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強心
“我叫姜恬，表字靜遠。”
“淡泊以明志，寧靜以致遠”
這是姜恬老爹掛在書房的一副字，也是他老爹的人生格言。
所以姜恬這時就來借用一下。
畢竟古人都有表字，他要是沒有，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我不是這里的人，我會的東西很多，以后會慢慢教給你們。好了，到你們了！”姜恬簡單做了下自我介紹，然后就讓他們分別介紹下自己。
這一群人生在戰亂年代，一直顛沛流離，在眾人面前做自我介紹還是他們從來沒有過的經歷，所以一下子都變得扭扭捏捏起來。
互相推讓了好一會兒，還是之前那個先和姜恬答話的人先站了出來。
“小人名叫馬二錘，薊州人，是個鐵匠。”簡單介紹完自己，就紅著臉急急忙忙的跑了下去。
有他帶頭，其他人也就放開了，嘻嘻哈哈的一個個開始介紹自己。
“小人名叫李大牛，薊州人，有把子力氣，打鐵砸石頭都行。”
“小人叫趙沖，常山人，木匠。”
……
等他們一個個介紹完了自己，氣氛已經不再是剛才的死氣沉沉，大家都有了些精氣神。
“你們當中，有沒有人識字？”姜恬問道。
他不清楚現在這個時代是個什么字體，他自己看到字也許能夠認得，但讓他寫，十有八九是寫不出來的。
所以只能找認字的教教他，也教教這群人，提高一下他們的素質。
“小人認得幾個字。”一個來自鄴城的叫陳大貴的木匠猶猶豫豫的舉起了手。
“好，以后你每天負責教大家識字，大家也都認真學，至少要學會寫自己的名字。”姜恬用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這些人聽了也都哄笑了起來。
姜恬趁熱打鐵，決定讓他們再進一步有些自我認識。
“下面我們分一下小組，除了我和陳大貴，剩下正好是二十五個人，你們自己選擇，五個人一組，分成五組，然后你們每個小組再選出一個人當組長。”
經過好一陣的選擇和組合，五個小組和組長都選了出來。
看著新組好的五個小組，姜恬對他們說道：“小組是你們自己選擇組成的，所以每個小組的成員要互相幫助，不要讓任何一個組員掉隊了。組長既然是大家選擇出來的領導，就要負起領導的責任，要照顧好自己的組員，權力和責任是共存的。”
對這一群人，姜恬心里知道在他們之前的人生當中，善惡是非已經早就模糊了。
如果是一群嬰兒，姜恬都覺得好教育一些，畢竟那都是一張張白紙。
而他眼前的這一群人看著老實，實際上卻都是人生觀價值觀扭曲了的人。
燕軍要把老百姓當成軍糧吃，他們這些被逼著干活的奴隸又會吃什么活下來？
所以要把他們的三觀帶回到正軌上，可得費一番力氣呢。
“我們要想在山里能夠生存下去，最基本的條件就是要有食物吃有水喝，而到了冬天還要想辦法不被凍死。”
說到這里，姜恬忽然想到，自己還不知道現在是幾月份呢，離入冬天寒還有多長的準備時間。
于是問道：“現在是幾月份了？”
那個陳大貴掰著手指頭數了數，回答道：“現在是大燕元璽三年的五月初。”
姜恬根本沒理他說的那個什么年號，反正他也沒聽說過，但五月初這個時間點很重要。
“五月初，那就是說離天氣轉冷還有最多五個月的時間，在這五個月的時間里面，我們要準備好充足的衣服和食物來度過冬天，當然還要有避寒的房屋和取暖的柴火。時間很緊張啊！”
那一群人看著姜恬自顧自的念叨著，仿佛這些將來的事情與他們無關似的。
他們更加感興趣的反而是身邊的野草當中有沒有味道好一些的野菜。
看著面前的這一群只顧滿足最低生活標準，活一天算一天的生物。
姜恬不住的在心里提醒自己要耐心，要給他們轉變的時間。
“你們說如果我們在山里打獵的時候遇到老虎，應該怎么辦？”
姜恬覺得應該讓這些麻木的人有些參與感，這樣才能一點點喚醒他們作為‘人’的意識。
原本都忙著找各種東西填肚子的人一下子都停止了動作，望著姜恬。
好一陣子之后不知道哪一個喊了一聲：“遇到老虎那就跑唄！”引起了所有人的一陣哄笑。
“跑！把跑得最慢的同伴留給老虎？”姜恬寒著臉，語氣冰冷的說道。
“老虎每天都要吃人，今天留一個給它，明天留一個給它，我們一共二十七個人，你們當中跑的最快的，也不過多活不到一個月的時間。與其忍饑挨餓多遭幾天罪，那還不如早一天喂了老虎！”
眾人聽姜恬語氣不善，再想想也的確是這么回事，原本亂哄哄的氣氛，一下子靜得出氣可聞。
“我們漢人，數量比胡人多幾十倍，可是現在卻被胡人當作牛馬一樣任意驅趕，當成豬狗一樣隨意屠殺。為什么？”姜恬凌厲的目光掃視了一遍沉默的眾人。
不待眾人回答，姜恬又自問自答道：“就是因為我們不團結，就是因為我們總以為把老虎喂飽了，他們就不會再傷人了！可是畜牲都是貪婪的，嘗到了甜頭，它們就會想要更多。”
姜恬語氣緩了一緩，“今天我們為什么能夠殺了追殺我們的燕兵？就是因為我們大家團結起來一起行動，人多力量大。即使我們的武器是石頭，可是一樣打敗了拿著刀槍的燕兵！”
眾人聽到這里，眼睛頓時都亮了起來，一個個目光炯炯的望向姜恬。
“倒不算無可救藥，但要想辦法保持！”姜恬看著眾人的反應，心里嘀咕著。
“所以如果我們在打獵時遇到老虎，第一時間不應該是撒腿就跑，而是招呼同伴聚到一起，想辦法殺掉老虎。它想吃我們，我們還想吃它呢！”眾人聽到這里，哄的一聲笑了起來。
“你們每個小組的組長，要清楚自己小組每個人的能力，要了解每個人的優點和缺點。這樣在打獵的時候才能更好的互相配合。”
姜恬伸出右手，手掌朝向大家。“手指有長有短，有大有小，但是攥成拳頭，打人才最疼！”說到這里，姜恬的右拳向空中揮了揮。
見眾人都有了精氣神，姜恬大聲喊道：“出發！”
（五）教化
“老天讓我穿越到這里，給了我這么差的起步條件，總不會是為了讓我一來就死的！”
姜恬心里滿懷感慨的念叨這句話的時候，正站在一處山頂望著遠處山腳下的一條河。
那條河的河床很寬，但現在的水流卻只有河中心十幾米的那么點。
三年大旱，終究是對所有事物都產生了影響。
太陽已經偏西，此時下山再到河邊，少說也要半個時辰。
再回到山里，天就黑了。
如果今晚在河邊留宿，在無遮無擋的河床上，離得老遠就能看得清清楚楚，要是有追兵，那就是個全軍覆沒的結局。
看著眼望河水拼命咽著唾沫的眾人，姜恬嗓子干啞的說道：“你們記住，眼前滿是誘惑的時候，就是你身處險境的時候。誘惑越大，危險也就越大！”
見眾人看著他的目光中滿是不理解，他進一步解釋道：“旱了這么多年，這條河差不多是這一帶僅有的水源了，我們能看到，別人又怎么會看不到。即使不是燕軍，這條河也一定有別人來飲水，是敵是友我們尚不清楚，以我們現在的情況，如果打起來，我們基本上只有輸的結果。”
“但是”，水源就在眼前，怎么有不去喝水就走的道理，姜恬不過是讓他們不要大意罷了。
“我們走了這么久，饑渴難耐，怎么也要喝些水補充體力。你們聽我安排！”
姜恬把人分成三批，一批體力最好的，先撒開了偵察有沒有埋伏，一批體力中等的站在高處放哨。
一切無事之后，讓已經瀕臨力竭的最后一批人先去河邊喝水，然后依次輪換，保證所有人都在安全的情況下喝足了水。
喝水的時候，姜恬看到水里有魚，但在深水處，不容易捉到。
他帶著幾個人沿著河岸走了很長一段路程，看到有其他動物前來飲水的痕跡。心里笑道：“晚飯看來有著落了。”
帶著大家重新回到山里，藏身在一個背風的山坳當中，姜恬向大家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天黑之后去河邊埋伏前來飲水的動物。
做陷阱，沒有工具，倉促之間根本無法完成。
再說河邊那么空曠的河床，沒有樹木借力，所謂陷阱也只剩挖坑這一種選擇，完全不現實。
所以剩下的就只有硬干這唯一的選擇了。
目前所有的武器是兩支長槍，三把鋼刀加上一副弓箭，再有就是一路上削的木頭槍。
互相比試之后，姜恬讓射箭最好的和投槍最好的人和他去打獵。
其他人按照之前的小組為單位去周邊找干柴。
分派完任務，在高處留了兩個人放哨，除了晚上要和姜恬去打獵的人原地休息，其他人都出發去找干柴了。
對他們所有人，姜恬都不厭其煩的一再告誡要注意安全，時刻警惕自身的安全和周邊有沒有可能會對他們造成傷害的動物和敵人。
姜恬不想有任何一點的非戰斗減員。
運氣果然很好，按照河邊足跡的指引，當晚的埋伏讓姜恬他們獵到了一只成年的大狍子。
估計如果不是傻狍子，換作其他的動物，還真不一定能夠成功。
只有好奇心極重的傻狍子才會毫無警惕性的看著陌生人摸到眼前還不跑。
捕獵成功。第一時間，姜恬讓幾位同來的獵手趁熱把狍子的血喝了，一是快速補充體力，二是這是目前為止處理鮮血最好的方式。
如果不把血喝了，這一路滴落，不僅會曝露他們的位置，還會招來意想不到的各種肉食動物。
但姜恬本人是無論如何都下不去口的。
他的人生經歷和這些人的人生經歷不可同日而語。
整只大狍子的燒烤，姜恬兩世為人也是第一次見，之前見過最大的也不過就是烤全羊。
因陋就簡，在姜恬鉆木取火成功之后，所有人都是一聲輕呼。
姜恬心里覺得即使沒有火，其他人也能把這只傻狍子消滅掉，但姜恬可是下不了口，茹毛飲血，他實在接受不來。
那些燕兵身上竟然沒有取火工具，可見他們平時也不一定是吃熟食。
天黑前的一番準備，讓這次取火并不困難。
新生的枝條彎成弓背，破布搓成細繩。
以及用鋼刀削成的木屑、木片、木條，反復拉弓背就能在很短時間內完成鉆木取火。
收拾狍子不勞姜恬費力，架上燒烤架之后他卻非要親自動手。
“我們漢人常說胡人茹毛飲血，行若禽獸，其實胡人一開始也不想那樣，但受生存條件所限，不得不如此。”
姜恬手上忙活著，嘴也不閑著，“就像我們現在一樣。沒有鼎、沒有鍋、也沒有碗，有時候連火和刀也沒有，不像禽獸一樣吃生肉喝鮮血，難道活活餓死？”
姜恬一邊把一片片烤好的肉割下來分給眾人，一邊給他們講著古。
“‘食色，性也’，意思是說，生存和繁衍是所有生物的本能。滿足了吃喝這個最低的生存標準之后，繁衍種群就是所有生物的第二個任務。”
“胡人有父死子繼和兄終弟及的傳統，這里面不僅包括繼承財產，還包括繼承女人。因此我們漢人說胡人父子聚麀，不顧倫常、不知廉恥，其實這也是環境所致，實屬無奈之舉。胡人最早以游獵為生，逐水草而居，能見到的人就那么幾個，根本沒有選擇的權力。”
見所有人都分到了肉，姜恬才自己割了一塊塞進嘴里，一邊咀嚼著一邊又接著說道。
“‘倉廩實而知禮儀’，在滿足了食色這兩種最基本的生物需求之后，如果還是不知滿足的濫殺無辜、淫人妻女，那就是真正的不知禮義廉恥、貪得無厭。”
說到這里，姜恬鼻息重重的哼了一聲。
“胡人占我疆土。如果習王化、知禮儀，使治下百姓安居樂業，那也沒什么。但是他們不事生產、只知燒殺搶掠，更把我們漢家兒女當作兩腳羊以充軍糧，此事絕不能忍！”
姜恬停下了割肉的動作，看著眼前的眾人，認真的說道：“現在你們可能還理解不了，但只要你們按照我說的做，將來你們都會是名留青史的大人物，是恢復我漢家天下的重要人物。”
（六）煤鐵
姜恬說的話他們聽懂了多少姜恬不確定。
但他們把姜恬當作天神下凡，把拯救他們，拯救天下蒼生作為己任這一點，他們是確信無疑的。
所以對姜恬的命令他們絕對服從。
一整只大狍子被二十七個餓鬼消滅的干干凈凈。
一開始姜恬也擔心他們餓得太久了，這么吃會撐死。
但一片片烤好的肉被大家送進嘴里，進而吞進肚中。
直到分食干凈了，姜恬也才感覺沒到七分飽，所以想來其他人應該也不會撐著。
分配好輪班值夜人員之后，吃飽了的眾人美美的睡了一覺。
雖然姜恬心中很是著急，但面對眼前這個一窮二白的局面，他也只有在心中一再的重復提醒自己“不要急，不要急！”
第二天，以這個山坳為中心，姜恬讓所有人按照小組行動，每個小組選擇一個方向。
盡快把他們選擇的那個方向上的情況摸清楚，內容包括這一區域是樹多還是草多，山多還是坑多，野菜、果樹、大小野生動物種群，以及有沒有其他人在此生活，最近的村落有多遠種種情況，越詳細越好。
而姜恬則帶著認字的陳大貴，去完成另一項更艱巨的任務。
前燕的第一個都城龍城，就是現在的遼寧省朝陽市。
雖然姜恬有幾個遼寧省的朋友，其中也有朝陽市的，但姜恬本人卻沒有到過這個城市。
平時閑聊的時候，聽他們說過朝陽市有煤礦也有鐵礦。
他這次帶著陳大貴就是去找煤礦和鐵礦的。
有了煤礦，不說將來煉鐵時大有用處，就是即將到來的第一個冬天他們也有了御寒的底氣。
但是煤礦和鐵礦在哪里，能不能露天開采，儲量多少，這些姜恬全都一無所知。
昨晚睡前姜恬在心中盤算了一下自己手頭的可用資源。
除了算他自己在內的二十七張需要填滿的嘴，一無所有。
而所需要的衣食住行等各方面的資源材料，也幾乎是一無所有。
他這趟穿越之旅真可謂是地獄級的開端。
認輸嗎？
不！
要說姜恬是漫無目的的去找煤礦和鐵礦，也不完全對。
昨天登高的時候，他看到不遠處的一處山麓樹木植被稀少，裸露的巖土顏色發紅，所以今天他就是直接奔著那個方向去的。
“望山跑死馬”，明明是昨天登高時看著很近的地方。早上出發的，現在已經是日近中天，竟然還是沒有走到。
姜恬爬過的山不多，而且他所謂的爬山大多數是走的人工臺階。
真正的野山他才不會去，只有小時候跟著爺爺去村頭的土山里掏過鳥窩。
一路上他和陳大貴都留了記號，以防在這深山老林當中迷了路。但記號都不是很明顯，只有走近了才能看清楚。
雖然他有一把鋼刀，但在樹上砍下一塊人為路標的行為他還是沒有做，因為他能沿著路標回到“家里”，別人也能。
沒人能保證附近就只有他們這一伙人，而他們的戰斗力，并不強。時刻保持警惕性，是生存下去的基本條件。
其實昨天觀察到的山也不一定是距離很遠，他和陳大貴并沒有為了追求速度一味的趕路。
一路上有沒有野果樹，地上有沒有成片的野菜，他們都在留意。
那些都是他們的盤中餐、腹中食，當然是越多越好。有個別已經成熟的，他們也不介意先填進自己的肚子。
因為看到幾只兔子從面前跑過，他和陳大貴還用臨時編的草繩和小樹設了七八處套索陷阱，如果運氣好的話，晚上就能有加餐。
剛剛經過的一棵槐樹，上面耀眼的一串串白花很是讓兩個人飽嘗了一番口腹之欲。餓得要命的時候，一切食物都是美味。
雙眼四處尋找可以食用的植物，又用棍子撥打著即將走過的濃密草叢，以防竄出一條可能要了自己性命的毒蛇。
雖然這時候的蛇可能是送上門的美食，但天生的恐懼還是戰勝了腹中的饑餓。小心謹慎永遠不是錯！
鉆過一片茂密的松林，眼睛被突然射來的陽光刺的發暈發痛，到了！
從密林中一下子來到這一片光禿禿的地域，沒想到最先不適應的竟然是眼睛。
赭紅色的巖石上，零星的幾抹綠色，證明了野草的頑強，也證明了這片土地的與眾不同。
這片區域著實不小。姜恬對真實的鐵礦一點也不了解，畢竟他讀書的時候老師不會著重講這些，地理課也最多就是說某某地區有鐵礦，需要背下來要考。
為了不白跑這一趟，姜恬帶著陳大貴繞著這一片區域，以肉眼可以分辨的方式，分不同位置，不同樣式，帶了大大小小幾十塊他認為是的鐵礦石樣本。
兩個人脫了上衣當包袱，每人背了一大包往回走。
看來今天真的是幸運日，來時設下的套索陷阱套住了兩只肥兔子，晚上多了些填肚子的東西。
經過幾個鐵匠的辨認，姜恬和陳大貴帶回來的的確是鐵礦石，而且含鐵量都比較高。
這是一個好消息，下一步就是找到煤礦了，有了煤就能夠煉鐵煉鋼了。
姜恬和所有人說了這個情況。明確告訴大家有了煤礦，冬天的取暖就不是問題。
而煉鋼煉鐵就能快速的自己造工具，而有了趁手的工具，就能更好的改善自己的生活狀況。
這一點是大家最希望的。所以當天晚飯時間，姜恬講的內容就是未來發展計劃邁出的第一步。
為了安全度過幾個月之后，在山里的第一個冬天。他們要做的準備除了足夠的食物儲備，還有御寒的衣物，最重要的是要有一間能夠遮風擋寒的屋子。
現在沒有著手搭建房屋，一是天氣暖和，不太著急用。而且工具不足，搭建房屋浪費時間，影響大家找食物。
最重要的是，還沒有找到一個合適的落腳點，即使費力搭建了，最后也要放棄。
所以下一步的重點除了食物，就是找到煤礦，現在的通俗稱呼是石炭。
老天果然還是很照顧自強不息的人。第二天李大牛就帶回了一塊石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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