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隨意的傀儡根據身形大小，以二到十來命名。
宋妤狀似不經意地問道:“那……小一呢？”
不是她多話，是個人聽到這些名字都會覺得好奇吧。
看著花園里蹦蹦跳跳的木偶們，沈隨意抿唇，木偶從她肩上跳到飄窗上，仰頭看宋妤，回答:“沒有小一。”
沒有小一？是沒有？還是不在了？
宋妤體貼地繞過這個話題，問道:“隨意，聽說舒皎皎的尸體是你發現的？”
早就猜到她會問這件事，木偶流利地回答道:“我早起去后山的花園散步，在溫泉池邊發現了她的尸體。”
“那個地方很偏僻嗎？”
“我可以讓小五帶你去。”木偶道，“是我每天清晨會散步的必經之路，平時很少有人會去。不過聽語告訴我，舒皎皎失蹤以后，找她的人有搜查過那個地方。”
“就是說搜查的時候那里并沒有尸體。”宋妤若有所思，“麻煩小五帶我去一下后花園。”
……
傀儡坐在女孩的肩膀上，抬手指向一個方向，女孩快步朝它手指的青石板路走去。
站在窗戶邊的男人收回視線，問等候多時的妹妹:“你讓小五帶她去后花園了？”
“是的。”站在女孩腳邊的人偶木然回答，“哥哥，宋妤答應我接受那個任務。你說得對，她是個善良的人。”
“善良……”想起女孩在自己面前張牙舞爪的模樣，沈隨一勾起嘴角，嘆道，“只是對你。”
宋妤對她客氣，可能是因為她同為女子的身份。
她對他可沒那么溫順，好幾次聊到舒皎皎，他都覺得她想跳起來揍他。
沈隨意勾了下手指，人偶靈巧地躍起，在她臂彎坐下。
“哥哥。”人偶的嘴巴一開一合，說出的話似機械般毫無情緒，“父親還是不愿意撤銷那個任務嗎？”
“他瘋了。”說起深居簡出的沈傲，沈隨一柔和的眼神瞬間變得陰鷙，語氣冷漠中透出幾分厭惡，冷笑道，“自己做夢就算了，還要拉上整個聯盟陪著他發瘋。”
明澈的眸子涌上深深的悲哀，沈隨意勾起苦澀的笑容。
人偶的聲音始終平靜無波:“宋妤愿意幫忙，我們的計劃會順利很多。”
用人偶代為發聲有一個好處——沒有明確的情緒起伏，即使主人的內心翻江倒海，人偶說話的語調也是死水一般。
“我很好奇，這件事拜托給別人也可以，為什么你要選擇宋妤？”
選擇宋妤是沈隨一深思熟慮以后做出的決定，聽到妹妹的問題，他不假思索地回道:“因為她很強。”
沈隨意和人偶娃娃同時歪頭，露出同款的困惑表情。
協會并不缺強者，要找可以配合他的人，并非宋妤不可。
“而且，她在協會沒有背景。”眾所周知，宋妤是江鄞的人，聯盟應該沒有哪個不怕死的敢去拉攏她。
沈隨意了然，點頭表示明白。
該說的事說完了，沈隨意微微欠身后準備離開書房。
走到門口，她想起另一件事。
女孩停下腳步。
人偶娃娃道:“今天，宋妤問我，小一在哪里，我沒有告訴她真相。”
沈隨一翻找著桌上堆積的文件，頭也不抬地說道:“沒必要告訴她。這件事很快就要結束了。”
“嗯。”木偶娃娃應了一聲，女孩輕輕合上書房的門。
聽到房門合上的輕響，沈隨一翻找的動作頓住。
他仰起頭，閉著眼睛，有些無奈地嘆了一聲。
小一么……連一個見過一面的外人都能看出其中的違和之處，沈家這么多雙眼睛怎么可能沒人發現？
“哎。”男人長長嘆了一聲，呢喃道，“真希望這場鬧劇快點結束啊。”
……
順著傀儡的指引，宋妤很快到達目的地。
后花園距離住宅區不遠，抬頭就可以看到沈隨意臥室的窗戶。后花園有兩個出口，一條通往別墅，一條通往荒無人煙的后山。
兇手要帶著尸體穿過別墅的可能性不大，可若是從后門進來……后門也需要密碼或指紋驗證，那人若是從后門進來，說明他有開門且不驚動結界的辦法。
“是沈家內部的人么？還是……蓄謀已久？”
宋妤走到后門檢查了一遍，回到案發現場，蹲下身檢查溫泉池和草地。
除了被舒皎皎壓倒的雜草，其它并無任何異樣。
也對，若是有異常，沈隨一他們不會發現不了。
真是奇怪啊，那人悄無聲息地擄走舒皎皎后再無動靜——舒皎皎身上沒有被侵犯的痕跡，兇手也沒有敲詐勒索其朋友親人——兇手擄走舒皎皎單純是為了殺死她？
既如此，兇手又為何要把舒皎皎的尸體放回來呢？
不說其中可能存在的風險，就把尸體放回來這一項，就很讓人費解啊。
宋妤擦了手站在原地發呆。
通往后門的花壇后傳出簌簌的響動，似有人踩過枯黃的落葉。
坐在宋妤肩膀上的小五拽住她的頭發用力扯了扯，指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有人！有人！”
宋妤早就察覺到自己的行動被人監視著，聞言她轉身走向花壇，提醒傀儡:“我聽到啦，別扯我頭發，再多也經不住你這么扯啊。”
傀儡睜著大眼睛無辜地點點頭，松開抓緊她頭發的手指。
花壇后的響動還在繼續。
這人這么大膽，被她發現了還不逃跑么？
沒有呼吸聲……莫非是自己判斷失誤了？
這么想著，宋妤停下腳步，反手抽出腰上的匕首，對準花壇扔了過去。
匕首噗一聲釘到偷窺那人的身上。
宋妤清楚地聽到她被匕首的慣性帶倒在地，發出一聲悶響。
“哎？”被匕首刺中的那人卻并沒有發出痛呼，反而疑惑地吐出個單音。
聽到那個聲音，宋妤臉色微變。
她加快腳步跑到花壇邊，扒拉開不知名的花叢，和花叢后的女生四目相對。
“你——”宋妤微微睜大眼睛，盯著眼前死而復生的女孩，脫口道，“皎皎，你還活著？！”
女孩好似受了驚嚇的兔子，在宋妤的驚呼聲中騰身而起，單薄的身子輕盈地騰挪幾下，越過高墻，消失在門后。
“舒皎皎！”
宋妤閃身追了上去，卻在躍過高墻時被結界擋了一下，眼睜睜看著白色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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