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反復請求下,沈隨意如愿以償地把王子哥哥帶回了家。
沈家……的確是他知道的那個沈家,但也確實和他生活過的那個沈家不一樣。
略顯憔悴的女人抱著失而復得的女兒又哭又笑,最后狠狠在她屁股上打了兩巴掌當做教訓。
“下次再敢一個人跑出去,媽媽就要扣你零花錢,聽到沒?”
小女孩吸著鼻子,用力點頭,重新抱住母親的脖子,軟軟地說道:“媽媽,我帶了哥哥回來。”
被女兒提醒,女人抬頭看向站在幾步外的年輕男人。
她是除妖師,一眼看出他的秘密。
眼里流露出一抹驚訝,轉瞬即逝,她很快揚起笑容,感激地說道:“謝謝你救了隨意,這孩子不聽話,給你添麻煩了吧。”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四周,聞言搖了搖頭:“沒有。”
母親在王子哥哥面前詆毀自己,小女孩連忙辯解道:“我沒有給哥哥添麻煩,是我把哥哥從那個黑色木頭盒子里救出來的!”
黑色木頭盒子?北堂玥瞬間明白女兒說的是什么東西。
她輕輕摸摸女兒的腦袋,把她交給保姆,溫聲道:“帶隨意去洗個澡換身衣服,臟兮兮的像流浪貓。”
沈隨意掙扎了一下,從保姆懷里跳到地上,跑到青年面前,拽住他的衣袖,仰頭期待地看著他:“哥哥你不會離開的對吧?你答應過陪我一起的,對吧?”
女孩溫暖的手指觸碰到他冰冷的皮膚,他下意識想縮回手。
“怪物……”創造他的那個人說,“外形再怎么像人,沒有心,也不過是無知無識的怪物。”
怪物,不該覬覦不屬于他的溫暖。
可是她那般執著,緊緊抓著他的手指骨節微微泛白,凝視著他的眼眸澄澈無暇,比春日最明媚的陽光還要溫暖。
他第一次感受到人類的善意,是來自于懵懂不知事的孩子。
小女孩被保姆帶走,女人注視著他,柔聲道:“你跟我來。”
她帶他去了會客廳,遣退管家和傭人。
她沒有掩飾自己的驚訝,打量著他,直白地表明了自己的好奇:“藏書樓里有關于識歸術的記載,提到沈家曾經創造過擁有自我意識的傀儡,我一直以為是胡編亂造,沒想到啊。”
不知道女人有何意圖,但他在她身上沒有感知到惡意,便只是沉默。
似乎看出他對人類的抗拒,北堂玥溫柔地笑了,問道:“隨意很喜歡你,你想留在她身邊嗎?”
早就做好被驅逐的準備,在聽到女人的問話后,他驚訝地抬眼看她。
她是除妖師,他是妖怪,她不擔心他傷害她的女兒嗎?
再者,留一個妖怪在家里,怎么想也不安全。
“我老公平時工作很忙,我身體不太好,也不是一直有時間陪伴她,隨意這孩子,自幼就缺少陪伴和關心。”女人這么說的時候,眼里的笑意淡去,隱隱有無奈的嘆息,“因為是除妖師,我不敢隨便放她出門……從出生到現在,她幾乎都在這個莊園里度過。”
他聽懂了她的意思:“您希望我保護她?”
北堂玥沒有否認:“她和你簽訂了契約,不是嗎?”
這種事不可能瞞過除妖師的眼睛,他頷首。
“我猜,你是被她喚醒,現在正好無處可去。”北堂玥道,“剛好,我家沒什么人,空余的房間還有很多。”
女人表明了自己的條件,他反而覺得輕松。
無用的傀儡注定被拋棄——這是他被創造出以后便明白的生存法則。
如果是被需要的話,至少可以證明存在的價值。
不是怪物,也不應該埋葬在地底等待腐爛。
……
對于妹妹身邊多出來的傀儡,沈隨一短暫地表示了驚訝后,滿腦子只余下一個念頭——原來識歸術是真實存在的。
“媽,隨意在哪里發現他……”
一眼看穿兒子的想法,北堂玥似笑非笑地說道:“我讓人處理掉了,別想了。”
原本想去發現地找找線索的少年纏了半晌也沒能得到具體的地點,只能悻悻放棄。
來到花園,妹妹正抱著小鴨子玩偶坐在傀儡身邊,跟他介紹眼前的花草。
“聽語哥哥,這是蝴蝶蘭,媽媽最喜歡的花,這個是君影草,是我最喜歡的花。”小姑娘說起自己喜歡的東西時滔滔不絕,“你別看它長得和雜草一樣不起眼,它開花后可漂亮啦,是一串一串白色的小鈴鐺!”
傀儡很安靜,在她看向他時會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聽。
有種自己的地位被威脅到的危機感,他走到兩人身邊,叫了妹妹的名字:“沈隨意。”
小女孩愣了一下,下意識抬頭左右看了看,終于看到他。
“哥哥!”她驚喜地跳起來,撲到他懷里,摟著他的脖子小貓一樣蹭蹭,“哥哥,你回來啦!”
妹妹對自己的態度并無變化,還比分別時更加親密,他松了一口氣,抱著她轉了個圈,笑道:“你生日,我當然要回來。”
提到生日,小女孩瞬間黑了臉,氣呼呼地告狀:“爸爸是個騙子!他明明答應回來陪我過生日,結果前天打電話說他臨時有事,不回來啦!騙子!”
早就習慣了父親的缺席,沈隨一沒有生氣,把妹妹放下,摸摸她的腦袋:“哥哥和媽媽陪你不開心嗎?”
“開心!”小女孩點點頭,想起什么松開他的手,跑過去拉住傀儡的衣袖把他帶到他面前,“哥哥,這是聽語哥哥,媽媽說,以后聽語哥哥住在我們家,你不許欺負他哦。”
本來笑容溫柔的少年嘴角一抽:“……”
……
“說起來,聽語,那時候……”后來,沈隨一偶然提起過第一次見面時的不愉快,“第一次見你的時候,我真的特別討厭你。”
說這話時,少年已經長大成人。
在經歷了親人離世,小小年紀便擔起家族責任應對各種牛鬼蛇神的陰謀算計后,昔日張揚的少年已經學會了偽裝自己的情緒。
然而再提起這個話題,他還是忍不住揚起笑,感嘆自己曾經的幼稚。
“那時候,作為隨意的哥哥,我可是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
少年在意的人不多——母親、妹妹——眼下,一直追著他“哥哥、哥哥”叫個不停的糯米團子顯然有了新的玩伴。
他竟然要成為隨時可能被嫌棄的那一個了嗎?
真是荒謬。
沈隨一這么說,他若有所思,道:“難怪那段時間你回家的次數突然變得頻繁……連夫人和隨意都到了看到你就覺得煩的地步。”
“喂!沈聽語!”男人失笑,“你別得寸進尺啊我警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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