖獸么？居然也會和人類簽訂契約？”
那時的她才二十出頭的年紀，明艷張揚，連說話的聲音都充滿了蓬勃的生命力。
那時他和秦九月的祖父還簽有契約，不能傷害人類，于是看到年輕的除妖師以后，他只能調轉身體，換了個方向繼續睡，用屁股朝向她，以表示自己的不耐煩。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女孩來到古涇山，來到落后的村莊，是為他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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