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九）離間計
聞聽此言，慕容垂不禁皺起了眉頭。
“何意？”心中所想并沒有反映在他的臉上。
慕容垂依舊語氣倨傲的問道。
“久聞慕容霸少年英武，至今未嘗一敗。不知為何乃兄已獲封太原王，而您至今仍不過是個撫軍將軍？”年青人劍眉一揚，仰著頭，目光直直的盯著慕容垂。
這句話，正刺中了慕容垂的心病。
他十三歲跟隨父親慕容皝打天下，立功無數。但正因為他的出類拔萃，引起了世子慕容儁，也就是現在的燕國皇帝的嫉恨。
他本來名字叫慕容霸，因為一次從馬上跌落摔斷了牙齒，所以被慕容儁強行改名叫慕容缺，以示譏諷。后來又因為要避諱，所以又改名叫慕容垂。
他對燕國的功勞，不在太原王慕容恪之下。
但就因為慕容儁對他的故意打壓，現在他已經過了而立之年，卻仍然只是個撫軍將軍。
對此他也是心有不平，但為了燕國的大局著想，一直沒有發作。
可那個年青人似乎是意猶未盡，又接著說道：“皇后待將軍夫人如何？”
這又是慕容垂的一個心病。
他的夫人段氏，長得漂亮又有才華。但就因為這個，被皇后嫉妒，妯娌關系非常差。
他本人讓皇帝嫉恨，他的夫人讓皇后嫉妒，可見他慕容垂實際的處境有多糟。
“將軍此行若敗，有損將軍一世英名；可將軍若勝，則必有殺身之禍！”
那個年青人卻沒理睬慕容垂此時已經擰成了疙瘩的兩道眉毛，仍舊自顧自的說道。
慕容垂此時已經沒有了剛才倨傲的氣勢，騎在馬上，低頭沉思著面前這個年青人的話。
可這個年青人接下來的話，卻更是讓他心頭大驚。
“我夜觀天象，帝星暗弱，不出三年，必將隕落。將軍若想成就大事，則必要想方設法熬過這段時間！”
慕容垂猛的抬起頭，兩只眼睛惡狠狠的盯著這個年青人！
“此莫非是離間計？”他暗自想道。
“將軍如若不信，大可以拭目以待！”年青人面對他那擇人而噬的目光，依舊從容不迫的說道。
“你可愿隨我回京？”慕容垂說道。
這種毛遂自薦的人，所圖無非就是高官厚祿。
自己把他帶回京城，如果他說的對，自己就想辦法熬過這三年，如果他說的不對，到時候就殺了他泄憤。
“我若隨將軍回京，又能有何施為？不過是多了一個陪葬而已。可我若是留在此處，則可以和將軍內外呼應！”
這個青年人并沒有被慕容垂所給的眼前利益所打動。但他的話卻對慕容垂有很大的觸動。
“你居住在何處，我在龍城給你安排一個官職如何？”慕容垂現在已經知道了眼前的這個年青人不是一般人，所以想要收為己用。
“將軍若想尋我，在龍城東南立一高柱，上面掛一盞紅燈，我自然會去與將軍相見。官職就不必了！”
對慕容垂的招攬，年青人再一次拒絕。
慕容垂此時已經知道，自己現在能給的東西人家看不上，想要招攬人家，自己的位置就得往上升一升，但是現在自己還不行。
“你想要什么？”慕容垂問道。何必猜來猜去，直接問不就行了。
“想來將軍必有脫身之法！但將軍回去之后，我若想與將軍內外呼應，中間卻沒有可溝通之人。”
年青人沒有為自己討要賞賜，卻為慕容垂的未來著想起來。
慕容垂見他有了投靠之意，心中不由大喜。
“龍城守將段勤乃我之內弟，我留手書和信物給你。如果有事，找他傳信給我。另外，遼東刺史慕容麟是我長子，憑我手書和信物，他定有求必應！”慕容垂此時對面前這個年青人溫聲說道。
“姜才姜致遠非有大事，絕不會叨擾兩位大人！”姜恬報了和自己年紀外形都差不多的姜才的名字。
他姜恬可不能做別人的下屬。
慕容垂讓他隨軍前行，在中午扎營休息的時候，慕容垂在自己的營帳里給了姜恬他的手書和信物。
又介紹了段勤和慕容麟的長相，約好了接頭時的暗號口令，這才讓姜恬帶著手書和信物離去。
此時，草原上的十四家部落族長憂心忡忡的等待著燕國撫軍將軍慕容垂的到來。
雖然馬闕回來傳話說他們當家的會阻止慕容垂的到來，但這些個族長并不放心。
慕容垂率領的大軍并沒有到來。傳來的卻是慕容垂因為戰馬受驚，從馬上跌落，受傷嚴重，全軍已經跟隨他回了龍城的消息。
這一下，十四部落族長個個喜笑顏開。懸在頭上的那把刀，終于被拿開了。
慕容垂回到龍城暫且不表。姜恬拿著慕容垂的手書和信物可是有大用處的。
他以出大汗昆吾為主將主管行軍打仗，陳良陳小壯為副將主管戰士們的思想政治教育，張滔張大河為副將主管后勤糧草。
三人帶領十四部落聯盟挑選出來的三千人馬，經過代國去攻打高車人。
陳良和張滔自己培養出來的十名低下層出身的手下當然也一同前往。
仗著燕國撫軍將軍慕容垂給他的便宜從事的手書和信物。姜恬強行要求獨孤劉繼祖為這三千人馬提供糧草。
獨孤劉繼祖經過了上次十四部落聯盟強行換糧草的事情之后，也學聰明了，凡事先向高涼王拓跋孤請示。
高涼王拓跋孤早就知道了慕容垂這次領軍前來的主要目的。以為出大汗昆吾他們是慕容垂打前站的先頭部隊。
他都做好了為幾萬人馬提供糧草的打算，區區三千人馬又算得了什么。讓獨孤劉繼祖全力支持出大汗昆吾他們的這支隊伍。
姜恬安排好了獨孤劉繼祖給出大汗昆吾他們保證后勤的事，就回了山里。
走之前和三個領軍將領開了個小會議。要求他們以后的軍事行動必須三個人商討之后才可以行動。不允許某個人一意孤行。
出大汗昆吾沒見過姜恬。但經過介紹，又見陳良和張滔對他畢恭畢敬的。
知道了姜恬就是馬闕口中的當家的。自然也不敢對姜恬的話有什么異議。
（五十）擴大勢力
姜恬又要求他們，讓自己的那些手下每次行動前，一起為下一步的行動出謀劃策，成立行軍參謀部。
這樣集思廣益，大家就會對下一步的行動心知肚明，不會造成錯漏。
姜恬是計劃把對高車人的征討當成一次對自己這支隊伍的檢驗。到底能不能打，總要打過才知道。
高車人所居住的那一片地域太廣闊了，而且還連接著另一片大陸。
為了不讓技術過早的擴散出去。姜恬并沒有給這支遠征隊伍配備金屬雙馬鐙和馬蹄鐵。
他們的武器也是部落中常規使用的那些。只有幾個領軍將領姜恬給他們帶上了盔甲和折花鋼刀、鋼臂弓。諸葛連弩都沒有配備。
他還是不想讓這些只有他掌握的秘密武器過早的被外人知道。
所以都沒有讓他們穿在身上，經過代國，進入高車人的草原他們才可以穿上。
能否用現有的武器打敗高車人，就看他們的戰術水平的平時訓練的成果了。
練兵是主要目的，但打仗造成的傷亡也不可避免。如果他們連這一關都過不了，又怎么有資格逐鹿中原？
姜恬雖然不是很放心，但有些事總是要放手。他不可能所有事都親力親為。
而且他在聽取三位領軍主將對這次行動的計劃的時候，也說明了。
如果他們三個覺得可以的話，可以在那片土地上，開辟一塊像十四部落聯盟那樣的根據地。
兵員糧草都不需要他們操心，他們只需要考慮怎么安定那塊土地上的人就行了。
慕容垂回到龍城之后就上書奏報給燕國皇帝慕容儁，說自己墮馬受傷，請皇帝另選賢能之人來代替他的領軍主將之職。
可是想要找到如他慕容垂這樣的領軍將軍談何容易。如果是庸碌之輩，打輸了這次的示威之戰，反倒讓草原諸部和代國小瞧了。
他慕容垂要不是被皇帝慕容儁故意打壓，此刻也應該是在和晉室作戰的最前沿呢。又怎么會讓他來清理后方。
于是皇帝慕容儁下旨對他進行了一番嚴厲的斥責之后，就讓他領軍回朝，這次的征討之行暫告一段落。
慕容垂撤軍的消息很快傳到了草原之上。十四家部落族長心里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經由此事，他們對馬闕背后的姜恬不說是敬若天人也差不多。
起碼目前為止，所有的問題到了他這里都得到了順利的解決。而且在他的帶領下，部族的生活水平肉眼可見的在提高。
慕容垂撤軍回朝了，但慕容垂這條線姜恬可是準備大力開發的。
他讓馬闕陳泰在所有的部族戰士當中，挑選機靈精明的。
讓他們跟隨趙沖和劉誠，在他們劉家的商隊里做事，或者是在他們劉家的幫助下自己經商做生意。
他的要求是借助劉家的關系和勢力，務必盡快的在燕國境內所有的地方，扎下跟腳。
想要有進一步的發展，就必須要消息靈通。所以信息情報網絡的建立，這個時候也就要提上日程了。
不需要太高級的培訓，只要他們安心的做生意。先做好本職工作，情報工作只是順手而為之。
因為情報工作其實是需要天份的，某人的一句看似漫不經心的話，是不是有用，就看情報人員自己的分析能力了。
前期對這些人的要求不能太高了，那樣會揠苗助長，適得其反。
要不是姜恬可用之人實在是太少了，他是想讓自己人去做這項工作的。
但他們這些人都是由中原遷到龍城，又逃出來的。萬一事有湊巧，被哪個曾經的熟人認了出來，那時候的損失可就太大了。
按照正常的發展規劃，姜恬是準備把這些挑選出來的部族戰士真正培養成了親信再放出去。
但慕容垂的這次行動讓他不得不把計劃提前。
他對趙沖劉誠的安排都是他們兩個同時在的情況下。
這樣在他們倆看來，是防止他們倆回去傳話給劉詳時人為的造成錯漏，起著互相監督的作用。
其實這是姜恬對趙沖的一種保護，他越是故意做出防備趙沖的樣子，趙沖在劉詳那里就越被信任。
而他除了讓趙沖劉誠把草原部族的戰士安插到燕國各處，還讓他們倆給劉詳帶去了一條重要指令。
“支持慕容垂，挑起慕容垂和慕容恪之爭！”
劉詳作為遼東郡的土皇帝，曾經的一方諸侯。他投靠燕國之后，燕國皇帝慕容儁不可能不對他有所提防。
慕容恪作為燕國皇帝最忠誠的臣子和弟弟，以他的才能和心胸，他也絕對會把燕國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所以劉詳不管怎么想方設法變著花樣的和燕國貴族高層將領大臣拉關系，他也絕對不會去想著招惹慕容恪的。
劉詳和他的關系戶們只要不是慕容恪那一頭的，那么通過他們抬起慕容垂和慕容恪打擂臺就很名正言順了。
兩虎相爭，大家都有好處，如果慕容儁在慕容恪的幫助下一家獨大，那對所有的其他勢力都是一種威脅。
大家有共同的利益，很多事情也就一拍即合，不需要多言就都能意會。
這天從龍城那邊傳來消息，龍城東南掛起了紅燈？
“看來是慕容垂的小舅子段勤想見見自己。”姜恬心里揣度？
姜恬帶好了慕容垂的信物和手書，換成了普通人的裝扮，去龍城見段勤。
原本以為是普通的互相認識一下，方便以后聯系，卻沒想到段勤告訴了他一個令他震驚的消息。
慕容垂回去之后，慕容儁本來想借此機會治他的罪，但不知道慕容垂是真的傷了，還是收買了慕容儁派去的太醫。
那些太醫都說慕容垂傷勢太重，根本不可能再騎馬領兵。
這樣一來，慕容垂讓皇帝慕容儁另選賢能領軍就不是借故推辭，而是為國著想。
以這個理由治他的罪，不僅他本人不會服氣，其他的領軍將領們也會忿忿不平。
見此情景，慕容儁也實在不好意思再對慕容垂下狠手，那樣會讓其他將領寒心。
但是慕容儁的可足渾皇后是個賢內助，她知道了皇帝的心意之后，立刻給慕容儁出了個好主意。
（五十一）巫蠱之事
于是幾天之后慕容儁就接到皇宮內侍的舉報。
說慕容垂的夫人段氏，因對皇帝慕容儁心有怨恨，遣人秘密行巫蠱之術詛咒皇帝。
慕容儁大怒，立刻派兵去撫軍將軍府，當著慕容垂的面，抓了慕容垂的夫人段氏。
段氏被押進皇室大牢，嚴刑拷問是何人指使她行此巫蠱之事，不招出同黨，休想走出大牢。
其意不言自明，就是讓她拖慕容垂下水，好把慕容垂全家一網打盡。
只要段氏在嚴刑拷打之下有只言片語的流露，那慕容垂全家老小就不會有一個活口。
段勤收到這個消息，頓時就慌了。
他親姐姐被抓入大牢受刑，他姐夫全家閉門待死。真要是坐實了罪名，他一家老小也跑不了。
這個時候，燕國的所有人他都不敢相信。
樹倒猢猻散，他自己身邊的人也紛紛動起了小心思。
忽然他想起了慕容垂和他說過的那個人。于是他就掛起了紅燈，等姜恬來討個主意。
姜恬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個樣子。
所謂“巫蠱之事”是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是誣陷他人最簡單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而慕容垂全家的最終結局。也完全看慕容儁的心情。
他沉默了良久，直到段勤有些不耐煩了，他才和段勤說出了自己的對策。
他的深淺，段勤肯定不清楚，甚至慕容垂也不十分清楚。所以他就有了可操作的空間。
“我夜觀天象所得，帝星的時間已不足三年？只要大將軍熬過這段時間，則大事可成！卻沒想到會有這么大的劫難在等著大將軍！”姜恬信口胡謅著。
段勤這時已經亂了方寸，他和姜恬在家里的密室相見，現場沒有第三者在場，姜恬的所有話又都是引著他的心思。
所以他也分不清姜恬說的到底是真是假。
“不過不要緊，天將降大任于大將軍，有些磨難考驗也是正常。大將軍經受的磨難越大，帝星隕落的時間也就越快。”姜恬故作高深的說道。
“大將軍不會有性命之憂，耐心等待結果就好。千萬不要有任何不應該有的舉動。”姜恬盯著焦躁不安的段勤說道。
“既然慕容儁敢對大將軍出手，那么像你這樣的大將軍親信，肯定都在他的監視之下。如果你們有所異動，那就更加坐實了大將軍的罪名。所以你們要一切如常，千萬不要輕舉妄動！”
姜恬的話讓段勤的心神稍微穩了下來。
他的確想先發制人，但無奈實力太弱，所以才一直猶豫不決。
現在姜恬既然說慕容垂最終不會有事。又說他的一舉一動肯定在慕容儁的監視之下。那他就一點造反的心思都沒有了。
安撫了段勤，又和他說了以后有事仍然以高柱紅燈為號，姜恬就離開了段勤的府邸，出了龍城。
真實歷史上的段勤和慕容垂的夫人結局如何，姜恬根本不清楚。
但慕容垂肯定不會這么短命，所以姜恬才會堅定的說慕容垂不會有事。
雖然由于姜恬的穿越，歷史已經有了不同。但這個時候慕容垂的結局只能由慕容儁一個人來決定。
替慕容垂說情的人越多，可能慕容垂死的就越快。
所以姜恬也就完全的不加干預，坐等結果就好了，他連劉詳都沒有通知，想來劉詳應該也有自己的途徑獲得消息，不用他特意去說。
慕容垂的生死姜恬控制不了。出大汗昆吾和陳良張滔他們那邊卻傳來了好消息。
出大汗昆吾帶領一千人突襲了高車人的幾個部落，把部落的首領和高層盡數殺死。其余精壯趕走了事。
俘獲的老人女人和孩子以及大量的牛羊馬匹都向代國邊境遷移。
那些逃跑的各部落精壯，向各個高車人部落搬來了救兵，尾隨而至，想要搶回自己的族人和牲畜。
卻不想正中了陳良和張滔的埋伏，主力盡喪。
留下一部分士兵看守俘虜。他們三個領兵又追著逃跑的高車人，大破高車諸部。
從此之后，北海以南再無大的部落。這一戰，俘虜數萬，牲畜數十萬計。
而他們只陣亡十幾人，傷不到一百。
這樣的戰績，并不能證明昆吾他們這支隊伍有多強。
因為高車人居住的那片區域雖然大，但過于苦寒，部落比較散，人員不夠集中，這就給了昆吾個個擊破的機會。
另外高車人工匠水平落后，鐵器自己生產難度大，代國又對他們進行武器和盔甲上的封鎖。
所以打贏他們，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戰績。
但姜恬聽到這個消息，還是又喜又憂。
喜的是收獲頗豐，無論人口還是資源。憂的是，他如果借助這些高鼻白膚的人入主中原，他自己心里那一關就過不去。
于是他讓昆吾陳良和張滔，把這群人駐扎在代國北面，好好教育改造他們。但沒有自己的命令不準南下。
那三人于是按照十四部落聯盟的情況，大肆提拔低下層奴隸，用他們管理其他人。
他們一直沒有對那些俘虜隨意侮辱打殺，消滅的只是以前壓迫他們的首領和奴隸主。
那些人在誰的領導下都是生活，現在如果比以前生活的更好，自然也就沒有了反抗。
當然，如果有人有二心，他們也絕對不會手軟。
此戰中受傷的士兵，送回十四聯盟養傷。
陣亡的士兵由十四部落聯盟頒發，帶有十四個族長印跡的牛皮證書。
陣亡士兵的家屬如果在生活上有困難，憑借此證書，可以向部落提出幫助的要求，部落必須給予幫助，不得推脫。
這一點是姜恬讓馬闕轉述時重點提出的要求，目的是讓出征的士兵沒有后顧之憂。
所有部落的族長當然明白這個證書代表的內容和背后的意義。
只有死后家人生活有依靠，戰士們才會不怕受傷和戰死。要不然，人人惜命，那將很難打勝仗。
道理很簡單，之前卻沒有人帶頭做到，究其原因，就是私心大過了公心。
而現在有了馬闕和他背后的姜恬的指點，所有人都認可了這個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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