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一想，顧老三干脆不急著回家了，跑去隔壁村子丈母娘家找他媳婦。
好懸沒被幾位舅哥打斷腿，危急之下，他高聲大喊：“大寶他娘，咱們回去就跟娘說分家的事，年前就分！”
“你說的是真的？”
顧老三媳婦韓細妹，立刻從躲著的屋里沖出來，攔下幾個哥哥動手，狐疑地盯著賴在地上的丈夫：“年前真的能分？你要敢騙我，咱倆就離婚……”
“咳咳！”
大舅哥連忙咳嗽，提醒自家妹子別把話說死了。
韓細妹心里憋得慌，她知道幾個哥哥能幫她教訓丈夫，但她真要離婚回娘家，嫂子們容不下她，哥哥們也不會有好臉。
吸了一口氣，她咬著牙沖著丈夫罵道：“顧老三，你要是拿話哄我，年前分不成家，你就是個沒卵的慫貨，老娘一輩子都瞧不起你！”
顧老三被激得一下子從地上跳起來，抓住韓細妹的手瞪眼道：“你跟我回去就知道我是不是慫貨，就算被老娘趕出來住牛欄也必須得分！”
“走，跟我回去！”
韓細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顧老三直接拽出了娘家大門。
“顧老三，你等等，咱們先把話說清楚……”
“細妹，有什么話咱回家再說。我讓你到時看看，你男人到底是不是真男人！”
夫妻倆的聲音越來越遠，院子里幾個舅哥面面相覷。
韓老二嘀咕道：“顧老三說什么住牛欄，不是來真的吧？”
“那不能，顧老三那是在跟細妹表決心呢。細妹她婆婆再不喜歡她，也得顧忌自己的孫子孫女不是，總得分兩間房給他們住。”韓大嫂笑道，輕描淡寫打消了韓家幾兄弟對自家妹子的擔憂。
被顧老三騙回村的韓細妹，聽完丈夫的打算，氣得掉頭要跑回娘家，顧老三連忙抱住她：“大寶他娘，我到家門口了咋能不進去？”
“進去干什么，跟你住牛欄啊！”韓細妹氣得大吼。
“什么牛欄不牛欄，那是地主家院子。擱解放前，咱這樣的平頭百姓還住不進去呢。二哥說了，他會去大隊部給我們說情，把半邊院子借給咱們住……”
“等等，你說二哥……這事跟二哥有關？”韓細妹眼底閃過精光。
顧老三自然知道自家婆娘心里就是想的是什么，但他一向擅長扯虎皮做大旗，嘚瑟地抬起下巴道：“那當然，要沒有二哥給我撐腰，我能跟老娘叫板？”
“瞧你那出息。”韓細妹罵了一句，眼底的精光卻在閃動，“既然二哥站咱們這邊，咱們就去找二哥商量，怎么著也得從老娘那扒些好處下來。”
韓細妹說干就干，掉頭直奔嚴家，唬得顧老三連忙拉住她：“哎呦姑奶奶，二哥姓嚴不姓顧，咱顧家分家的事把他攪和進去，不是給他添麻煩嗎？”
“你剛剛明明說，二哥給咱們撐腰……”
“這撐腰啊，很多不同的撐法，你跟我來，我跟你細細說……”
“說的是啥，我咋聽不懂？”
“你咋這么笨，這都聽不懂？那你就記住一點，我是二哥的親弟弟，我們血脈相連。二哥總不能叫我這個親弟弟餓死，我餓不著，你和孩子也就餓不著！”
顧老三連哄帶騙將韓細妹帶回了家，恰好趕上顧家吃午飯。
馬秋菊一見他們，就把手中筷子丟了過去：“顧老三，我叫你去找你二哥借錢，你卻把這攪家精領回來，你想反天啊！”
顧老三習慣性的縮頭喊了一聲“娘”，韓細妹卻是氣得不行，因為她看到顧家其他人碗里都是干的，就她那對兒女碗里稀地跟水一樣，自家大寶原本圓乎乎的臉蛋已經瘦脫形了。
新仇舊恨涌上頭，韓細妹全然忘了之前跟丈夫商量好的步驟，直接沖著馬秋菊吼道：“分家，立馬分家，不然誰也別想過了！”
她說著，撿起一根柴火朝著鍋臺砸了下去，當的一聲，震得屋頂的塵土簌簌往下掉，震得整個灶屋鴉雀無聲。
但下一瞬，傳出馬秋菊的咆哮：“韓細妹你想干什么？日子不想過，你給老娘去死！”
“你個老乞婆還沒死，我憑什么去死？我要好好活著，我要分家自己過好日子去！”
“老三，把這女人給老娘打出去，不然我就沒你這個兒子！”
“娘，要不你把我們二房分出去吧，以后你跟細妹不常見面，也就不用天天生氣……”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
“娘，我說分……啊！”
顧老三話未說完，就被迎面而來的鍋鏟砸破了下巴，鮮血直流，疼得慘叫。
邊上的韓細妹臉都白了，拉著流血的丈夫沖出院門，大喊救命地沖向大隊部，找大隊干部給他們做主。
這一路上又喊又叫又是血，想讓人不注意都不成，只一刻鐘整個村子都知道了，包括院子建在村外邊的嚴家。
因為韓細妹拉著流著血的顧老三，特意繞道嚴家外頭哭喊了一陣。若非顧老三死命拉著，韓細妹都能拉著他沖進嚴家去。
“媽媽，是三嬸娘的聲音。”東東有些緊張的抓著田寧的袖子。
“沒事，她不會進來。”田寧拍拍兒子的手安慰道。
正在廚房里燒水的嚴柏，聽到母子倆的對話，立刻起身說道：“我出去看看。”
田寧張了張嘴，但最終還是把勸他不要出門的話咽了回去。
畢竟顧老三是嚴柏的親弟弟，自己是個外人，疏不間親。
許是看到她的欲言又止，嚴柏道：“我很快回來。”
田寧嗯了一聲，但并沒有放在心上。
雙胞胎玩累睡著了，她現在能騰出手來做衣服了。
這第一步，就是把東東那件已經小的穿不下的棉衣拆了，掏出其中的棉花，又從棉被里掏了一部分，放到太陽底下晾曬。
她有些歉疚地對東東道：“東東今年先湊合，等明年新棉花下來，媽媽給你做新的。”
其實東東原本有件能穿的棉衣，但她翻找后發現不見了，想是分家前就被顧家人順走了。
東東搖頭：“媽媽，我在家不冷的，不穿棉衣也行的。”
田寧笑著點了下他的小鼻子：“怎么能一直在家待著？等媽媽給你改好了棉衣，你就出去跟小朋友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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