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冷落，女孩反而來了興致，繞到他面前，打量他。
“你可是窮奇耶，居然也會和人類簽訂契約。”她笑，“真是稀奇。”
他冷眼看她:“除妖師，滾開。”
她偏不走:“你是不是很久沒吃人了？我感覺你身上妖力弱了好多。”
她話音剛落，他妖氣爆發，直接把她彈飛出去。
不是他妖力弱了，是他為了不引起協會的注意，刻意收斂。
就算他的妖力退化，要殺她這種資歷平平的除妖師也跟碾死螞蟻一樣簡單。
女孩猝不及防被擊飛，摔在地上，身上頭發上都沾上枯黃的草。
她麻利地爬起來，拍掉雜草，笑瞇瞇地說道:“不愧是妖獸，真厲害啊。”
她沒有生氣，也沒有要走的意思。
他懶得搭理她，閉目養神。
陽光落在身上，暖洋洋的催人入眠。
不知過了多久，他打了個哈欠，微微睜開眼睛，發現除妖師已經離開。
他以為她離開了，結果兩天后，他逛進村子，看到她站在他主人的家門口，樂呵呵地和老人聊天。
“哎呀，好巧哦。”看到他，她揮揮手，笑容落在陽光里，熱烈如花，“我以后在這里安家，我們就是鄰居了，還請多多關照。”
轉眼，四十年過去。
他依然如舊，而她已滿頭白發。
窮奇的目光從女人臉上移開。
所以啊，他才不喜歡人類。
沒有說告別的話，窮奇馱著小九朝深林巖走去。
“奶奶。”小九抹了把眼淚，“你一定要來接我！”
秦檀站在原地，笑容溫柔，朝她揮揮手。
……
妖獸馱著女孩消失在森林深處，秦檀深吸一口氣，轉身往外走去。
不知道宋妤那邊情況如何，她現在趕回村子肯定來不及，不如去找楚家人。
她送楚楚離開時，對方特意交代過，遇到麻煩事去楚家找她。
月華如練，密林深處，蟲鳴鳥叫忽然停止。
金色的鎖鏈劃破空氣，無聲地靠近。
秦檀停下腳步。
她低下頭，看到纏在她腳踝上的鎖鏈。
這是……縛靈番？
“只有你一個人么？”月光照不到的陰影之下，女人的聲音傳來，“那個馴獸人呢？”
被暗算了。
秦檀苦笑。
以前還嘲笑窮奇，她不也一樣——清閑了太久，靈力和警惕性都退化了。
不過，她留下來，本來就有了必死的覺悟，看到縛靈番，她反而淡定下來。
“凌家人？”她道，“我記憶中，凌家人還算坦蕩，你這般陰險作為，想必是那個背叛了聯盟的凌星？”
對方沒有回話。
“如果你是為了小九而來，那真不好意思。”她道，“小九跟窮奇進了深林巖，你們來遲一步。”
她話音剛落，有鋒利的刃從胸口鉆出。
疼痛遲來一步。
沒等她痛呼出聲，刺穿她胸口的匕首倏然炸開。
“你做什么？！”
失去意識的最后，她聽到女人滿是怒火的質問。
……
小女孩收回手，匕首飛回到她手中。
她無視了凌星的質問，走到尸體邊上，抬腳踢了踢。
“死透了。”她哼笑道，“人類的身體真是脆弱，我還沒用盡全力，她就死了。”
凌星沒有走近。
她站在陰影之下，右手用力握成拳。
風卷著血腥味撲進她的肺，不停地提醒著她，她殺死了一個和她無冤無仇的陌生人。
那本該是她要保護的人。
沒得到回應，若若回頭看她，揚聲道:“喂，走啦，再待下去要被暗眼發現咯。”
指甲刺破掌心，凌星勉強回神。
她不再看地上的尸體，收回縛靈番，和若若一起離開。
“怎么，看我殺你曾經的同伴，生氣啦？”若若從背包里摸出一袋薯片拆開，夾了一片喂到嘴里，含糊道，“別忘啦，你是她口中的叛徒，她已經不是你的同伴了。”
凌星不答。
若若也不在意:“既然選擇和我們同一陣營，你就要習慣這種事，畢竟以后見面，不是你殺他們，就是他們殺你。”
“薛逸說，秦檀已經退出聯盟很多年……”
“那又如何？”若若冷哼，“她和宋妤是一伙的——宋妤在鯤山是怎么算計我們的，你忘了？還好薛逸留了后手，不然我們都得死在那里。”
“……”
“你們人類就是容易心軟。”魔神的使徒笑得諷刺，“凌星，做壞人呢，最忌諱心慈手軟——你這樣，遲早有一天會害死你自己。”
她理所當然地把自己劃分在惡人立場，語氣中還透露出無盡的驕傲。
凌星默然。
她好似沒聽見女孩的話，只木然邁開腳步。
……
韓映還沒走，楚楚沒敲門，火急火燎闖了進來。
“暗眼發現了秦檀的尸體。”
她看了眼宋妤。
“已經沒救了。”
“……”
……
暗眼發現秦檀的時候，人已經死了。
現場有縛靈番和魔力的殘留痕跡，宋妤在面目全非的尸體前蹲下身，伸手合上她已然失去生氣的眼睛。
她們不是單純殺死了她，看她胸口恐怖的傷口，那些人的做法算得上虐殺。
一個和他們無冤無仇的人，她們卻使出了這般下作的手段。
“萬年前，諸神封魔是對的。”楚楚氣得直跺腳，狠聲道，“什么魔神使徒，落在我手里，我一定把他們碎尸萬段！”
韓映瞥她一眼，淡淡道:“若是單獨遇到他們，你最好的選擇是逃跑。”
楚楚覺得自己受到了冒犯:“你是嫌棄我菜？”
“我不嫌棄你菜。”韓映冷冷，“我是怕你菜不自知，一時沖動送了小命。”
他用眼神示意楚楚看死者胸口的傷口:“知道這個傷口是什么東西造成的嗎？”
楚楚搖搖頭，不恥下問:“是什么？”
“透骨釘聽說過嗎？”
楚楚點頭:“知道，但這不是透骨釘留下的傷口。”
透骨釘:穿肉透骨，釘斷靈脈，能讓修靈之人生不如死的法器。
秦檀身上的傷口，并非透骨釘所留。
“你設想一下，把千萬根透骨釘煉在一起，一旦打入人體內，就催動術式讓其炸開。”
“透骨釘……還能煉成這般？”
“很難，但并非不可能。”只是協會認為這種東西過于殘忍，一直明確禁止煉化。
等后勤人員為秦檀的尸體蓋上白布，放到擔架上抬走，宋妤才站起身。
她聽到了韓映和楚楚的對話，眸中染上殺意。
薛逸。
她一定會找到他，然后親手了結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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