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年頭要這種五顏六色的碎布的人不少，畢竟誰家都有不同顏色的衣服，穿破了用相近顏色的布縫補也會好看一些。
“可以。”老婆隨手從角落里給她抓了幾把，直接塞進了秦雪芬的背簍里，“襪子就不收你的錢了，先給一半，一個星期之后再在這個時間來拿衣服。”
秦雪芬被她壓得一踉蹌，最后還是撐住了她做衣服的桌子才站穩，然后轉身背對著老婆婆從包里拿出了一塊六毛錢給她。
沒有什么告辭、下次再來之類的話語，她從進來到出去口水都沒有喝到。
是放在前世，秦雪芬會喜歡這樣的商家，爽快利落，但卻讓人覺得誠信可靠。
走出小巷，秦雪芬突然覺得渾身都很疲累，明明什么都沒做，但還是覺得很累。果然大姨媽在任何時候都不應該被小看。
明明是大熱的天，但她卻還是手腳有些冰涼，急需一碗熱湯暖暖身、解解渴。
碰巧她抬眼就看見了街道對面的國營飯店，想了想還是走了進去。
身為這個年代唯一的飯店，國營飯店里面的菜色倒也齊全，就是價格都不怎么便宜。普通的素菜炒肉就要六毛，純素菜三毛，像紅燒肉這種純肉菜則要到了七毛一盤，這個價錢都能要一斤肉了，還不知道分量如何呢！
但委屈誰也不能委屈了自己，秦雪芬要了一個蛋花湯，一個紅燒肉和一碗米飯，蛋花湯里有些菜葉子，是按葷菜算的，但對于秦雪芬來說倒也還算值，又能吃菜又能喝湯。
一碗熱湯下肚，整個人都舒服多了。
她又嘗了一口這紅燒肉，發現這國營飯店倒也良心，雖然量不算多，半斤不到，但味道還是很好的。
她一邊吃，一邊想著待會兒給妞妞和林國棟打包兩份回去，也算是吃過國營飯店的人了。
但她只顧著享受，卻沒有看到從她走出小巷子開始就一直跟著她的馬桂芳。
馬桂芳自上次挨過打就老實了很多，沒在村里到處晃，但馬剛也自覺地跟秦雪芬保持了距離，但她自己并沒有注意，所以沒有發現。
今天她以要給家里人扯布做衣服為由來到縣城，好不容易才有了休息的機會。
可是她剛從供銷社走出來，轉頭就看見了從小巷里走出來的秦雪芬。
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就偷偷跟了上去。后來見她走進國營飯店，馬桂芳心里很不平衡：秦雪芬這個懶婆娘都能進國營飯店吃飯？憑什么？
她心里還存著一絲幻想，想著秦雪芬可能只是進去買包子饅頭，就像之前一樣。
但是事實總是不盡如人意，秦雪芬不僅坐下吃飯了，還恰巧就坐在了靠窗的位置，因為她想曬太陽！
馬桂芳彎著腰躲在國營飯店門口的一棵樹后面，眼睜睜地看著服務員一盤接一盤的往她的桌上上菜，不僅有一大碗湯，還有紅燒肉！
秦雪芬每夾一筷子，她的眼神就跟著他的筷子移動一次，肚子就跟著咕咕直叫，心里忍不住咒罵：
這個喪盡天良的賠錢小賤貨，竟然一個人躲在這里吃好的！也不知道她吃飯的錢是哪里來的，不一定上過幾個男人的床呢......
她的身體可不算纖瘦，門口的樹根本就擋不住她。再加上她這種躲躲藏藏的舉動，早就引起了守在門口的服務員的主意。
見她半天都不走，還鬼鬼祟祟地盯著飯店里面，服務生立馬走上前，語氣不善：“請問你是來吃飯的嗎？”
“啊，啊？不是不是！”馬桂芳不過是個村中婦人，對這些國營飯店的人懷有與生俱來的自卑和害怕。
“那你在這里看半天是想干什么？偷東西嗎？”
這個年頭偷東西的人不少，他在這里當服務生都碰見了好幾個了。
“不，不是，我沒有！”馬桂芳嚇得腿都軟了，“我，我就是隨便看看。”
“我憑什么相信你？”服務員不依不饒，“你要看就走遠點兒去看，別再我們門口看，不然到時候店里的客人丟了東西我們找誰去？”
馬桂芳努力動了動嘴唇，但卻說不出辯解的話，只能灰溜溜的離開。
可是她越往前走，飯店里飄出來的香味就越濃郁，勾得她的肚子咕咕直叫，口水也忍不住流了出來。
饑餓催生著負面情緒，她越饞，就越想到秦雪芬那個小賤人正坐在里面一口一口地吃著香噴噴的紅燒肉。
想著想著，她就想到了秦雪芬勾搭馬剛的事兒，理智已經被饑餓和嘴饞給擊潰了，她不受控制地想到：
既然秦雪芬想勾搭我家剛子，那我也應該算得上是她的婆婆了，那她吃飯，怎么可能只管自己，不管我呢？要是她真的不管我，也不怕我不同意她這個破爛賤貨進我們家的門兒？
但是即使她舍得用這種小恩小惠討好我，我也不會同意她進門的。誰知道她的臟錢是哪里來的！既然她那些錢都是臟錢，那我幫她花一點兒也算是行善積德了吧......
這樣的念頭就像是魔鬼一樣引誘著她，讓她一步步向國營飯店的大門走去。
剛才的那個服務員一看，立馬上前攔住她：“哎哎哎，干嘛呢？不是說了不吃飯就走遠一點兒，你怎么還敢往里走？！”
馬桂芳這次有了底氣，但還是直不起腰，小聲地說著：“我是來吃飯的，吃飯。”
那個服務員雖然疑惑她剛才還只是在外面張望，現在怎么就有錢進來吃飯了，但是既然她現在已經是客人了，他也沒有理由攔著她，反而為了表達歉意，親自帶她到座位上，給她點餐。
這還是馬桂芳活了這么多年，第一次坐在國營飯店里，還是一個人！
她有些膽怯，坐在椅子上動都不敢動，就連服務員來問她吃什么，她都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那個服務員見她這個樣子，以為她剛才是騙自己的，臉色都變了。
馬桂芳也害怕他就這樣把她扔出去，只好胡亂伸手指了指秦雪芬那桌。
網頁版章節內容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閱讀最新內容
請退出轉碼頁面，請下載好閱小說app 閱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