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穿越南宋當皇帝 > 第26章 吏治
  瀘州,潼川府路治所,西南要會。

  由于地勢險要,為成都東南門戶,南宋乾道六年,宋廷把原來的梓州路改名為潼川路府,治所瀘州,瀘州也開始繁華起來。

  地處沱江和長江交匯處,蜀中地產由長江源源不斷輸送往東南。米糧、糖、鹽,茶葉、蜀錦、桐油,甚至是茶馬交易所得的戰馬,都由瀘州中轉,運往長江中下游。

  位于瀘州城中的南定樓,與黃鶴樓、岳陽樓、大觀樓齊名,因其高達百尺,裝飾華麗,背山帶水、秀色嫵媚,可以眺望大江,為瀘州一風景絕佳的燕飲之處。樓上來往的都是富商巨賈、士子名流,一邊是他們對失去中原大好河山的無奈。一邊是酒色迷人,人卻已自醉。

  “李相公,聽說皇帝要在四川練兵,整飭武備,也不知是真是假?”

  瘦弱的白凈士子一身青衫,臉上掛著諂笑。

  “孫主簿,看來你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只知道左擁右抱,朝云暮雨。報紙上的消息你沒看嗎?皇帝不是要練兵,而是已經在練了,還任用了一大堆的驕兵悍將。成都府的四川講武堂已經開張,吸引了一大堆的蜀地紈绔子弟,很是熱鬧!”

  李相公肥大白凈,胖臉上泛紅,看來喝了不少。

  他看著身旁的官妓,表情猥瑣,眼冒綠光。

  “皇帝這一番折騰,又是講武堂又是練兵,這是要窮兵黷武。真是讓人心驚啊!”

  同桌的高瘦官員臉上顴骨突出,眼神倔強,不是錚臣就是酷吏。

  他身旁的官妓看著他,笑顏如花,眼波流轉,弄的他心里癢癢。

  “曹通判,你這位堂堂朝廷大員,潼川府路有名的干吏,還有你怕的事嗎?”

  李相公哈哈一笑,夾起一塊細嫩的魚肉,放入血盆大嘴之中,邊吃邊說。

  他身旁的孫主簿使了個眼色,一旁的官妓趕緊給李相公添上美酒。

  “皇帝何止是窮兵黷武,那是要有大事發生!皇帝成立了四川反貪司,懲治貪腐,那是奔著咱們四川的官員來的。看來,咱們的日子是不好過了!”

  李相公悠悠一句,他察言觀色,在座官員幾人臉色蒼白,似乎有些懼怕。

  朝廷在江南東路推行新政,動靜太大,殺戮太多,讓四川也是風聲鶴唳。相比從前,這些官員已經收斂了許多,但四川路一直沒有什么動靜,眾人又習慣性地驕奢淫逸起來。

  “皇帝窮兵黷武,沒咱們什么事,我也不在乎。關鍵是這個反貪司,似乎針對的就是咱們,我怎么都覺得心里不踏實!健康府的通判顧松,不就被殺了頭嗎?”

  曹通判沉著臉端起酒杯,手微微顫抖。

  “顧松被殺了,你這個瀘州府通判也怕了?”

  李相公不屑地端起酒杯,冷笑一聲。

  “什么狗屁反貪?他們想治咱們,先去看看上面的相公們答不答應!真要反貪,整個四川恐怕都要亂起來!”

  身為潼川府路轉運使安恭行的女婿,他這個遂寧知府,天不怕地不怕。

  “就是,看他們怎么胡整。夔州路的蒲氏,廣安軍的安氏,還有大名鼎鼎的蒲江魏高氏,誰能動得了?這四川,還是咱們四川士大夫的天下!”

  曹通判連連點頭,舉起了酒杯。

  四川名門望族太多,又和朝中大臣千絲萬縷,朝廷要反貪反腐,難道能把整個四川翻過來?

  “李相公所言甚是!來,咱們飲酒!”

  眾官員喜笑顏開,官妓們一起,眾人舉杯歡飲,其樂融融。

  “各位同僚,元夕佳節,此情此景,我想吟詩一首,歌以詠懷!”

  李相公面色通紅,酒意上涌,大聲說了出來。

  “好好好!李相公,我等靜候佳作,洗耳恭聽!”

  眾人紛紛起哄,開始吟詩作詞起來。

  閣外的一張桌子上,范鐘悶頭飲茶,聽著范質在耳邊輕聲細語,一張黑臉更黑。

  靠這些家伙治理地方,安撫百姓,老天爺真是瞎了眼。

  “叔父放心,已經都弄清楚了。”

  范質回到位子上坐下,范鐘卻立刻站了起來,面沉似水。

  “叔父,還沒吃完!”

  范質拿起一塊餅干,趕緊跟上。

  “趕緊離開!這里臭氣熏天,一刻也待不下去!”

  范鐘邊走邊黑著臉一句。

  瀘州城北大街,“姚記絲綢鋪”的柜臺前,范質摸著手里的絲綢,笑呵呵問道。

  “掌柜的,你這鋪子的生意,應該不錯吧。”

  “好什么好,勉強支撐而已!”

  掌柜的搖搖頭,他看著范質,驚訝地問道:

  “聽大官人你的口音,是婺州人吧?”

  “你也是婺州人?我是婺州蘭溪人。”

  范質也聽出了對方的口音,立刻用方言回道。

  “大官人,那真是太巧了!我是婺州人,你我算是同鄉了!”

  掌柜驚喜地笑道,一口地道的婺州口音。他看了看范鐘等人,客氣異常

  “大官人,都是故鄉人。你隨便看,今天我準給你個低價!”

  “掌柜的,那多謝了。”

  范質微微一笑,輕聲說道:

  “掌柜的,不瞞你說,我也是初到此地,想要做些買賣。你看成嗎?”

  “做買賣?瀘州?”

  掌柜的搖了搖頭,看了看門口,低聲道:

  “大官人,看在你我同鄉的份上,我勸你最好去其它地方,瀘州還是少來。”

  “掌柜的,這又是為何?你不是做的好好的嗎?”

  范質明知故問。

  “大官人,就八個字,苛捐雜稅,貪官污吏。你明白嗎?你還敢來嗎?”

  在同鄉面前,掌柜的少了許多的戒備。

  “掌柜的,縱然有貪官污吏,不是有朝廷的官員查嗎?至于苛捐雜稅,皇帝不是已經下旨取消了嗎,不該交的咱不交就是。這有什么可怕的?”

  范質繼續試探。

  “大官人,看來你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掌柜的搖搖頭,他看了看店鋪門口,壓低了聲音。

  “上面的大官就是壞的,你到那里告去?官官相護,你告了他們,你到底還想不想在這繼續做下去?”

  “掌柜的,是那個大官,這么兇啊?”

  范質假裝好奇地問了起來。

  “大官人,你就別問了,看你是同鄉,我才說這么多。我還要繼續做生意,對不住了。”

  說到這里,掌柜的卻膽小了起來,不肯再說出來。

  “大官人,趕緊走吧!潼川府路轉運使安相公,誰敢動他?別瞎打聽了!”

  掌柜眼神閃爍,范鐘卻黑臉一板,冷冷一笑。

  “潼川府路轉運使安恭行,前四川安撫制置使安丙之子,是他嗎?好大的來頭!碰上老夫,算他倒霉了!”

  范鐘眼神示意,范質幾人過去,不由分說關上了店門。

  “掌柜的,不請我這個老鄉喝杯茶嗎?”

  范鐘掏出一樣東西,放在了目瞪口呆的掌柜面前。

  眾人出來,一時都是無語。半晌,范質才嘆了出來。

  “橫征暴斂、吃空餉、入境貨物抽一成賦稅。這個安相公,堂堂的朝廷轉運使,掌握糧賦大權,可真狠啊!”

  隨從屬員,有人搖頭感慨。

  “安恭行的女婿、遂寧知府李春雷,強搶民女,公然打死百姓,無視朝廷律法,都是罪該萬死!”

  “要死,砍他們一次頭就夠了。”

  范鐘冷冷一笑,目光中寒氣森森。

  凡是作奸犯科的官員,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叔父,安恭行是潼川府路轉運使,朝廷重臣,又是兵部侍郎魏了翁的女婿,其兄安癸仲是四川制置使的要員,父親是前四川制置使安丙。安家在四川的勢力盤根錯節,牽一發而動全身。叔父要是將安恭行貪墨瀆職之事告訴官家,官家難以處理不說,還要得罪四川魏高氏,到時候騎虎難下……叔父要慎重啊!”

  “慎重?慎重什么?”

  范質的話,讓范鐘不由自主瞪起眼來。

  “爾俸爾祿,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難欺。我等受天子重托,反貪反腐,澄清吏治,豈能明哲保身、欺君背民?”

  范鐘看著眾人,目光灼灼。

  “所有人都聽好了,天大的事,自有律法裁決。若是敢徇私舞弊,知法犯法,那就是罪加一等。前途盡毀不說,還有可能連累家人,到時候后悔都來不及!”

  “叔父教訓的是,我記住了!”

  范質滿臉通紅,趕緊點頭稱是。

  反貪反成了“范青天”,把御史的活也干了,真是虧的慌。

  “謹遵相公教誨!”

  眾人都是肅然,一起拱手行禮。

  “我和王若水留在瀘州,繼續搜集安恭行及其屬下官員的罪證。明日一早,范質和寇元方去成都府路,那里的貪官污吏,也是民怨沸騰啊!”

  想起四川官員們作奸犯科,沆瀣一氣,范鐘的臉,又黑了許多。

  “相公,夔州路安撫使蒲宏,潼川路轉運使安恭行,這些人都是四川望族,勢力極大。咱們還是要小心一些。”

  反貪司屬員王若水小聲說道,還不忘東張西望。

  “叔父,小心狗急跳墻。要是逼急了,這些人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來!”

  范質也在一旁,小聲勸著范鐘。

  “放心吧!老夫雖然年過半百,但還想多活幾年。”

  范鐘點點頭,心頭沉甸甸。

  他們做事,也有禁軍喬裝打扮護衛,并不是孤軍奮戰。

  話說回來,皇帝就要來四川,幸虧自己有些收獲,否則何以面對君王?

  至于皇帝如何處置這些貪官污吏,想來不需要他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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