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噹！”
上午十點左右，到了醫生巡房的時間，葉瞳才被開門聲吵醒。
即使在做夢，他也延續了現實中的作息習慣，是一個沒有早晨的人。
奇怪的是，一覺醒來，他并沒有感受到精神氣爽，而是頭腦昏沉沉的，這可能是昨夜失眠造成的吧。
今天過來巡房的不是林依依，問了頂替她的肥胖大媽才知道，今天和明天她都休假了。
“臥槽尼瑪的！開門小聲一點會死嗎！”
正要關門走人的宋海燕醫生和狗腿子廖志成，聽了陳稻明的罵罵咧咧，擰著眉頭轉過身子來。
“怎么啦！你有意見？”
“別，他只是犯病了！”
宋海燕攔住了要動手的廖志成。
可是，這不代表狗腿子不動手，暴躁癥發作的老頭子不會放過他。
砰一聲撞擊聲，老舊的木椅子砸落在廖志成的肩膀上直接解體了。
“啊啊啊！”
“臥槽你乃！”
廖志成發出一聲慘叫，左手捂著被椅子砸中的右肩膀，齜牙咧齒地跨出幾步，一腳踹翻了還要揮拳打人的老頭。
陳稻明雖然是暴躁癥發作了，攻擊性很強，氣勢甚至可以說是爆表，但不代表他瘦弱的身體有多抗揍，僅僅挨了一腳，就趴在地上哀嚎不已，連翻滾的力氣都沒有。
盡管此刻他看起來很慘，但廖志成似乎不打算放過他，抬起腳朝著他的后背就要猛地踹下。
就在這時，發生了葉瞳非常意外，并且百思不得其解的一幕。
很突然間，李且其竟然飛閃一下撲到了老頭的身上，替他挨了這狠狠的一腳。
打紅眼了的廖志成，也不再管眼前的是誰了，只要妨礙到他揍陳稻明的，都是他的生死仇人。
更奇怪的事發生了。
就在李且其快扛不住廖志成要殺人似的攻擊，陳占峰居然也撲了過去，用自己的身體替老頭擋下拳打腳踢。
從葉瞳這兩天的觀察，他們三人的關系好像沒有到這一步吧？
病室四人，除了葉瞳偶爾會有話沒話故意找話題，但基本都沒有得到他們任何的反饋，幾乎都是他在自說自話。
其他人幾乎沒有任何的交流。
大多數醒來的時間，都是各自盯著天花板看。
四人之間的關系，可以說是比路人還要陌生，冷漠。
廖志成拳打腳踢打了足足十分鐘，李且其和陳占峰近乎要昏迷了，醫生擔心鬧出人命要扣工資，這才突然偷襲，背后在廖志成的屁股來了一針。
陷入沉睡的廖志成被醫生拖走后，壓在李稻明身上的兩人，滾到地上像狗一樣，伸出舌頭把剛才吐的血又舔回口中。
直到把地面的泥沙都舔刮干凈了，他們才爬回到床上。
知道他們是精神病，葉瞳理解他們的行為。
但兩人詭異的行為舉止，還是讓他感到害怕和隔閡，別說攙扶和幫助，甚至都不敢開口問他們一句了。
畢竟誰知道他們會干出什么瘋狂的事情，反正跟他們又不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現在這個肉體的三圍數據實在低得嚇人，也就比100斤以內的窈窕淑女強一點，如果對上宋海燕這樣150斤的大號熟女，分分鐘會被她壓死在地上。
接下來一整天，李且其和陳占峰像死狗一樣躺在床上，大口喘息著。
幾乎沒有受到什么傷害的李稻明，縮在床上瑟瑟發抖，無論葉瞳問什么，怎么安撫，他都一直不回應，只念叨著：“我要慘了，我要慘了，我要慘了……”
到了晚上，他的病情越來越嚴重了，不停地喃喃著，“不要殺我，求你們了，不要殺我……”
晚上九點半左右。
發生了讓葉瞳感到惡心難以忍受的一幕，李稻明竟然尿床了，隱隱約約間，他還聞到了糞便的臭味。
想到病友共處一室，能幫一把就幫一把，最主要的是，他自己也不想被屎尿味熏一晚。
葉瞳走到門口，使勁敲打著鐵門，并大聲地呼喊。
然而，他的吵鬧，一如既往沒有起任何作用。
眼看就要到熄燈時間了，便只好放棄了。
躺在床鋪用被子蓋過頭，來減少一些要熏死人的惡臭。
十點鐘。
病房燈一熄滅，葉瞳閉上了眼睛，強迫自己入睡。
還好，沒多久，他的意識就逐漸模糊。
“呼呼！”
“呼呼呼！”
“弄完就動作輕點，別壞事……”
“太踏馬臭了！”
不知道到了什么時候，葉瞳被奇奇怪怪的聲音弄醒了，以為從夢中醒來，意識回到了現實世界，可當迷迷糊糊睜開眼睛一看，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借著昏幽的月光，葉瞳看到了一道人影，趴在老頭陳稻明的身上，腦袋在他的脖子拱來拱去。
什么！！！
這么重口味！！！
葉瞳又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心里一驚，發現被褥還在身上，不由松了一口氣。
突然，那道人影忽然停下了動作，轉頭望向他這邊。
葉瞳立馬閉上了眼睛。
應該是剛才呼氣聲太重，引起了對方的警醒。
過了一會，他又聽到了“呼呼……”這樣的奇怪聲音。
剛剛，應該沒有被“它”發現。
黑暗中，葉瞳閉上眼不敢入睡。
真是悔死了！
早知道就不應該調病房了！
一個人住得好好的，真是腦子被驢踢了，才想要調走。
要知道，住在這里的都是精神病，他們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沒事給自己找什么麻煩！
原本在這三個病友當中，葉瞳唯一對陳稻明勉強有些好印象，現在……哎……
一言難盡！
明天一定要找醫生調回那可愛的單人間才行，就算隔壁有妖怪也無所謂，反正也傷害不到自己。
大概過了幾分鐘，“呼呼……”的奇怪聲終于停下來，接著就是唏唏噻噻的聲音，輕微的腳步聲，還有上床的咯吱聲。
期間，葉瞳好多次忍不住想要起床，制止他們這種嚴重影響自己世界觀的行為，可一想到，這也是別人自由。
并且，萬一大家鬧了起來，他們會不會尷尬他不知道，但能他能肯定，自己一定會非常尷尬。
算了，先忍一宿吧。
又過了好一會，葉瞳才睜開眼睛，但不敢亂動。
此時，陳稻明似乎已經入睡了，一動也沒動，但他床上的臭味卻是一點都沒少，吊扇吹出來的風，不偏不倚把屎尿混雜的味道帶到病房每一個角落。
而葉瞳，腦海中不停地盤旋著那道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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