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小說網 > 亂金闕 > 第295章 抱過你呢
  蘭溪從袖中抽出那半掩的鞭子,在她面前晃了晃。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赫連太妃確定要跟哀家爭個言語上的口舌長短嗎?”

  那鞭子上的倒刺,讓赫連太妃瞳孔一縮。

  剩下的還未罵出口的臟話,也擠不出來了。

  青白的面色變了許久,才恨恨道:“說起來,我也算你的長輩,如今你連同蕭長卿那個混不吝的玩意,把我拘在這里,你們的禮義廉恥學到狗肚子里去了?!”

  蘭溪搖頭,手摸著手中的鞭子,覺得這世上的權力可真是個好東西。

  能讓上一秒還張牙舞爪的人,下一秒,便對你露出笑。

  怪不得無論是上一世的蕭燁,還是這一世的蕭長卿,都拼命地追求這權力呢……

  蘭溪眸光疏淡,不急不徐道:“您的命都捏在哀家和皇帝手中,您又在囂張個什么勁兒?”

  赫連太妃噎住,眼底的慌亂之色一閃而過。

  被俘這數月來,從高高在上的太妃變成階下囚,吃不飽穿不暖吃糠咽菜過的苦日子讓她度日如年……

  她何曾睡過一個好覺?每日睜開眼,第一件事便是摸摸自己的脖子還在不在。

  她出生便是赫連家的女兒,后入宮成了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貴妃娘娘,先帝去世她榮歸漠北,更是成了萬人之上一呼百應的太妃……

  從未想到……

  受過如此羞辱和虐待!

  全靠著對自家兒子的信心,相信她的信兒定能北上京城,接她回漠北,她才撐住這暗無天日的歲月……

  可若信兒未及時趕來,這蘭太后和狗皇帝一時興起,奪了她的命……

  她才四十啊!

  還有一半歲數沒活呢!

  還沒當上頤養天年的正牌太后娘娘呢!

  赫連太妃深吸一口氣,掩去眼底的慌亂,硬著頭皮道:“被你們設計暗害,成了階下囚……我認了!”

  “說吧,怎樣才能放我回漠北?”

  蘭溪雙手捋了捋衣襟上的百福紋,動作輕緩,姿態從容。

  “這話不該問哀家,也不該問皇帝,而是該問太妃娘娘您。”

  “您覺得自己價值幾何,幾座城池,能換您一條性命呢?”

  “您在貞元帝心中的地位如何呢?值不值得他引頸受戮,給您求一條活路呢?”

  貞元帝……

  這陌生的名詞讓赫連太妃有些困惑。

  她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困惑在下一刻變成狂喜之色,雙臂猛地往前撲來,腳下踉蹌動作,帶動著身后的鎖鏈哐當作響。

  眸染瘋狂。

  “是信兒稱帝了是嗎?”

  “我的信兒終于沒辜負我對他的期望!我們赫連家哪有那不爭氣的孬種!”

  “這天下就該是信兒的!”

  “貞元帝……真元帝!我信兒才是這大安朝真正的皇帝!”

  蘭溪打斷她,用一種憐憫的語氣。

  “太妃娘娘,您還沒聽哀家說完呢。”

  “您知道貞元帝起兵的由頭是什么嗎?”

  赫連太妃面上露出譏諷的冷笑。

  “自然是蕭長卿這個皇帝名不正言不順昏庸無道活該天下誅之!”

  蘭溪笑著點頭,“沒錯,這是其一。”

  “其一?”

  赫連太妃說話的尾音,古怪地上挑起來,似在思考什么,隨后,那譏諷的冷笑,變成了一種難言的輕蔑。

  “其二,該不會是討伐你這個名不正言不順的禍國妖婦吧?”

  她的信兒終于長進了。

  想必經此一役,他徹底明白了女人如衣物的道理吧?

  一個女子而已,怎能阻攔信兒稱帝的路?

  有那么一瞬間,赫連太妃覺得她這遭罪沒有白受!起碼讓信兒想通了!

  蘭溪后面的話,徹底扭碎了赫連太妃的臆想。

  “非也。”

  她溫聲道:“其二,是為了給德榮太后復仇。”

  赫連太妃聲音似被卡住一半,有種刺耳且尖銳的感覺。

  “德榮太后?”

  她身后的鎖鏈又開始嘩啦啦作響。

  “誰是德榮太后!”

  蘭溪這回不僅語氣憐憫了,就連眼神都憐憫了。

  “自然是您啊。”

  她耐心地解釋:“蕭信稱帝后,為了追悼死于方城之戰的赫連太妃,為您賜了德榮的謚號,追封您為太后娘娘,葬入漠北新造的皇陵之中。”

  “那皇陵……德榮太后可是第一個住進去的皇室中人啊。”

  “后來葬進去的晚輩,在黃泉路上見了您,多少要稱呼一聲老祖宗的……”

  蘭溪的每個字,赫連太妃都聽的懂,可連在一起,她卻覺得自己聾了一般,根本聽不清楚蘭溪在說些什么。

  赫連太妃……德榮太后……皇陵……

  她雙目赤紅,不可置信地怒視蘭溪,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雞一般,嗓音尖利。

  “什么意思?你們誆騙信兒我已經死了嗎?”

  “你們還有沒有人性!”

  “我要殺了你們!”

  蘭溪往后退了兩步,離這個快要發瘋的赫連太妃遠了幾步。

  等她情緒稍微平穩后,才道。

  “可不是我們說的。”

  “而是你那被燒的不辨人形的尸體,被樞北軍在狂野中發現了。”

  “骨頭都快燒成灰了,可代表身份的玉牌還在,那一身衣裳首飾還在……”

  “樞北軍為您報的喪,最后整個漠北……都知道了。”

  “那不是我!”

  赫連太妃肺都快氣炸了。

  “那是蕭長卿小兒偽造的尸體!”

  蘭溪嘆了一聲,極有同感道:“可不是嘛。”

  “只是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漠北的那群人……可不知道啊……”

  赫連太妃哽住。

  渾身僵硬。

  剛才被她搖晃得叉叉作響的鎖鏈,也漸漸歸于平靜。

  信兒以為她死了。

  不會來救她了。

  那支撐著她的最后一點念想,終于破滅了。

  直到此刻,她才感覺到那死亡的陰云,籠罩在她的頭頂,將這本就暗無天日的囚籠,變得愈發陰暗無光。

  她聲音沙啞,帶著難言的絕望。

  斷斷續續,如泣如訴。

  “蘭太后……”

  “你可知道……”

  “想當年你還是個五歲稚童,來宮里參加宮宴,你貪吃我那桌子上的喜果,我……我憐憫你是個沒有母親的幼兒,不僅將那喜果送到你面前,我還抱過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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