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二十四）長安震驚
苻堅的母親茍太后，當初因為苻堅的異母兄長苻法深得人望，文武百官當中掌握實權的都與他交好。她擔心苻法會對剛剛坐上大秦皇位的苻堅構成威脅，于是派護軍將軍李威，在不知不覺間把苻法的得力手下一一剪除，最后把苻法下獄誅殺。
雖然在苻法被殺當天才得知消息的苻堅趕到法場，痛哭至口吐鮮血，但聰明人都清楚，如果沒有苻堅的默許，這一切不可能進行的這樣順利。
但從側面也能夠表明，茍太后是個聰明的女人。而且護軍將軍李威，容貌甚偉，與寡居的茍太后有私情。這在氐族當中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苻堅不可能不知道，但還是十分倚重李威，可見李威深得苻堅的信任。
剛才鄧羌話語當中只提到太后和尚書左仆射王猛，就已經很清楚的表明了態度。他說的這兩個人能夠很冷靜的處理這種情況。太子苻宏尚且年幼，能夠掌控朝堂的就是有護軍將軍李威幫助的茍太后。
有茍太后的大力支持，苻堅和王猛定下的治國方略不會有大的改動。只要王猛能夠把國家穩定住，他苻堅在不在都不重要。
突然從密林里沖出來的幾名秦國士兵以出林猛虎之勢，一下子就把正在分散搜索的匈奴戰士沖了個七零八落。
但很快，人數占絕對優勢的匈奴戰士就把這十幾名秦國士兵重重包圍了起來。
可是這十幾名秦國士兵的戰斗力實在太強，一手持長槍一手持鋼刀，讓包圍他們的匈奴戰士只要近身就非死即傷。一時之間匈奴戰士只敢把他們團團圍住，包圍圈卻是隨著圈中心的秦國士兵不斷向北移動而移動。
正在雙方僵持之時，從密林當中又沖出幾名秦國士兵，但跟著他們同時沖出來的還有十幾匹戰馬，這個突發情況，一下子就把只是步兵對峙的包圍圈內外雙方的僵持局面給打破了。
為了躲避戰馬的踩踏，匈奴戰士只能給戰馬讓開道路。讓這幾名秦國士兵帶著十幾匹戰馬，輕而易舉的就沖進了包圍圈。包圍圈中的秦國士兵紛紛上了戰馬，這下子更是如虎添翼。眼看著就要突破包圍圈，揚長而去。
正在這時，遠遠在包圍圈外面趕過來觀戰的姜才姜致遠突然大喝一聲音：“放箭！”
因為之前匈奴左賢王獨孤劉衛辰下過嚴令，不許放箭，所以剛才包圍十幾名秦國士兵的匈奴戰士只是手持刀槍，并沒有人把已經背到背后的弓箭拿在手中。
而聽到姜才姜致遠這突然發出的命令，匈奴戰士們有反應快的，已經把弓箭從背后摘了下來，拿到了手中。之所以還沒有張弓射箭，是在等待姜才姜致遠身邊的左賢王獨孤劉衛辰下命令。
姜才姜致遠說的話不能做數，充其量只能是提醒。如果他們聽了姜才的話射箭傷了秦國士兵，事后獨孤劉衛辰以不從號令的事由砍他們的腦袋，他們是沒有辦法拉姜才出來頂罪的。
但匈奴左賢王獨孤劉衛辰卻并沒有緊跟著姜才的大喝發出射箭的命令。
秦國士兵可不知道匈奴左賢王獨孤劉衛辰曾經下過不許向他們射箭的命令。當他們突然聽到姜才喊出的“放箭”兩個字，苻堅和鄧羌的親兵們下意識的紛紛挺身擋在了二人的面前，唯恐自己的主人被暗箭所傷。
苻堅和鄧羌就這樣很明顯的被保護圈給擋在了中間。
匈奴左賢王獨孤劉衛辰一見此情景，心中大喜。不用說，這兩個被保護的人當中，必然有一個是大秦皇帝苻堅，只是不清楚另外一個重要人物是誰。
之前姜才姜致遠說等到時候他自然會讓獨孤劉衛辰認出哪個是苻堅而不是普通的秦國士兵，獨孤劉衛辰心中還不太相信姜才能有這種本事，現在看來，姜才又一次刷新了他的認知。
“把他們從馬上拉下來！”姜才姜致遠再一次大喝。
這一次不再需要獨孤劉衛辰確認，幾件外袍從四面八方的包圍圈扔向了被包圍在中間的二十幾騎秦國士兵。
這些被特意張開了的外袍，有的準確的套在了戰馬的頭上，蒙住了戰馬的眼睛。有的向著騎在戰馬上的騎手頭上套去。
被蒙住頭的戰馬一下子就站在那里不動了，動物的本能就是在失去視覺的時候不再亂動，以免給自己造成傷害。而騎在馬上的騎手們也用手中的刀槍挑開這礙事的外袍。
就在他們分神的空檔，有些勇敢的匈奴戰士飛身撲上去，把他們從馬上拉拽到了地上。
秦國士兵想要上去營救，卻被其他的匈奴戰士攔住了。一時間地上馬上打作了一團。鄧羌擔心拖得時間長了，匈奴人會不斷的向這邊增援而來，到時候他們的處境就會更加糟糕。
情急之下，他用手中的長槍槍尾向自己的坐騎屁股上狠狠一戳。他的戰馬被這一下刺激的不顧眼前匈奴士兵的刀槍，猛得向前一躍，直接跳進了包圍住他們的匈奴戰士當中。
鄧羌借機揮舞起手中刀槍，殺出了一條血路。苻堅等人緊緊跟隨在他的身后，一路向北面沖殺了出去。
“追，別讓他們跑了！”獨孤劉衛辰終于發出了命令，帶領著所有的部下，向著苻堅鄧羌逃跑的方向追了下去。
等到所有人都跑的不見了蹤影，剛才被匈奴戰士從馬上拉下來扭打中同歸于盡的秦國士兵的尸體卻有兩具從地上翻身坐了起來。
他們每人從地上抓起一件剛才蒙住馬頭的外袍，跑進了密林當中。不一會，幾匹快馬，從密林當中跑了出來，一直向著南方，頭也不回的奔馳而去。
“兩萬大軍全軍覆沒，苻堅鄧羌生死不明！”當王猛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頓時覺得眼前一黑，胸口發甜，腦袋里一下子鑼鼓齊鳴，震得他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怎么辦？怎么辦？”
（一百二十五）王猛
看著跪在眼前的護軍將軍李威和尚書左仆射王猛。大秦國的皇太后心中泛起一陣凄慘悲苦之情。身為皇帝的兒子苻堅如今生死不明，而作為皇太子的孫子苻宏現在才僅僅五歲。雖然身居高位，但現在她的心里空落落的。
眼前的兩個人，一個是她的老相好，一個是幫助他的兒子強大秦國的肱骨之臣。她現在能夠倚仗的，也只有眼前的這兩個人了。其他的文武百官，勛貴大臣，兄弟子侄……不是能力不足，就是不值得信任。
“如今情勢，應該怎么辦？”茍太后雖然心中凄苦，但說話的語氣卻依然平和。大事發生之時，快速想出解決之法才是正途，即使想哭，也要在解決了燃眉之急以后。因為哭也算時間，而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
“即刻發兵救援陛下！”王猛立刻回答道。在來見茍太后的路上，他已經想好了對策。目前能夠挽狂瀾于既倒、扶大廈于將傾的，只有他王猛了。
“可梁武兒傳回的話中說，陛下的意思，是以秦國基業為重，若……”雖然極力掩飾，可當要親口說出自己的兒子可能已經不在了的話，茍太后還是在胸口被堵住，一時之間無法說出口。
眼淚再也無法阻止，猶如破堤之水，傾瀉而下。過了好一會，眼淚流得差不多了，茍太后方才止住悲傷，不顧鼻息未通，說話有失威儀的繼續說道：“讓太子稱帝，以斷了宵小之輩的非分之想！”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王猛斷然說道。“秦國不會亂！”
如果能夠救回自己的皇帝兒子，茍太后當然高興。見王猛如此的心意堅定，她也很是高興。這樣的臣子，總比那些一見事情不妙，就有不臣之心的好多了。
“派哪位將軍做領軍主將？”茍太后知道兵權在這個時代的重要性，在這個亂世，手里有兵就敢稱王稱霸的不勝枚舉。如果所用非人，不但救不了自己的兒子，還會給自己的孫子增加一個敵人。
“臣親自率軍援救！”王猛言詞懇切的說道。
“王卿精通文韜武略，哀家自是知道，但王卿自從入官以來，還未曾領軍作戰，在軍中尚未建立威信，與眾將士也不曾有何恩義。哀家擔心，若將士不服號令，不僅有損卿家名聲，更是對救援陛下事有阻礙。”
茍太后還是很懂領軍主將人選的基本條件的，不僅要有能力，最好還要有好人緣。王猛的能力不容置疑，但王猛的人緣，在這幾年幫助兒子苻堅建立新的制度和威信的時候，總是唱黑臉的王猛，得罪的人可是不少。
讓王猛作為領軍主將，真要是有一些有悖逆之心的人，暗中使壞，扯后腿捅刀子，不僅對王猛沒有好處，更主要的是對營救自己的兒子沒有好處。
“護軍將軍可愿……”這個時候，茍太后還是更相信自己的老情人。
“不可，護軍將軍要留守都城保護太后和太子，輕易不可離京！”王猛不顧身背犯上的罪名，出言打斷茍太后的話，“而且駐守蒲阪的征東大將軍、并州牧、晉公苻柳，駐守陜城的鎮東將軍、洛州刺史、魏公苻廋已經獻關投奔燕國。燕國軍隊已經兵臨秦函谷關，秦函谷關守將征虜將軍石越的告急文書與梁武兒同時到的。此時京城更需護軍將軍坐鎮！”
王猛的話就像一顆炸雷，震得茍太后一陣眩暈，她沒有想到被苻堅推翻殺掉的苻生的兩個弟弟，自己丈夫的兩個侄子會在這個時候打開自己秦國的大門，把敵人迎了進來。看來自己這兩年對宗親們的手段不僅不是太狠了，反而是太仁慈了。
護軍將軍李威也被這個消息驚得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真要是這樣，秦國就危險了。那自己真的是不能輕易離開京都了。
“王卿可有何良策，助我秦國，渡過此劫？”茍太后此時是真的有些亂了方寸。一個敵人她還有底氣破釜沉舟，但四面楚歌的局面，她可沒有絕處逢生、逆風翻盤的本領。
“四處駐守要隘兵馬，不可輕動。目前京都可用兵馬，不足十萬，依臣之意，可任陽平郡公苻融為征南大將軍，命其領兵五萬，以廣武將軍張蠔為副將，至秦函谷關迎戰燕軍。”
現在苻堅生死不明的消息還沒有傳開，如果傳開了，駐守各處，手握重兵的苻姓諸公，異姓諸將，保不準哪個又會生出二心，所以王猛是不敢把這些人征調過來使用的。如果征調他們，他們借機會帶兵進入京都，到時候是出兵營救苻堅還是逼宮自立，誰也不敢保證。
所以只能動用京都周邊忠誠度更高的，護衛京都的軍隊。
而陽平郡公苻融，是茍太后的親兒子，皇帝苻堅同父同母的親弟弟。苻融從小就聰慧明辯，驚才絕艷，過目不忘，下筆成章。而且身材修長，相貌英俊。大秦開國皇帝景明帝苻健和被苻堅推翻殺掉的苻生都喜歡他。
苻堅也很喜歡這個弟弟。等王猛得到苻堅重用之后，苻堅讓苻融跟隨王猛學習漢人的治國這術，準備把他培養成國家未來的棟梁之材。
讓他作為領軍主將，無論是從能力、威信還是忠誠度來說，都是上上之選。
而廣武將軍張蠔，是和鎮軍將軍鄧羌齊名的萬人敵。據說張蠔速度奇快、能跑贏奔馬；力氣又大，能拽著蠻牛倒退著走；城墻無論高低，都能夠翻墻而過。
有廣武將軍張蠔這樣的猛將做副將，陽平郡公苻融應該能夠抵擋得住反叛投敵的晉公苻柳和魏公苻廋以及他們迎進來的燕國軍隊。
對抗燕軍的這一路援軍領軍主將和援軍數量這樣就算是定下來了。
“剩余的兵馬，交由護軍將軍統領，務必穩住京都人心，不可使亂生于內”王猛是對茍太后說的，也是對身側的護軍將軍李威說的。
（一百二十六）取兵奇謀
茍太后雖然聽出了王猛的忠心，護軍將軍李威也感覺到了自己肩上的責任重大，但兩個人都同時想到了一個問題。
給了陽平郡公苻融五萬人馬，剩余的不足五萬人馬再交給護軍將軍李威。那王猛還哪里有軍隊去營救苻堅？
不等茍太后發問，王猛緊接著說道：“臣請太后懿旨，允臣有便宜行事之權，讓臣可以在京都以及援救陛下的所過之處，招募百姓為兵，共同前去營救陛下！”
“王卿此為何意？”茍太后不太明白王猛的意思，這從百姓當中現招募來的兵，沒有經過訓練，怎么能夠成軍，連軍中號令都聽不懂，又怎么能夠打勝仗？
“太后容稟，自從臣得官以來，整頓吏制，懲罰不法。為此得罪了很多勛貴豪強，如果讓臣領兵，臣于軍中素來沒有恩信，正如太后所擔憂的，恐怕臣的軍令出不了中軍大帳。”
王猛訴說著自己自從決定了輔佐苻堅以來干得各種臟活累活。“臣雖然對于文武百官、勛貴豪強沒有什么恩情，但臣所推行的律法制度，對百姓可是有很多好處。地方百姓也許感觸不深，京都百姓一定對臣與陛下的新政受益良多。”
對于自己給老百姓帶來的好處，王猛還是很有自信的。
“因此，當陛下有危難的時候，臣才想請京都百姓和臣一起去營救陛下。‘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臣相信，京都乃至全國的老百姓都不會支持淮南公苻幼那樣的亂臣賊子。所以臣才要在京都乃至全國的百姓當中招募新兵。”
“王卿，新兵即便招募到了，但沒有經過訓練，不知道軍隊號令，不懂陣形隊列的的新兵，能夠上陣作戰嗎？”茍太后對王猛想用新招募來的老百姓去營救自己的兒子這個想法還是不太支持。因為她覺得這樣的軍隊打不了勝仗，不但救不了自己的兒子，還會事得其反。
“為了能夠讓這些新招募來的百姓快速成為可戰之兵，臣還有兩個要求！”王猛當然也不會真的就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這些新招募來的老百姓身上。
“王卿請講！”對于王猛的忠心和能力茍太后都是認可的，所以她也很好奇王猛有什么辦法能夠讓這些新招募來的老百姓能夠成為可戰之兵。
“其一，請護軍將軍挑出一百名皇城禁軍，作為新招募軍隊的領軍將佐，率領和訓練新軍。”
新招募的士兵，必須要經過一定時間的訓練才能夠上陣作戰，而皇城禁軍一向都是士兵當中精銳當中的精銳。由他們訓練新兵，肯定效率能高不少。
“其二，請冠軍將軍慕容垂作為我的副將。”
第一條茍太后還能夠理解，可第二條她就不是那么能夠理解了。
大燕吳王慕容垂，一年前因為燕國的可足渾太后以及小皇帝慕容暐和太師上庸王慕容評的猜忌，被自己庶長子慕容麟的密信所逼迫，逃來了秦國。苻堅早就聽說了慕容垂的大名，一聽到慕容垂前來投奔，高興的如獲至寶。特意封其為冠軍將軍，意思是慕容垂勇冠三軍。
為了這個封號，鎮軍將軍鄧羌和廣武將軍張蠔還鬧過意見。王猛也總說慕容垂不是久居人下的人物，不可留。
但今天王猛卻讓這個他一直提防的慕容垂作為他的副將，這是什么意思？
“王尚書是擔心慕容垂乘機作亂？”護軍將軍李威畢竟久在軍中，他對王猛的做法是從他的角度才猜測的。
“慕容垂才能過人，加上他又是燕國宗親。如今燕國興兵來犯，很難說他會不會成為內應。為免他日后為禍京都，還是把他放在我身邊更穩妥。而且有他在，以他的能力，能讓這支新軍更快成軍！”
把慕容垂帶在身邊，如果慕容垂聽話，那他絕對是王猛的一大助力，如果慕容垂不聽話，那王猛肯定會毫不猶豫的殺了他。不管慕容垂怎么做，把他放在王猛身邊，對現在的秦國來說，都是一個最好的選擇。
王猛把自己的想法和茍太后、護軍將軍李威都說的清清楚楚。主要是不想他們三人之間再產生什么誤會，造成內訌。而王猛孤身來到秦國，幫助苻堅的過程中又沒有收買人心的舉動。所以不用擔心他會有什么不臣之舉，完全可以放心的讓他去做事。
于是，茍太后頒下懿旨，讓王猛向京都乃至全國招募新兵。于燕國入侵之際，向北增援皇帝苻堅，驅逐匈奴人。
招募新兵北上增援皇帝苻堅的告示張貼出去之后，老百姓應召入伍的如潮水一般。
苻堅和王猛這幾年的施政讓京都的老百姓看到了希望，他們當然不想換一個新皇帝。一聽皇帝被匈奴人困在了北方，需要他們的幫助，那真是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
王猛打開軍械庫，把新兵的軍裝和兵器都給配備整齊了。盔甲雖然沒有，基本的裝備還是要有的。這樣才能讓新兵有精氣神。如果沒有這些，讓他們感覺和老百姓時沒有什么區別，等心氣一過，就又是一群普通的老百姓。
一盤散沙的隊伍，神仙來了也沒辦法。所以在待遇方面，這個時候王猛是十分大方的。茍太后當然也更是大方，因為這些新招募來的士兵是他兒子唯一的希望。
三天，新兵剛剛招募到一萬人的數量，王猛就急不可待的率領新兵向北出發了。告訴護軍將軍李威，如果再有應召入伍的老百姓，每百人派一名皇城禁軍帶隊，隨后追上他。
沿途所過之處，向所有的豪門大戶強行征用糧草，又在當地招募新兵。更是把所有監獄當中的囚徒也編進了新軍當中，組成決死營，承諾得勝歸來就赦免他們所有的罪行。就這樣，王猛和慕容垂的軍隊就像滾雪球一樣快速的壯大了起來。
一支新編成軍的隊伍一路向著杏城的方向快速的殺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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