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二十一）復秦抗燕
別看長鄉侯慕容宇一臉的病容，但作為與關中各個世家大族代表對話的使者，他說出的話卻并不軟弱。
面對各個世家大族的代表，慕容宇最先拋出的一個問題就是，他們的最終目的到底是想復秦還是想抗燕？
如果是想復秦，那就不用再談了。燕國此次發大軍西征的目的就是要滅了秦國，占領秦國的土地。秦國與燕國不能共存，這是原則性問題，沒得談。
如果是想抗燕，那就可以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之前大燕太師上庸王慕容評的所作所為有哪里做得不對，大家都可以提出要求來。只要大家敢提出條件，燕國這邊都會根據具體情況來決定是否同意。能不動武開戰，對大家都好！
長鄉侯慕容宇拋出的這個問題果然起到了先聲奪人的效果。雖然在他來之前大燕太傅皇甫真就料想到了這個問題會讓關中各個世家大族之間產生裂痕，但效果這么明顯慕容宇也是在事前沒有想到的。
這些世家大族的聯合軍把他們那幾萬人馬打了個灰飛煙滅，著實把慕容宇嚇得不輕，他一度以為自己沒有機會逃出生天了，現在卻真真的每天念叨著：“大難不死，必有后福！”
慕容宇看著對面各個世家大族代表臉上的各種精彩表情，心里樂開了花。之前拼命逃亡的一口惡氣，總算是出了。
可讓慕容宇沒想到的是，除了他能夠看到的各個世家大族的代表，在那些代表身后的另一半中軍大帳里，還有一些人在聽著他們的對話。
就像鄧羌說的，關中經過幾百年的經營，大大小小的世家大族數十家，不可能全都派出代表去參與和燕國的談判。所以只是選出了幾家放在表面去直接和慕容宇見面。
而為了不讓沒有參與的人事后說他們傳回的內容偷工減料，所以在中軍大帳的另一半，安排了他們旁聽。都是世家子弟，這種時候不言不語的基本規矩還是能夠遵守的。
孫赫在慕容宇拋出“復秦還是抗燕”這個問題之后，環視了一遍其余眾世家的代表，心中就已經有了答案。
孫赫孫千秋帶著鄧羌和慕容垂來到這里參與談判，事前他們猜測的結論就是慕容宇拋出的這個問題。只有這樣的問題，才能夠讓世家大族的聯合軍產生不可彌補的裂痕。
結果已經很明顯，皇甫真的目的達到了。其實已經不需要再繼續聽下去了，無論最終的談判取得什么樣的進展和結果，世家大族們的聯合已經被瓦解。
耐著性子等到了前面與慕容宇的談判結束。這種談判，不會是一天就能得出結果的，原本世家大族的代表們為了給他們的家族留條后路，就不想把燕國得罪的太過，給慕容宇和他的隨從們安排了很好的休息地方。
可慕容宇卻是很讓人出乎意料的在談判結束之后決定，第二天一大早就回去向皇甫真復命。這讓一眾世家大族的代表們很是驚訝不已。
匆匆忙忙的一次會面，什么結果都沒有得出來呢，這就要走？
可慕容宇的理由也讓眾人無法挽留。
“本侯此來，原想為國出力，但今日與眾位一見，深感位卑言輕，不足以與眾位定下盟約。所以這就趕回去請太傅另派高職，好與眾位及早定下盟約。”
慕容宇的真實想法卻是，“既然已經探明白了各個世家大族的心思，不如早日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以免哪個一心想要為秦國盡忠的人學班定遠，給自己來個夜襲，那自己死得可就太冤了！”
長鄉侯慕容宇的話，充滿善意，姿態放得也足夠低。讓一眾世家大族的代表覺得他是真的想要盡早促成雙方的合談。所以也就無法再出言挽留，吩咐擺酒擺宴，要給慕容宇一行人餞行。
看雙方此時的熱情態度，不像是刀兵相見的敵我，倒像是即將遠行別離的老朋友。
提前開始的餞行晚宴，所有的世家大族都派出了子弟赴宴。看架勢，不像是餞行宴，更像是慶功宴。
孫赫孫千秋沒有赴宴，他帶著鄧羌和慕容垂回到給他們安排的住處，像往常一樣，自己解決自己的飲食。
如果不是天色已晚，孫赫都想馬上回到鄭城鄭大梁他們駐扎的小村落，離得這些世家大族們遠遠的。與他們為伍，孫赫實在是覺得臉紅。
忍了好久，最終還是沒能夠忍住。一邊往嘴里扒拉著泡得軟了的麥餅，孫赫一邊說道：“今天才知道什么叫一盤散沙，什么叫烏合之眾。”
世家大族們的滑稽表現，讓同為世家子弟的鄧羌也感覺面上無光。
“這仗沒法打了！”鄧羌看了一眼默然不語，只顧低著頭往嘴里扒拉泡餅的慕容垂。“皇甫真好手段。只用了四個字，兩種選擇，就讓世家大族們原本聚在一起的聯合大軍冰消瓦解！”
一邊說著一邊不住的贊嘆。
慕容垂的身份過于尷尬，雖然孫赫很喜歡把他帶在身邊，但他卻是越來越沉默。
孫赫知道慕容垂的不容易，看著自己的弟弟今天大出風頭，而自己卻是連面都不能露，心里有情緒很正常。
“記得我家主公說過，‘一個成熟的政治家，要學會忘記仇恨！’，當時聽了還很不理解，今天算是真正的領教了這句話的真諦！”
孫赫因為是領頭人，他的話總是更加的讓人注意。而他說的這句話，則更讓鄧羌和慕容垂記在了心上。
孫赫知道他的這句話可能會讓面前的這兩位當世梟雄產生另外的想法，可他不怕。
“雖說忍一時可能會風平浪靜，但誰又敢保證不會像高祖一樣，事后算賬？就算沒有高祖，難道還沒有呂后？楚王韓信、梁王彭越、淮南王英布、燕王臧荼、韓王信，還有已經是女婿的趙王張耳。這些人都難逃滅族之危，難道慕容評會比高祖的氣量更大？”
這一段話，徹底斷絕了鄧羌和慕容垂的降燕之心。他們和慕容評的怨恨太深，即使為了大局著想，雙方能夠做到暫時不提，但將來也絕對是殺身之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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